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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h5>

沙灘上的樹木大片死去以後,一陣陣風就要刮起來。這風打著旋兒,一會兒堆成一座小沙丘,一會兒又展平了。東南西北四面風,再加上一些偏風,一共八面來風。它們有時打架,有時還匯合成一股。一些小灌木和草時不時地壓到沙丘下,在裡面發出揪心的呼喚。

煞神老母常常盯著旋轉的沙子出神。她知道這可不是沙子自己在打轉兒,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攪動它們,這隻手伸到哪裡都是無形無跡的,它的名字就叫風。風是一種動物,會喘氣打噴嚏,會隱形。這種動物一般人不知道,大多數人傻乎乎地認為風就是風嘛,吹來吹去的氣體罷了。其實風這種動物十分聰明和狡獪,別說人了,就是神也並不能總是捉得住它們。它們除了會隱身,再就是會縮骨法、收聲斂氣法。這種動物最愛搖樹玩、戲水玩,有時脾氣還十分暴躁。它們玩起東西從來不知道輕重,玩得煩了就摔摔打打,比如咔嚓一聲把大樹折了扔了,把海里湖裡的水揚到岸上,有時還會一把將房子推倒。

至於這些風為什麼迷上了沙子,把它們堆起來又移開、再堆起來,她可不太明白。“這可能是沒長大的一些‘小風’,即一些小動物,它們脾氣就像小孩兒一樣,喜歡玩沙玩泥哩!”她覺得好奇,就一直看下去。她漸漸猜想它們的小手怎樣在沙子裡抄動,很想趁機捉住它們一兩個,看看它們長了什麼模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動物,心裡一直遺憾。她蹲在一個正在打旋的沙丘邊上,似乎能看到那隻小手在撩動沙子。猛地一下,她騰空一抓,手裡真的抓住了細細的、遊絲一樣的東西。真滑呀,而且還會像橡皮筋那樣抽動。她握緊了,就是不松!“呀呀,吱——”它在叫,它疼了。“你要顯形我就放開你!你顯形吧……”她叫著。

沉寂了一會兒,她感到手中有什麼在擰動,一抻,它顯形了:白白的透透的,就像海蜇一樣!有無數小爪,像樹葉又像花瓣。胳膊在花瓣中縮著,這會兒就抓在煞神老母的手裡。它的眼睛大而無色,睫毛雪白;一張小嘴兒沒有血色,說話時不是一張一閉,而是橫著嚅動。

“你今年多大了?”

“俺,六歲。”

聽聲音很像女性。煞神老母問:“你是女孩兒?”

“俺們風都是女的。”

“喔,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呀,哪裡光棍漢多哪裡風大!這理兒從古到今誰也解不開,今個算是讓咱弄明白了……我來問你,你們在這裡一撩一撩的,堆起這麼多沙子又掀掉,到底想幹什麼?”

“我們,我們想玩、玩兒……”

“我就不信!哪有這麼貪玩的,玩起來沒個頭了?”

它的小嘴飛快嚅動:“俺就是貪玩兒呢。”

“我還是不信!你們到底要幹什麼?說不說?不說?嗯——”

煞神老母用力一攥,它“哎呀”一聲尖叫。

“說不說?說不說?”

“哎呀俺說了,說了——俺說了還不行嗎?俺在這兒,淘——金!”

煞神老母瞪大了眼睛:“這裡面有金子?怪不得呀!你們一群都是幹這個的?”

“都是,都是哩。我們年紀小,就搬小的沙丘,那些有力氣的,就搬大的沙丘……”

“嚯咦!”煞神老母吸了一口涼氣,“老天爺啊,原來你們整天干的是這個!你們淘的金子呢?給我看看!”

“沒了,沒了,都交給風婆子了,她是俺的總頭兒,她要用這金子造頭簪子、衣服釦子、手溜兒,再多積一些,還要造一隻金碗……”

“這個貪心不足的傢伙!”煞神老母罵著,“她這是活活折騰小孩子家呀!她想用金子把自己包起來呀,到了那一天,她非讓金子把自己活活埋了不可!”

它在手裡掙扎,叫著:“好心的大嬸呀,你快放開俺吧,俺受不了啦,俺得透透氣了——呼哧——呼——喳!”

“你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風婆子?你說了我就放開你,說吧!”

“我們交金子時她才來呢,這要大夥兒手裡的金子多到拿不了的時候,那會兒俺就會一齊搖動大樹,到處發出呼呼響——她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她就會來取金子了。”

煞神老母咬咬嘴唇:“我怎麼才能看見她?她長了什麼模樣?”

“她走哪兒都帶起一股大風,飛沙走石的——不過她有時候為了不露痕跡,也會悄悄的,小步顛著走,那時就不礙事了。如果天好好的突然就陰了,風一陣涼似一陣,那大半是她起程了,就要過來了。她是個老太婆,滿臉都是皺皺,戴一頂黑絨小帽,兩手一絞亂、鼓起腮幫子一吹,都是一陣大風。老太婆要搬一座沙山,吹一小口氣就成……”

“怎麼才能讓她現形呢?”

“胳肢她就成——她蹲在那兒時,你揪住她不放,然後胳肢她——她受不了就哧哧笑,笑著笑著原形就出來了。”

<h5>2</h5>

煞神老母坐在林子邊上等風婆子了。一連等了三天。好不容易等到了滿灘樹木搖動,可就是感覺不到有什麼異樣。她拍打樹木,揚起沙子,用一根棍子橫著掄,還是無濟於事。後來她想出了一條妙計:用一個大布袋子裝上一些石塊,然後在樹木亂搖之時就吆喝著:“金子啊金子啊,這麼多的金子啊!誰要金子啊!”

她喊了一會兒,樹木一動也不動了。她閉上眼睛,覺得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悄沒聲地滑到了一邊——它就在近處一拃遠的地方,顫巍巍的,開始過來伸手觸控袋子了。她藏住冷笑,抬手橫著一抓、一攥,發狠地一屏氣,喊:“哪裡逃哩!”

一點聲息都沒有了。手裡好像有什麼,顫顫的,像一塊豆腐。她使勁攥住。她直到把它攥成了水也不會放手。

她這樣攥緊了,就用另一隻手在近旁繞動、捅弄,越來越快。後來又是胡亂胳肢,不停地胳肢。終於聽見沙啞的笑聲了,它是忍住的、由小到大的:“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她繼續不住手地胳肢、胳肢,屏著氣捅弄、捏、揉。“啊哈哈!啊哈哈……”笑聲越來越大,後來戛然而止。一個年邁的老婆婆的臉龐漸漸清晰起來,癟著嘴,就坐在她身邊,一隻胳膊被她攥得緊緊的,一臉不快的模樣。

“風婆子啊,好風婆子!咱倆是頭一回見面,你也別生氣,我不用這法兒誆誆你,你能和咱打個照面?你位高權重的,又有錢又有勢的,哪裡會搭理咱這樣的窮老婆子!不過咱倆都是老婆子,也該成個知己吧!”

風婆子嗓子沙沙的,說話時都不願睜眼:“天地兩界,我給天上當差,咱倆成不了知己。”

“話也不能這麼說啊,我也是宮裡出來的人,不過是一時羸頓,你也別門縫裡看人,把我看扁了……說不定我也有些兒上好的東西贈你……”

風婆子慢慢睜開了眼睛:“你會有什麼?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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