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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微笑著,看我們端茶。

時間已經不早了,怎麼開始這一場談話呢?我想還是開門見山的好。於是我說起了朋友最近的事情——被刪節的《海客談瀛洲》以及……

紀及雙手呈上了那本題有“請秦先生指正”的繁體字本。

秦老“哦哦”應答,取過桌上的眼鏡看書。他的食指按住了標題,一個字一個字讀了一遍,摘下眼鏡。

“好的,不過我的眼睛不中用了,這個字型很小,我要花一段時間哩。”

紀及說:“秦老,那太感謝您了。我真有點不好意思……我在學校時讀過您許多著作,那時我就想……”

秦老微笑著,點頭。

我告訴秦老,這本著作是紀及完成的一項重要選題,是歷經多年的一本心血作。我這樣說時紀及一個勁兒制止,可我還是堅持說完:“可就是這麼一本書,竟召來了那麼多可怕的干預……”

“都有哪些干預呢?”秦老問。

我告訴他出現了內部文摘的事——我鼓了鼓勇氣,提到了霍老: “霍老不喜歡這本書,但他這樣做不僅僅是針對這本書的,而是——怎麼講呢?”我看看紀及。我想說關於給霍聞海寫傳記前前後後的那些不愉快、那些奇怪的周折。可紀及的目光把我阻止了。我這才想到:真的沒有什麼根據可以這樣指責霍聞海,也找不出二者之間的因果關係。可是我卻固執地認為此事一定與他有關。算了,我還是忍住,沒再說下去。

秦老重新戴上了眼鏡,瞥了幾眼書說:“霍老對你們講過他的意見嗎?”

紀及說話有點喘息:“沒有。大家很難見到他。”

“噢,”秦老輕輕咳著:“聞海同志我是瞭解的,他是一個嚴謹的同志,不會做出格的事情。他也許太忙了,你們要主動一點。有什麼想法,可以給老前輩談談嘛……”

他說到這裡瞥了一眼屋角的小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們這才發現小桌上面放了一部黑色電話。我的心上一動。我想如果秦茗已先生能夠抓起電話,只需要一分鐘的時間就可以跟那個人接通。他的一句話等於我們多少呀!可我們不能期望老人現在就抓起電話。他大概還需要把書讀過吧。我嚥了一口唾沫,忍住了。

秦茗已看著紀及,用緩緩的語氣說道:“學術上可以各抒己見,要知道真正做到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何其艱難,但惟此才有意義。要堅持真理,在學術問題上談不到什麼妥協:既要固執己見,又要善於吸取。在這方面受到啟示是有益的。但這並不等於隨便更改自己的探索,改變業已證明的判斷。在科學的道路上是沒有平坦的大路可走的……”

紀及這時候已經從沙發上站起,嘴角顫抖,但沒有說出什麼。

秦老瘦瘦的左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坐下。

老人說下去:“我們年輕的時候,條件與今天沒法比呢。那個時候科學家是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進行研究的。國難當頭,萬馬齊喑,我們這些知識分子沒什麼作為可言。沒有經費,沒有起碼的條件,我們不得不自費印刷自己的著作。三兩個學者湊到一塊兒,就是一個研討會了。今天條件有多麼好,有科學院,有組織嘛,有上級領導。我覺得你們這一代真遇上了大好時光……”

秦老的話緩慢而又沉重。我知道這都是他的心裡話。不過我還是想把一些重要環節告訴老人,也許這是遺漏不得的。我說:“秦老,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了?”

“關於這部著作,呂南老好像說過一句話……”

“噢?”秦老第一次這麼專注,身子探向前面,目光直直地看著我。

“他說過一句話,也許會有一定影響。可是我們相信,呂南老很忙,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把整本書看完,而且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書才剛剛出來……”

秦老一聲不吭地聽下去。

“呂南老是在南方一個會議上講的,好像說了三個字……”

老人盯住我:“他到底講了什麼?”

“呂南老好像只說了三個字……”

“三個什麼字?”

“‘亂彈琴’……”

秦茗已往前探出的身子一下靠在了藤椅上。他再也沒有講話。我看著秦老。老人像睡著了一樣,頭仰靠在藤椅後背上,一聲不吭。

老人一動不動,大概真的睡著了。老人疲勞了。我們站起來,但不知怎樣向老人告別。

他聽到了聲音,重新坐直了身子,睜開眼,點點頭站起來。他好像突然衰老了許多歲,腰弓得那麼厲害,伸手到一邊去找什麼。

紀及趕緊從旁邊取過柺杖遞去。

老人拄著柺杖把我們送過甬道。在那棵高大的玉蘭花樹下,老人站住了。

我們回身望著他。

往回走的路上,我們兩人一聲未吭。

我們向交通車停車點走去。好大的風啊,站在路牌下,可以聽到風在樹梢和樓頂上尖叫,聽到沙塵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天上沒有一絲光亮,但能夠感受又濃又沉的黑色、某種質地堅硬而又混濁的什麼,正由西向東緩緩移動。所有的夜鳥都收聲斂口,行人捂緊嘴巴,連車輛都不敢鳴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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