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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掛著的絹燈發出橙黃的光,驅趕了肆意蔓延的黑,也映出飛揚的雪花。
看樣子,這雪一時還停不了。
宋枝落偏頭,看向景離,默然片刻說道:“王爺還是留步吧,雪太大,不方便。”
說罷,想要接過景離手中的提盒。卻不想,一個反手,景離順勢扣住了宋枝落有些微微凍紅的手,掌心的溫度嚇得宋枝落下意識要縮手,但被景離牢牢地牽在手裡。
下一秒,景離溫柔繾綣的聲音在宋枝落身後就這麼毫無徵兆地響起,“沒關係,我送你。”
宋枝落眼神隱隱一顫,只好低下頭不語。
景離見狀,在宋枝落看不見的地方,嘴角漸漸泛起了笑意。
此時的長安城,十分的熱鬧。
宋枝落跟著景離的步子,一深一淺的腳印陷在雪中,穿梭在人群當中。
直到宋府側門,宋枝落才驚覺,雪落髮梢,她和景離都已染了白頭。
宋枝落眉心一動,轉過身,對景離莞爾一笑,“謝謝王爺,您也快回去吧。”
說完,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匆匆忙忙進了屋。
而屋外的景離,站了很久。
正在屋裡繡香囊的煙兒看見宋枝落幾絲青發粘著雪花,心下一驚,“小姐,出門沒有帶傘嗎?”
“忘了。”宋枝落撣了撣身上的雪,坐到床沿。
煙兒卻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對宋枝落說道:“小姐,老爺找你。”
宋枝落怔住,她都快忘了還有這一茬,略略沉吟,眼中醞釀起一陣冷意。
正堂裡,端坐著五個人,氣氛沉得詭異。
這兩天她為了錦江案,起早貪黑,沒有和宋聘照過面。
和上次來提親不一樣,這一次主座上堪堪地坐著的是簡徽,而不是宋聘。
宋枝落知道,這是宋聘對簡家無聲的妥協。
可宋枝落並不關心這些,她掀起眼皮,向簡珩望去,畢竟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當事人。
簡珩安靜地坐在簡夫人側邊位置,俊臉上吝嗇得沒有多餘的表情。
宋枝落收回視線,在季蓉身邊落了座。
宋聘命人拿來一張紙,親手遞到簡徽面前,語調上揚,可以聽出他的喜悅,“簡大人,這是我特意找了大夫給小女看病的記錄,大夫說了,她的身體尚好。如果簡大人不嫌棄小女,那婚約照舊。”
因為有過上次的不愉快,簡徽的聲音明顯帶了不滿和冷硬,他連頭都沒有偏,眼睛盯著手中的茶杯,話卻是對著宋聘說的。
“年後二月初六是個好日子,不知宋老爺意下如何?”
宋枝落看著簡徽手中的杯子,一時出了神。
那是冰裂釉品茗杯,是祈禎帝年間御賜的,自打她出生以來,見過這稀罕玩意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想到宋聘奉承到這般地步。
宋聘聞言,先是一愣,繼而笑開了眼,“簡大人所言極是,我看二月初六就挺好,挺好。”
下雪的次數變得越來越頻繁。
宋枝落整晚未眠,站在屋簷底下,一直看著磚瓦上久積不化的雪。
離二月初六隻有四十七天了。
煙兒推開房門出來,正見宋枝落一席麻衣白袍,在冷風中站著,心下一驚,匆忙回房拿來裘衣,披到宋枝落肩頭。
“起了?”
“嗯。”
“證據找的怎麼樣了?”
“過年前應該可以了。”
宋枝落緊蹙了一夜的眉頭才稍稍展開,縮了縮脖子,轉身往西廂院裡的書房走。
這裡稱不上書房,只有一張雕花的紅木桌,還有兩張太師椅。
宋枝落點亮一盞燭燈,抱著沉甸甸的《錦江案》,一頁一頁地翻起來。
時隔兩年,終究是棘手的。
一個時辰後。
她正準備合書,就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落在門外,一抬眼,煙兒氣喘吁吁地站在門檻前。
“小姐,外面出大事了。”
宋枝落沒出聲,挑眉示意煙兒繼續說下去。
煙兒緩了口氣,“聽街東的跛嬸說,沈府被抄家了。”
聞言,宋枝落微眯了眯眼,臉上沒有過分的震驚,眼底一片晦明,隨後道:“去備一輛馬車。”
煙兒走了,宋枝落一個人仰靠在太師椅上,僅存的一點點線索開始慢慢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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