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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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裡有音樂碟，你自己選去。年輕人喜歡聽搖滾，我這裡可沒有。”維娜說。

“那也未必。”

夢澤選了半天，選了張《神賜恩典》。音樂聲一起，維娜就吃驚地望著夢澤。這是她自己最愛聽的一首歌。夢澤閉著眼睛，頭輕輕地點著。李龍也不做聲了，靜靜地聽歌。

維娜靠在沙發裡，眼前一片空靈。她每次聽這首歌，都感覺整個身子被一種似水非水的東西浸泡著。她想這種水絕非人間的，應是來自天堂。那天堂之水並不是洶湧而來的，而是慢慢漫過來。她被緩緩地浸透，然後飄浮起來。

“真是好聽。”歌曲完了，夢澤叫道。

“原來聽過嗎？”維娜問。

夢澤說：“頭一次聽。”

維娜說：“你喜歡，送給你吧。”

“謝謝娜姨。”夢澤說，“再聽一次。”

第二次聽，夢澤就跟著唱起來了。維娜忍不住，也隨著唱了起來。兩人越唱越陶醉，都閉上了眼睛。李龍聽著這歌，又見女兒和維娜如此沉醉，眼睛竟有些溼潤了。怕維娜看見了，忙抬手揩揩。

“多好啊！”夢澤說。

李龍借題發揮起來：“夢澤，你看，除了搖滾，還是有你喜歡的歌曲嘛。你要多跟著娜姨，養點兒清雅之氣。你就是太野了。”

“老爸哎，你多掃興！逮著機會就作指示。才聽了這麼好的歌。”夢澤撒起嬌來。

維娜笑道：“夢澤還算文靜的。瘋女兒，你沒見識過。”

李龍叫女兒：“夢澤，你別隻顧哼哼，全聽懂了嗎？翻譯給爸爸聽聽。”

夢澤跑過來刮爸爸鼻子：“好意思，自己聽不懂就聽不懂，想騙我當翻譯。”

維娜說：“你也太小看夢澤了，我看她的英語可好啦。”

李龍笑道：“夢澤，我承認我不行。你行，你翻譯看看？”

夢澤就朗誦起來：

<blockquote>神賜福音，</blockquote><blockquote>賜給我平和寧靜，</blockquote><blockquote>就像清晨的森林，</blockquote><blockquote>綠色陽光洗淨我的心。</blockquote><blockquote>神賜福音，</blockquote><blockquote>讓我們的靈魂相通，</blockquote><blockquote>就像在星空下祈禱，</blockquote><blockquote>銀色光芒照耀著你的眼睛。</blockquote><blockquote>神賜福音，</blockquote><blockquote>就像你我在夢中相會，</blockquote><blockquote>青草沙沙作響，</blockquote><blockquote>我們漫步在柔軟的草徑上。</blockquote>

李龍聽完，望著維娜笑。

維娜說：“你還別說，夢澤的翻譯還不錯。她可是口譯啊，沒認真思量。”

夢澤有些得意，朝爸爸吐舌頭，做了鬼臉說：“娜姨，爸爸是他自己沒見識，以為英語有如何了不起。這種歌詞，現在的大學生隨便哪個都能翻譯。”

維娜卻說：“你們這代大學生再沒有這個水平，書都白讀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了不起。光把意思翻譯出來，很好辦。要翻譯得像你這麼有文學性，就不容易了。”

夢澤又得意起來，望著爸爸笑。小玉在廚房收拾完了，打了聲招呼，就走了。維娜就去弄飯菜。夢澤隨在後面，說：“我要看娜姨做菜。”

維娜說：“我做菜需要全神貫注，有人在旁邊，就做不好。”

夢澤調皮道：“我就要看。”

維娜笑道：“那我菜做得不好吃，別怪我了。”

維娜忙碌起來，夢澤站在她身後咿裡哇啦不停嘴。維娜只是微笑著嗯嗯應著。夢澤突然操著英語詭裡詭氣問道：“娜姨，你同我爸爸從前是不是一對戀人？”

維娜臉刷地通紅，回頭輕聲笑罵道：“你這孩子！”

夢澤就輕輕拍手，得意地笑著，說：“我猜對了，娜姨你臉紅了。”

維娜懶得理她，故意板著臉罵道：“滾一邊去。”

夢澤反而從後面摟著維娜，搖著：“我就要黏著娜姨，我喜歡娜姨。娜姨真漂亮，你年輕時候，肯定很多人追求你吧？”

維娜拍著夢澤的手，說：“傻孩子，別搖了，我手都不知道怎麼動了。”

“娜姨是我媽媽多好！娜姨是我的媽媽，我就會更漂亮了。”夢澤說。

維娜反手重重拍了夢澤，說：“夢澤，你再說瘋話，娜姨真要生氣了。”

夢澤忙求饒：“夢澤不敢了。”

一會兒，飯菜做好了。主菜是老薑烏雞湯，再就是蔥花燒魚，小炒牛肉絲，幾樣蔬菜。李龍直誇維娜神速，眨眼工夫就弄了這麼多菜。

維娜說：“今天菜口味一定不好。夢澤老是搗蛋。”

夢澤望著維娜笑道：“人家只說了兩三句搗蛋的話。”

維娜臉頓時緋紅，忙低頭進廚房取碗筷去了。碗筷杯碟都齊了，維娜問：“喝什麼酒？”

李龍說：“酒就不喝了吧。”

維娜說：“頭一次在我家吃飯，還是喝杯酒吧。白酒也有，紅酒也有，洋酒也有，喝什麼？”

李龍只好說：“依你。”

“依我，就喝點紅酒吧。”維娜笑道，“我們喝愛國酒，就王朝乾紅吧。最近老看到洋酒的壞訊息，不敢喝。”

酒斟好了，李龍不忙喝酒，先舀了碗雞湯，一喝，哈了口氣說：“真鮮！”

“別誇了，都是家常菜。”維娜舉了杯說，“來，先祝夢澤越長越漂亮，學習越來越好。再祝你爸爸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平安，健康。對，很好。謝謝。”李龍舉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