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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對唐再加說起自己男人的辛苦:“他一連幾天幾夜沒有好好睡覺了,就因為迷上了這本狗日的詞典!你快去看看他吧,他不吃不睡,眼屎糊成了疙瘩,餓了就啃一塊餅乾,渴了對上自來水龍頭一頓猛喝。幾天幾夜門也不出,靈感上來一陣狂寫,詞條積下了一大摞。這樣不出一個月,非出人命不可……”

唐再加趕到王如一的房間看了,覺得她並未誇張。原來他們夫婦早就分開居住,據他們說這是他的惟一要求,也是多年的習慣——“我們高階知識分子都是這樣。”王如一說。當時唐再加記得還問過他:“可藍老怎麼還和老伴住在一起啊?”王如一說:“那不一樣,藍老到了‘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飯’的年紀了,當然要相互長著眼色。再說情況複雜,有的夫妻七老八十了還摟著脖兒睡,有的剛四十多一點就像見面點頭的鄰居一樣……”這會兒獨居一間的王如一果然狼狽,臉色發灰,無精打采,見了他哈欠連連,嘴裡咕噥,“得一詞條……”他勸對方注意營養、工作也不是一天干的,等等。對方只不正經搭言,動不動就說:“得一詞條”,然後弓下身子一陣猛寫。

他翻了翻那些半文半白的詞條,不甚了了。從屋子出來,他找到桑子說:“真想不到,原來你們是這樣工作的啊!”

桑子哼一聲:“你當怎麼?我們兩口子個個都是拼命三郎,到了關鍵時候我也一樣。算了,這種事反正你也聽不懂。我估摸他是厭煩了目前這種膠著狀況,不願聽到徐福研究方面的任何爭執,想早一天把詞典搞出來,早一天蓋棺定論。你想想老唐,一大本印得金光閃閃的一拃厚的大詞典往那兒一放,誰還敢說三道四啊?”

“這比紀及他們兩人的著作呢?”

“哧,這怎麼能比呢!你可真是糊塗啊!你這會兒倒亂比起來,老王聽了肯定不會答應的……”

“不過是咱倆之間私下說說,我問問你,心裡也好有個數……”唐再加態度親暱起來。

桑子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瓜:“這麼說還差不多。告訴你啊小甜甜,你可是研究會里負責提錢兜子的人,到時候可不能虧了這哥們兒!”

“一定不會。怎麼會呢。”

桑子看著那個房間,像自語一樣:“這傢伙儘管不是個東西,但咱們還是要論功行賞,要對得起他的勞動!”

“那自然了,那是自然了——這個你就放心好了。”

在王如一埋頭編撰詞典的日子裡,桑子要單獨行動了。她一口氣開了一張長長的單子,上面寫了需要親自深入考察的地方。唐再加拿到手裡看了半天,有許多不明白:這其中至少有一半與徐福研究無關啊。她說:“我和別人不一樣,我要把徐福放在整個齊文化裡邊考察,我是要研究齊國的事兒。我聽人說齊國可不得了,一些古遺址非看不可——理解了當年的齊國,那麼回頭再看徐福,那就是小菜一碟了!”唐再加“哦哦”著。她又說,“到下邊去你得親自陪我,別扔一個毛頭小夥子就打發了我。”唐再加說:“我還巴不能呢,就怕工作脫不開身,官身不自由啊!”

他們一起到市郊很遠的地方去了一兩次。有一次唐再加自己駕車拉上她去了其他城市管轄的地界,走走停停,見店住店,按時歇腳,雖然辛苦一點,也別有興致。桑子說:“這樣好極了,咱們多自由!咱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唐再加哭喪著臉,沒有說出口的一句話就是:“咱們可什麼都沒幹哪!”

夜裡在陌生的旅店宿下,實在沒什麼娛樂,兩人就待在一個房間裡聊天,看電視。唐再加說:“你家老王怎麼也不會相信,咱們心裡只有工作,一路上連句閒篇兒都不扯。”她說:“他當然相信。他還不瞭解我嗎?不過,你以前好像說過,徐福是喜好女色的那種人?”

唐再加目光迷濛看著她:“我說過嗎?就算我說過吧……”

“媽的,只要沾上他老人家的邊,保不準就得搗鼓起那事兒……”

他今夜發現她高高聳起的雙乳大得嚇人。他試圖把手擱到上邊。他覺得她急劇起伏的胸脯正在發出熱情的召喚。他心上一橫,按住了她赤裸的胳膊。一股燙燙的熱流從她的胸窩那兒噴湧而出。他的淚水差點流出來——正這會兒她說話了,打著哈欠,聲音懶洋洋的:“同志們在一塊兒親熱一下原本也沒什麼,但不能過線;你就抓緊時間摸索一會兒吧,待會兒咱們還要看電視呢。”

<h5>4</h5>

從外地考察歸來,唐再加專門去看了王如一,發現這個人已經連續半個多月沒刮臉了,鬍子茂長,反襯著一個毛髮稀薄的頭頂,很陌生的樣子。“這傢伙比實際年齡起碼要大十來歲,真是邋遢極了!”他心裡咕噥著,對這副模樣大不以為然。房間裡到處是隨意丟下的紙頭和其他垃圾,需要換洗的衣服就丟在床下。王如一看著來人,像不認識一樣,蹲在地上,兩手各按住一些紙片。“這都是詞條嗎?”唐再加問。王如一點頭:“我準備只用一年多就把它編好。老婆回來了,有了這個幫手就更快了。等詞條蒐集完,剩下的事情就是編索引——我計劃採用拼音、部首筆畫、四角號碼三種索引方法。天,夫復何言……”

唐再加對索引一事頗有興趣,問:“‘四角號碼’是什麼?”

“國粹啊,咱中華獨有的查字方法—— 一查一個老準。”

唐再加讓其舉個例子看。王如一寫了幾個字,標上數字,比畫講解,唐再加只明白了一點點。再問,對方突然不吱聲了,斜眼看著他。

“你怎麼了王教授?”

王如一笑了。

“你笑什麼?”

他招一下手讓其湊近了,對在耳朵上問了一句。唐再加馬上臉紅了。“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忌諱這事兒——你跟她一路……上手了沒有?總共幾次?”

唐再加嚷道:“什麼啊,哪有的事兒啊!我和你夫人不過是工作關係,到現在清清白白的……”

王如一有些生氣地盯住他,許久才嘆一口氣說:“那個娘們兒不好對付啊!”接下去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躺在床上不再起來。

唐再加緩過神來,開始指責說:“你這樣不好,太頹廢了啊!我作為一個搞接待的人,對你這種作風是極其反感的……”

王如一不吭聲。這樣待了一會兒,他就伸著手衝對方喊了一聲。唐再加不明白,打個愣怔。王如一又喊。“你到底想幹什麼?”王如一說:“借我倆錢花花吧!”“你什麼意思?”王如一從床上跳下來:

“我身上的幾個錢都讓老虎機吞了。我這人沒別的愛好,編詞典累了就去那裡轉悠。輸乾淨了……”

唐再加憤憤地從兜裡掏出幾張票子扔下:“一點錢無所謂,問題是怎麼走賬……”

在走廊裡,唐再加把一個四十多歲的女領班叫住了,責問她為什麼讓客人的房間髒成這樣?女領班訴苦:“沒辦法,住了個怪人,大白天一絲不掛在屋裡亂走,進不去人的。”他又問這一段時間客人還有什麼其他表現?女領班說:“好賭,老虎機、輪盤和撲克牌,什麼都玩,贏的時候不多……”

唐再加把王如一的這些情況告訴了桑子,希望她能與之談一次: “我從來沒接待過這樣的客人。當然了,他對我們是有貢獻的,但也總得多少注意一下形象吧!”桑子笑了,說:“你們平時接觸的人還是一般化了一點,對真正高階的人士缺乏深入瞭解。他一門心思全紮在詞典上了,沒有別的發洩口,才會這樣。他沒有拿你們當外人才會這樣。在家裡,他如果專心幹一樣事,比這還要糟哩!離衛生間三五步他都不願進去,就直接把屎拉在一個盆裡——說起來你們一定不信!要不是我特別理解這樣的人,有一百個也離了婚!所以說嘛,人和人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他的愛好,這得相處長了摸準脾性才行——到時候你就離不開他了。”唐再加驚得嘴巴都合不上,後來就笑了。桑子又說,“我又不依靠他幹別的,只讓他幹好自己的專業。他又不干涉我,甚至支援我做任何事情——天底下哪找這樣的男人去?”唐再加終於聽明白了一點,連連點頭。

桑子夜裡邀請他們兩個一起喝酒,酒後又去一處溫泉洗浴。他們把所有服務人員全都趕走,只留下池邊的茶和果品之類。桑子在水中問王如一:“你多久沒洗澡了?”王如一答:“打你倆走了就沒洗過。”“那你今夜就好好洗洗吧!”她朝唐再加使個眼色,兩人就動手扒他的衣服,全扒下來了。王如一聽任他們擺佈,偶爾嘆氣。“這傢伙看上去瘦,其實胖嘟嘟的,你看看你看看!”唐再加在水中搓弄他,藉著水的浮力把他撥來撥去。桑子一會兒也把衣服全脫了,唐再加卻穿了一隻小短褲。桑子說:“快揪了去吧,成什麼體統!”對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也全脫了。

桑子還在水裡洗著,兩個男人到池邊喝茶吃點心了。他們議論水中的女人,酒全醒了。唐再加說:“幹我這一行的什麼沒見過?她是真正的女中豪傑。”王如一點頭:“也是個直率人兒,有話都說在明處——是不是這樣?”唐再加點頭:“是的。”又待了一會兒,唐再加說:“我想起了徐福他老人家。”王如一下巴壓緊在胸部:“我也一樣。”唐再加又說: “我得下水了,你多吃些點心。”說著後退幾步,做一個仰泳的動作,一下躺進了池中。

水中的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一聲不響。一縷縷霧汽繞在四周。唐再加用極細小的聲音說:“如果再有輪月亮就好了。”桑子拍拍他的頭:“別吱聲。”“如果月亮當頭,再有一片沙灘……”桑子加大力氣拍他的頭:“別吱聲。”

池邊的人下來了。唐想掙脫,桑子就緊緊抱住了他,還在他耳垂上親了一下。池邊的人撥著水走到近前,費力地透過霧汽看著他們,說: “咱就是洗一夜,都不會煩……”唐再加嗓子顫顫地應道:“是的。”桑子輕輕拍他的頭,小聲呵斥:“別吱聲。”

王如一背過身子往一旁走去,水晃晃響著。他嘴裡咕噥:“我想起了徐福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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