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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下午琴果然到高家來了,她和蕙、芸姊妹見了面。

在這一群少女中間有了一個歡樂的聚會。她們談了許多話,還時常笑,連蕙的臉上也不時浮出笑容。

這是一個陰天,又落著小雨。她們就聚在淑華的房裡閒談,也到淑英和覺新的房間去過。覺新叫何嫂備辦了酒菜,請她們在他的房裡吃午飯。覺民也來加入,但是他不久就到週報社去了。別的人卻一直談到電燈熄了以後才散去。琴被淑英拉到她的房裡去睡。蕙原也睡在那裡。她們三個人擠在一張床上。大家都很興奮,愈談愈有精神,差不多談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她們起得較晚一點,還是芸和淑華來把她們喚醒的。這幾個少女商量著怎樣度過這一天的光陰。但是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下午周家就派周貴來通知要蕙、芸姊妹晚上回去,說是周大老爺的意思。周氏不肯放蕙和芸走。這兩姊妹也願意在高家多住兩天,不過蕙也不敢違抗她父親的命令。

後來還是周氏堅決地留她們多住一天,用決斷的話把周貴打發走了。

“大舅的脾氣真古怪,本來說好了,讓蕙表姐多住幾天的,”淑華失望地埋怨道,這時她們姊妹都在周氏的房裡。

“或者家裡有什麼事情,也說不定,”蕙低著頭解釋地答了一句。

“不見得。還有什麼事情要你去做呢?”淑華不同意地辯駁道。

蕙不再作聲了。淑英和琴兩人嗔怪地瞅了淑華一眼。琴正要說話,周氏卻開口先說了:“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你大舅的脾氣從來是這樣的。橫豎蕙姑娘以後還會常常來耍。”“耍自然還可以來耍,不過以後……”淑華心直口快,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忽然看到琴和淑英一些人的臉上的表情,自己也覺得話有些礙口,便裝出不在意的神氣在中途打住了。

琴馬上用別的話支吾過去。以後也就沒有人再談到關於蕙的親事的話。大家談了一些另外的事。剛巧這時收到了覺慧從上海寄來的信,兩個信封裡面裝了重重疊疊的十多張信箋,是寫給覺新、覺民、淑英、淑華四個人的。給淑英的單獨裝在另外一個信封內。淑英略一翻閱便默默地把信揣在懷裡。她心裡的激動,人可以從她的開始發紅的臉上看出來。但是眾人並不曾注意這個,她們都留心傾聽淑華朗誦那封給覺新們的信。在那封信裡覺慧很興奮地描寫他春假中的杭州旅行。西湖的美麗的風景在粗線條的描繪中浮現出來,把眾人的心都吸引去了。那個地方她們從小就聽見長輩們談過,他們常常把那裡的風物人情形容得過分的美好,因此很容易培養年輕人的幻想。這些少女以到西湖去為一生的幸事。她們自己也明明知道很難有這樣的機會。然而如今居然有一個同她們很親近的人從那個夢景似的地方寫信來了。這封信彷彿就把那遙遠的地方拉到了她們的身邊似的。她們都很激動,都很感興趣。淑華把信讀完了,大家都覺得信寫得簡單,她們還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三表哥的信寫得真有趣。”芸笑吟吟地說。

“老三的信總是寫得這樣長,這樣詳細,簡直跟當面說話一樣。”周氏接著批評道。

“大舅母,你看這就是白話信的好處。我們看了信就覺得三表弟站在面前對我們說話一樣,”琴看見周氏高興,便順著她的口氣宣傳道。

周氏笑了笑,就說:“琴姑娘,你不要說我。倒是你媽反對人寫白話信,說是俗不可耐。我並不討厭白話信。我看老三的信倒覺得寫得更親切,什麼話都寫得出來,有時叫人想笑,有時又叫人想哭。”琴不作聲了。淑英卻接著說:“真的,三哥那種神氣活靈活現地在紙上現出來了。”“他倒好,這樣輕的年紀就到過那許多地方,我一輩子連城門也沒有出過,”周氏帶了點羨慕的神氣說。

“媽怎麼沒有出過城門?媽忘記了,去年大嫂住在城外的時候連我也去過,”淑華笑著說。

周氏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把眉頭一皺,悔恨似地說:“不錯,這個我倒忘記了。提起大嫂我倒想起好多事情。老三走,恐怕也跟這件事有關。這也難怪他生氣,說要離開家庭。

平心而論,我們家裡如果有一個真正明白事理的人,大嫂或者不會落得那樣的結果。你大哥為人樣樣都好,就是太軟弱,太愛聽話。我是一個女流,又做不成什麼。“”事情過了,大姑媽也不必再提了,“蕙順口答了一句。她心裡很難受,她害怕聽這一類的話,它們只會引起她更多的傷感。

“話自然是這樣說,不過有時候想起總覺得心裡過不去,鳴鳳的事情也是這樣,”周氏含著歉意地說。

“其實這又不是大舅母的錯,大舅母並沒有一點責任,”琴聽見周氏的話覺得不大滿意,故意這樣說。她心裡卻想:當時你如果出來堅持一種主張,事情何至於弄到這樣。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側過頭去低聲問淑英道:“三表弟給你的信上寫些什麼?”除了淑英外再沒有人聽見她的話。

“我還沒有細看。三哥勸我……早點打定主意——”淑英激動地低聲回答,她只說了半句便轉過話頭接下去:“我們等一會兒一起細看罷。”琴欣慰地點了點頭。

“我們家裡頭有這麼多讀過書的人,怎麼就會相信那種鬼話。真想不到。”淑華接著琴的那句類似諷刺的話氣憤地說道。

周氏覺得琴和淑華的話都有點刺耳,她心裡不大舒服。但是她找不到話來回答她們。她沉吟半晌,幾次要說話,卻又閉了嘴。後來她沮喪似地對那幾個少女說:“你們去耍你們的罷,不要在這兒陪我講那些叫人不快活的事。蕙表姐她們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們還不好好地談談心。”“我們在這兒陪大姑媽談談也是好的,”蕙客氣地說。

“蕙姑娘,你不要跟我客氣,今天天氣很好,你們昨天悶了一天,今天正好到花園裡頭去散散心,”周氏帶笑說。接著她又吩咐淑華道:“三女,你快陪你表姐們去。你要好好地招待客人。”淑華在前一天晚上就定下了划船的計劃。這一天又是天朗氣清,更增長她的遊興。她在周氏的房裡坐得有點不耐煩了。她巴不得周氏說這種話,高興地答應一聲就站起來,把她的三個表姐約了出去。淑英還在跟琴講話,淑貞挨著琴走。

綺霞和翠環也都跟了去。

她們進了花園,看見各處景物經過一夜細雨的洗滌顯得分外明麗,一片草、一片樹葉都現出充分的生機。一陣溫暖的風掠過她們的臉頰。一隻八哥在枝頭得意地歌唱起來。有一兩處土地上還有一點溼,軟軟地粘滯著腳步。杜鵑花落了一地。桃樹、李樹、玉蘭樹上都是綠葉成蔭,看不見一朵花了。

“春天就去得這麼快,”淑英惋惜地自語道。

“它會再來的,”琴暗示地在淑英身邊說。淑英驚疑地側頭看琴一眼,正遇著琴的鼓舞的眼光,便領悟似地點一點頭。

“春天自然會來,不過明年的春天跟今年的不是一樣的了,”蕙聽見琴的話,便也說了一句。

“這有什麼不同?還不是一樣的?”淑華不假思索介面說道。

“不過那個時候我恐怕不會來了,”蕙說著,臉上露出淒涼的微笑,顯然她的心裡充滿著無處傾訴的哀怨。

“姐姐,你不要這樣說,明年你一定會來的,”芸友愛地安慰她的堂姐道。

“明年春天我們一定更熱鬧,更快活。琴姐也會住到這兒來了。三哥或者會回來。蕙表姐、芸表姐你們也常常來耍。琴姐,就用不著差人去請,那時我們也不喊她做琴姐了……”淑華只顧高興地說下去,卻被琴把她的話頭打斷了。琴紅著臉啐了淑華一口,說道:“呸。哪個在跟你說笑。你好好地為什麼又要扯到我的身上?看我來撕你的嘴。”“好,琴姐,我說你不答應,要二哥說你才高興。”淑華噗嗤一笑說道。她立刻把身子閃開,好像真的害怕琴來撕她的嘴似的。

“三表妹,當心點,地上有點滑,”芸忍著笑在旁邊警告道。

“四表妹,你去給我打她,喊她以後少胡說些。”琴半笑半惱地推著淑貞的膀子,鼓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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