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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快嚐嚐,娜姨做的魚可好吃啦。”

李龍夾了點魚,果然不錯。“維娜,你哪裡學的這套功夫?”

維娜搖頭笑道:“哪有什麼功夫?我都是自己瞎弄的。”

李龍讚歎道:“維娜,你是無論做什麼,悟性都高。”

維娜嘴上也不謙虛,只是淡然而笑。夢澤問:“這紅紅的、香香的是什麼?”

“紫蘇。”李龍笑道,“維娜你看,現在的孩子,個個都像從外星球來的。”

“紫蘇的香味很特別,真好聞。”夢澤吸氣的樣子做得很貪。

維娜說:“李龍,你還記得我們吃紫蘇煮青魚嗎?就從那以後,我再也忘不了紫蘇。”

“怎麼不記得啊!”李龍十分感慨,“你們倆大老遠騎著單車送了大半提桶魚來。我們那會兒個個都像牢裡放出來的,風捲殘雲啊。跟你說維娜,我同別人回憶知青生活,最愛講的也就是這段故事。”

維娜笑道:“你們不知道,那天為了那條青魚,我和秋輪差點兒被捕哩。”

夢澤不明白維娜的幽默,問道:“被捕?什麼年代的事?革命戰爭年代?不對啊。”

維娜同李龍相視而笑,不停地搖頭。

李龍問:“維娜,紫蘇和紫筍是不是一回事?我們小時候紫蘇就叫紫筍。鄭板橋有兩句詩,江南大好秋蔬菜,紫筍紅姜煮鯽魚。我猜這裡說的就是紫蘇。”

維娜凝神道:“是啊,我想起來了,我們小時候就叫紫筍啊。鄭板橋可會吃哩。”

李龍說:“過去很多文人雅士都是美食家,比方蘇東坡。”

李龍同維娜談天說地,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夢澤先還插嘴,後來就只是聽。她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總在維娜和她爸爸臉上飛來飛去。又不時抿了嘴,望著維娜笑。維娜遇著她的眼神,就臉飛紅雲。

夢澤寒假還有十來天,李龍把她交給維娜,說:“沒人管著,她就滿世界野。”

快過年了,維娜將員工放了假。她就沒事了,天天帶著夢澤玩。駕車兜風、逛商場、泡茶館、游泳。維娜一連買了十幾套衣服給夢澤,可把這孩子喜壞了。

夢澤愈加貼著維娜:“娜姨比我媽媽好多了。”

那天在游泳館更衣室裡,維娜頭一次看見夢澤的裸體,簡直有些炫目。這小孩太漂亮了。面板白而光潔,似乎凝著層透明奶油。乳房發育得很豐滿了,不像才二十歲的女孩兒。四肢修長而圓實,手感緊緊的。

“孩子,你會迷死人的。”維娜說。

夢澤說:“哪有娜姨漂亮。我呀,充其量就是個狐狸精。娜姨可是長得高貴、典雅、大氣。我這種女孩子,男人看了就心癢,就想動手動腳。你娜姨呢,男人見了先是敬,再是愛,再就沒有自信心了。”

維娜想不到夢澤會說出這些話來,正色道:“夢澤,你還小啊,別一腦子稀奇古怪的東西。”

夢澤吐吐舌頭,穿上游泳衣出去了。夢澤先是沿著池子慢跑,做著各種柔身動作。然後站在深水區池邊,凝神片刻,猛地騰起,躍入水中。維娜看著心裡直喊了得,這孩子可是樣樣在行啊。夢澤就像條美人魚,在水裡或沉或浮,翻轉自如,逗得滿池的人都看著她遊。

“是你女兒嗎?好漂亮。”有位女士問道。

維娜點頭說:“是的。”

“多大了?”那女士又問。

維娜說:“才二十歲,在清華上學哩。”

“清華?了得了得。沒誰想到這麼漂亮的女孩能考上清華啊。”那女士直搖頭。

維娜陶醉得不行了,可等夢澤遊了過來,她卻指著深水區牆上的警告牌說:“明明寫著不準跳水,你不看見?就知道淘氣!”

夢澤調皮地笑道:“那是管旱鴨子的!”

夢澤跟著維娜玩了幾天,晚上就不肯回家了。兩人在家裡,只用英語交談。夢澤說娜姨口語太好了,得跟她好好兒學。維娜答應同她說英語,但不準在公共場合說,顯得好賣弄的。

夢澤非得跟維娜睡,各蓋各的被子都不行。維娜習慣光著身子睡覺的,只穿著短褲衩。夢澤也是這個習慣。兩人總要睡在床上說好久的話,才慢慢睡去。夢澤睡著了,就直往維娜懷裡鑽,把臉緊緊貼在她的胸乳間。望著夢澤憨憨的睡相,維娜總會想起雪兒。雪兒比夢澤大五歲。雪兒小時候也是這樣貼著胸脯睡覺的。雪兒早早地去了美國,她沒機會疼那孩子。夢澤睡了去,雷都打不醒。維娜次日醒來,夢澤還在呼呼大睡,涎水流得維娜的乳房溼漉漉的。維娜會怦然心動,鼻腔發酸。她太喜歡這個孩子了。

很快就是大年三十了。李龍怕維娜一個人孤單,想請她一塊兒過年。維娜婉辭了。李龍請不動,夢澤就來磨,說是娜姨不去過年,她也不回去過年。維娜說什麼也不能依著夢澤。夢澤也磨不動她,很是失望。過年是自家人團聚的日子,有外人在場,氣氛就變了。大家都會尷尬的。她沒有去李龍家,心裡卻總掛著夢澤。想著夢澤失望得幾乎要哭的樣子,她心裡也不好受。不知怎麼回事,夢澤這孩子很讓她疼。

雪下得很大。荊都很少下這麼大的雪。除夕上午,維娜懶懶地起了床,推門一看,屋頂花園積了厚厚的雪。雪還在紛紛揚揚,天地有些昏暗。她不忍心踩壞地上的雪,只站在門口眺望。風裹雪花一陣陣吹進來,灌進她的脖子,打了個寒戰,人就清爽了。

難得這麼美的雪,維娜想讓自己好好過個春節。雪兒原來每年春節都回來的,今年她回不了。她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她得陪著他。

維娜下樓洗漱完了,開門看看,屋前草坪裡也積了好厚的雪。梔子花樹壓駝了,花圃也叫雪埋了。維娜怕雪壓壞了那些花和樹,又不忍心往草坪裡踩,就取了晾衣竿來,遠遠地戳著樹上的雪。過往的熟人笑話維娜:“你幹嗎費那麼大的勁?進去搖幾下不成了?”維娜只是笑,好開心的。

然後上樓去,卻見通向屋頂花園的門正滲著水。推門一看,原來積雪早高出了門檻,雪水就流進來了。維娜很是遺憾,只得找了鏟子來剷雪。鏟了會兒,背上就開始發熱。進去鬆了外衣,照照鏡子,臉紅撲撲的。

忽然想起秋輪了。那年春節,也是好大的雪,她同秋輪在雪地裡跑了個通宵。北湖的雪原真美啊。放眼望去,雪原起伏跌宕,好比銀色的湖,浩浩蕩蕩,橫無際涯。她同秋輪幻想著逃離塵世,去沒有人煙的神農架大森林。他們冬天住在山洞裡,夏天住在樹上,生好多好多孩子。孩子也不用起名字,就只大毛、二毛、三毛的叫。一家人都不用穿衣服,全都曬得黝黑髮亮。

維娜忘了剷雪,冰雕樣的站在雪地裡,頭髮讓寒風揚了起來。凍得打了寒戰,才清醒過來。她微嘆一聲,繼續剷雪。鏟完了地上的雪,又去抖盆景枝椏上的雪。這場雪來得有些突然,那些不耐寒的盆景只怕會凍死的。維娜喜歡養些花草,自己又不太在行。心想明年還是僱個花工,定期上家裡來看看。還想跟花工學學手藝,老了也好有個事幹。

維娜忙完了這些,才倒了杯牛奶喝。她不準備正經吃早餐了,得趕到超市去採辦些年貨。驅車出門,街上有些冷清。別人家年貨應該早辦齊了,正在家裡忙著過年,又下著大雪,沒事就懶得出門了吧。

超市裡人也不太多。維娜找了輛推車,悠閒地逛著。她平時沒事也喜歡逛超市,不管她要不要的,都拿起來看看。日子久了,心想自己也開得了超市了。她記得很多貨物的品牌、質地、用途、價格、產地,等等。她還會暗暗挑超市的毛病,包括貨櫃的設計和格局,服務人員的素質,貨物品種,等等。總想自己開超市,就會怎麼怎麼地弄。李龍說她不論做什麼事,悟性都很高。真是那麼回事。今天維娜興致更是好,見了喜歡的,也不管吃得完吃不完,就往籃子裡丟。籃子裡壘得老高了,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維娜駕了車,慢悠悠地往回趕。進了家門,先將音樂開了,再去做事。聽的又是《神賜恩典》。原先那張碟送給了夢澤,自己又去買了張來。她將買回來的年貨分了類,有的進冰箱,有的進壁櫥。她邊忙碌,邊跟著碟片唱。她原來只是聽,不知聽了多少遍,從來沒唱過。自從那天同夢澤一道唱了,她就老是隨著哼哼。她一邊洗菜、切菜,一邊哼著,十分沉醉。

一個人吃不了什麼,她也弄了十個菜。過年圖個吉祥,十全十美。不過用的都是小碗小碟。菜弄好了,先得祭祀故去的親人。香蠟紙錢和供品都分作六堆,爸爸、媽媽、姐姐、秋輪、羅依、蔡婆婆,各一堆。她把秋輪、羅依、蔡婆婆都當作自家親人。焚上香,雙手合十,屏息靜氣,閉上眼睛。維娜默唸著每位故去的親人的名字,心裡沒有哀傷,只有一片平和寧靜。

祭祀完了,維娜酌了酒,獨自飲著。電話響了起來。竟是雪兒打來的:“媽媽,你開始吃團年飯了嗎?祝你過年好。”

“雪兒,媽媽正在吃團年飯哩。”維娜說。

“有人陪你嗎?”

維娜忽覺鼻腔發酸,說:“有人陪哩。”

“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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