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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漢香說:“我是問多少錢一掛?”

東來很巴結地說:“說啥錢哪?不說錢。你輕易不來,拿走吧。”

劉漢香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這是幹啥?不說錢我就不要了。”

東來的臉還在“笑”著,卻有些吃“味”,就賠著小心地說:“你看,要說就算了。再說吧?回頭再說。”可他看了看劉漢香,心裡一緊,很委屈地說:“要不,先記賬?記賬就行了。一塊八,進價是一塊八……”

劉漢香沒再說什麼,她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個手縫的花錢包,從裡邊拿出了一張五塊的紙票,放在了櫃檯上,而後說:“再稱斤鹽。”就這麼說著,她隨手拿起了那掛一千頭的火鞭,遞到了老姑夫的手裡,柔聲說:“爹,你先回去吧。”

老姑夫拿著那掛火鞭,淚眼模糊,手抖抖的,他什麼話也沒說,就扭身走出去了。

那一聲“爹”把屋裡的人都喊愣了!東來大張著嘴,屋裡的兩個老漢也都大張著嘴,猛然看去,就像是三座啞了的小廟!那眼,陡然間成了死玻璃珠子,一動也不動地白瞪著。有好大一會兒,代銷點裡鴉雀無聲!

劉漢香再一次說:“稱斤鹽。”

東來好半天才醒過神兒來,嘴裡喃喃地說:“鹽,噢鹽。”說著,他就像僵了的木偶一樣,緩慢地轉過身子,拿起秤盤去鹽櫃裡挖鹽。挖鹽的時候,他的神情十分的恍惚,秤盤吃進鹽裡,那一聲“哧啦”悶塌塌的,就彷彿鹽粒醃了心一樣!

沒有人說什麼,再沒有人說什麼了。代銷點啞了……

中午,當那一掛“火鞭”在老姑夫家門前炸響的時候,一個村子都啞了!

那掛鞭是老五孬蛋挑出去放的。老五站在牆頭上,趾高氣揚地用竹竿挑著那掛火鞭,大聲說:“嫂,嫂啊!我點了,我可點了!”那一聲“嫂”是很脆火的,那一聲“嫂”也分外的招搖,那分明是喊給全村人的,聽上去操巴巴的!炮響的時候,孩子們哇哇地跑出來了,先是在一片硝煙中“咦咦、呀呀”地張望著……而後,就你擠我搡的,滿地去撿那炸飛了的散鞭。

可是,沒有多久,女人們的喊聲就起了!那帶有毒汁的日罵聲此起彼伏,就像是滿街滾動的驢糞,或是敲碎了的破鑼,一蛋蛋兒、一陣陣地在村街上空飄蕩:“拐,死哪兒去了?!”“片,片兒,殺你!沒看啥時候了,還不回來!”“玲兒,玲!搶孝帽哩?!”“二火!鑽你娘那屄裡了?成天不著個家?!”“海,海子,再不回來,剝你的皮!”……那推碾的“小廣播”把磨槓一扔,早就不推了,她四下裡“串門”去了。是啊,頃刻間,一村人都知道了。劉漢香,那可是上樑的“畫兒”呀,那簡直就是上樑的“貴妃娘娘”!就這麼,這麼……啊?眼黑呀,這真讓人眼黑!!

女人們還是出來了,“小廣播”已把訊息散遍了全村。女人們心裡有一萬個小蟲在拱,心癢難耐,就一個個走上村街,從西往東,而後是從東向西,有抱孩子的,有挑水桶的,有拿簸箕的……走過老姑夫家門前的時候,那身子趄趄的,目光探探的,似想“訪”出一點什麼。初時,還有人不大相信。可有人確乎是看見劉漢香了,真就是漢香啊!一晃,看見的僅是劉漢香的背影,劉漢香在院子裡扯了一根長繩,正在給蛋兒們曬被子呢……再走,往東直走,一直走下去,就是支書劉國豆的家。看見那個大門樓的時候,她們的腳步慢了些,也不敢靠得太近,就遠遠地從路那邊磨過去,瞥一眼,再瞥一眼,只見支書家的雙扇大門關得緊緊的!

看來看去,人們心裡不由犯嘀咕:國豆,他可是支書啊!那是個強人,硬性人,他會“認”嗎?他就這樣白白“認”了?!

待女人們接連看了兩三遭之後,突然之間,劉漢香就從院子裡走出來了。她站在院門口,面對著整個村街,面對著一個個借各種理由前來窺探的女人們,臉上仍是靜靜的,那靜裡有些凜然,有些傲視,還有些出人意料的“宣告”意味。她腰裡束著一個圍裙,定定地站在那裡,彷彿說,看吧,好好看看吧,這就是我,劉漢香!

女人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在村街上,女人們訕訕地笑著,說:“漢香啊……借、借個簸箕。”

劉漢香笑一笑,說:“簸箕?”

那女人手指著,語無倫次地說:“錘家,上錘家,簸箕。”

再有女人走過來,又是那一套,說:“漢香啊……桶,水桶。”

劉漢香就笑一笑,說:“還桶呢?”

那女人就扯扯地說:“魚兒家,桶,還漏,哩哩啦啦的……”

也有夾著孩子的,說:“漢香啊,你看看,一點也不爭氣,拉一褲兜……”

劉漢香就說:“去河上呢?”

那女人就慌慌地說:“嗯,河上。坐坐。”

女人們一個個走過去了,那“心”上卻偷偷地拴上了一頭叫驢,一個勁兒地撇嘴。拐過街角,就齊夥夥地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議論說:“老天哪,啥樣的找不來?啥樣的不能找?偏偏就去了他家?!”“原想著,是雲彩眼兒裡的命,不知有多高勢呢,誰知道,一頭栽到了糞池裡!”“中邪了,這八成是中了邪了!等著瞧吧,要不了三天,一準得跑回去!”“可不,漢香是啥人?那是個貴氣人,從小在蜜糖罐兒裡泡大的,一點屈沒受過。那過的是啥日子?這是啥日子……”“這閨女呀,真是看不透啊!咋就咋了呢?那國豆能依她?!……”“跑是一定要跑的,我要是看不透,把我的眼珠挖出來當尿泡踩!”“啥人家呀,一窩光棍,一窩蝨!她咋就相中了呢?!”

不久之後,女人們終於打聽到了支書的態度。在一次村裡的幹部會上,當有人提到漢香的時候,支書劉國豆黑著臉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別提她!她不是我閨女。我沒有這樣的閨女!從今往後,我跟她斷親了!”

是呀,在上樑,在方圓百里的鄉村,劉漢香破了一個例:沒有嫁妝,沒有聘禮,沒有孃家人的陪同,甚至沒有男人的認可(男人還在部隊當兵呢 ),她就這麼一個人住到婆家去了!

圖的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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