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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沙拉很早就醒了。今天有單車課,沿著街區往下走幾步就到健身館了。那家健身館也是沙拉選擇這棟20世紀80年代的老房子的原因之一。上完單車課,她步行回家。在家裡一邊吃酸奶和冰藍莓,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早間脫口秀、季節美容新趨勢和明星訪談,那個女演員從蒲隆地領養了一個孩子。隨後,她檢查了電子信箱:有一封郵件是維拉發來的,維拉是露露的朋友極力推薦的婚禮策劃師;一封是百貨商店發來的,提醒她下週參加員工大會;還有一封是她的朋友萊克西發來的邀請函,萊克西搬到了布魯克林郊外,請她星期日到自己的新住處去吃早午餐。

她衝了個澡。上完單車課,頭髮一團糟,她得用洗髮水洗一遍,還要把頭髮吹乾。否則,溼著的時候還好,頭髮一干,就會亂成一團,既不卷也不直,四處亂翹,慘不忍睹,所以必須打理。於是,她洗了頭吹乾後,把它梳理通順。好多了。她刷了牙,又提醒自己記得跟牙醫預約時間,她對牙齒增白很好奇。接著,她七手八腳地塗了口紅,擦了乳液,噴了香水,又畫了眼影。她得化點兒淡妝。這是成人的義務。

她穿上套裝,覺得太正式了;換上牛仔,又覺得太不正式了;於是乾脆穿著便西裝:中庸之道。便西裝上的扣子釘得不是地方:她繫上又解開,解開又繫上。解開像搔首弄姿的辦公室蕩婦,繫上又像循規蹈矩的猶太人。她最後決定還是循規蹈矩的好。她戴上手錶和項鍊,然後又戴了一條項鍊。第一條配著一枚S形的銀墜子,另一條配著一枚未拋光的綠松石,是露露送她的禮物。她穿上鞋子。鞋跟太高了,她又換了一雙。她對著掛在衛生間門後的鏡子照了照。還不錯。

會議在市郊卡羅爾的公寓裡召開。沙拉不應該慢條斯理地檢視郵件來著。倒不是晚了,而是不怎麼早了。她不喜歡通勤車只能在那麼遠的距離往返,而且車上沒有坐墊,因為可能被臨時徵用當救護車,而且還會在星巴克門口隨時停車。沙拉坐在計程車裡看了看手機,又收了一些郵件,都是提醒她記得幹這幹那的。她隨身帶著一支自動鉛筆和一個小便籤本,於是就做了一些筆記。把需要做的事情寫下來會讓她記得更牢。她得給她的朋友斯蒂芬妮發一封e-mail。斯蒂芬妮是一家大型奢侈品製造商的藝術指導,沙拉要製作“按時出席卡”和邀請函,需要向她諮詢關於凸版印刷的問題。有人告訴沙拉可以到郵局去定製郵票,票面上印刷什麼內容你說了算。她很喜歡和丹去伊斯坦布林旅行時拍的一張合照,想著製成郵票肯定很漂亮,可是她需要看到郵票的規格。

會開得富有成效。有個叫伊麗莎的研究生也來參加了。她說話漫無目的,囉裡囉唆,又說不到點子上。他們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市區現有的教育充實計劃。沙拉花了幾個晚上對這些計劃做了充分的調查。她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電腦,丹坐在她身邊,腿上也放著電腦。沙拉提到了幾家她認為可能會有幫助或者做得不錯的機構。

“瞧!”卡羅爾說,“我就知道你什麼都懂。我就知道她什麼都懂。你是個奇才。”

他們聊了九十分鐘,最後對伊麗莎冗長枯燥的東拉西扯置若罔聞。後來,卡羅爾要去她兒子的學校開會,沙拉要去和菲奧娜共進午餐,會議才結束。沙拉是上大學的時候認識的菲奧娜,只不過菲奧娜後來轉學去了帕森設計學院,後來成了一位珠寶設計師。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為她看上去就是那種靠設計珠寶謀生的女人:名副其實的鷹鉤鼻,兩隻胳膊長得像翅膀,金色的頭髮溼漉漉的卻很整潔,特別喜歡奇裝異服,包括頭巾帽和帶袖的皮短披肩,而且每根手指上都戴著不同顏色的戒指。菲奧娜替服裝業的一家巨頭打工,負責設計樣式繁雜、五光十色的珠子項鍊,還有用人造珍珠和羽毛製成的髮飾。他們的產品都是均碼,誰都能用。在孟加拉國加工後,運回本國商店銷售,售價賣到98美元。沙拉想讓她幫忙設計對戒。

菲奧娜選了一家距離辦公室不遠的餐館。她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前後一共一個小時,在那種地方上班就是這樣。沙拉到餐館的時候,菲奧娜已經坐在餐館前的長椅上等著了。只見她穿著簡潔大方的白色扣角領襯衫,每顆釦子都釘在最合適的地方,最上面那顆沒有扣,所以看上去像凱瑟琳·赫本,而不像在賣弄風情。她站了起來,沙拉不由再次為她的身高和美麗驚歎。

菲奧娜看上去有點兒像英國人。她的確是個英國人。她叫了一聲:“沙拉!”她的口音真好聽。

“嗨!”沙拉踮起腳尖,在她每側面頰上都吻了一下。

共進午餐有點兒違背常規,因為沙拉和菲奧娜見面通常都是在派對上。菲奧娜這樣的女人,經常會接到某種派對的邀請,而且她總是會叫上沙拉同去,每年至少會一起出去好幾次。一次是一位共同的朋友舉辦的後時尚秀慶典,那位朋友跟她們在同一所大學讀書,現在已經聲名鵲起,巴尼百貨銷售的不對稱禮服的標籤上,繡著她姓名的首字母;還有一位社會名流為一家在哥斯大黎加植樹的組織舉行的募捐會。沙拉很喜歡受邀去參加這些活動。偶爾乾點兒不務正業又特別刺激的事挺有意思的。而且菲奧娜在這些派對上應對自如,連帶著沙拉也感覺很自在。和菲奧娜在一起,沙拉覺得自己像是變了個人。她知道這有點兒無聊,也知道這是裝腔作勢,可還是很喜歡。

她們聊了幾句出現在各自生活裡的男人和死板的工作規定。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菲奧娜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於是,沙拉和往常一樣,開門見山,徑直說起了結婚對戒的事。

沙拉話一出口,菲奧娜就拍起了巴掌,一下、兩下、三下。“當然了,我的天,這可是我的榮幸。我簡直不敢相信你要我來做。”她說。

“是嗎?”沙拉鬆了口氣。“我還擔心你生氣呢。”

“怎麼會生氣,說什麼傻話。”

“當然,我會付錢給你的,你要花時間,還要找材料,還有那麼多事。我只是喜歡特別的東西,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

菲奧娜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我知道怎麼做了。你的用玫瑰金的,丹的用純銀的。或者鉑金?還是鉑金吧。”菲奧娜從包包裡掏出一個小卷尺,繞在沙拉的手指上。

“你不知道這對我的意義有多重大。”沙拉說。

“我們要搞點兒精緻漂亮的東西。”菲奧娜說。

菲奧娜的辦公室距離沙拉父母的住處不遠,沙拉決定順道去看看。爸爸不在家,但是媽媽肯定在家。她們有很多事要談。再說了,要是媽媽知道她就在附近吃飯卻沒有回去看看,肯定又是一番長篇大論。她可不想聽媽媽嘮叨。沙拉送菲奧娜回到辦公室,互吻面頰後道了別,又說好多聯絡,常見面。

菲奧娜辦公室樓下是他們公司一家連鎖店。沙拉信步走進去。音樂的音量剛剛好,店員的推銷力度也剛剛好。店裡有一張臺子,臺子上擺著幾件款式簡單的羊毛衫,顏色各不相同,感覺像秋天的色調——深橙黃色、橘黃色、巧克力色、青苔色。沙拉選了兩件。穿著很合身,又很輕,而且買兩件更便宜。她不喜歡紙購物袋,總是隨身攜帶一個小巧的棉布手提包,摺疊起來放在包包裡,也不佔地方。買好單,她把手提包拿出來,店員用紙巾把羊毛衫包好,又用貼紙封上,給她塞進手提包裡。手提包很輕,因為羊毛衫一點兒重量都沒有。

這會兒天氣暖洋洋的,不過她知道晚上會有點兒涼。再過幾個小時,她就會很慶幸自己帶了便西裝。到時候她應該在回公寓的路上,不過不管她在哪兒都會覺得冷,別看現在還有點兒出汗。聽說有人往腋窩裡注射某種東西,可以防止出汗。她覺得兩條腿有點兒痠痛,因為早上去上了單車課。她原本打算經常去鍛鍊,可是沒能做到,現在有點兒生疏了。

沙拉朝東走去。陽光太燦爛了。她擔心太陽鏡會讓她臉上留下一道黑白分明的印子。不過,要不了幾個星期,她就該盼著能曬曬太陽了。她討厭冬天。她一直想著舉行婚禮之前和閨蜜們去度個假:阿美娜、菲奧娜、梅雷迪思,當然還有羅倫。可以去佛羅里達或者墨西哥,甚至可以考慮巴哈馬,要去那些低俗(熱帶飲料盛在大得離譜的玻璃杯裡,還有各種舞蹈比賽)和奢華(豪華餐廳、可以按摩的地方)相互交融的地方。她昨晚本來想跟羅倫談談這個計劃,覺得羅倫可能知道去哪裡最好。羅倫看過很多雜誌。她本來想好好跟羅倫聊一聊婚禮的事,可是最後沒聊成。她們聊著聊著就偏離她原本希望的方向了。

她一直了若指掌的羅倫突然變得很神秘。世事多變,當然了,總歸會變的。人們長大後,開始對新事物、新朋友感興趣。世事難料,大家都在變,只是大多數人意識不到而已。不過,羅倫是她人生必不可少的部分,她也是羅倫人生必不可少的部分。她很清楚這點。不管這些年世事如何變遷,這點是誰也改變不了。

她們爭吵過,也產生過隔閡。她們住在一起最開始那幾年,是羅倫想要自己的獨立空間,每次叫她一塊兒吃晚飯她都不高興——總會有某個男生。後來,蓋比出現了,羅倫把蓋比當作自己的生活中心。沙拉曾經很妒忌蓋比,不過都過去了。她現在還是不斷邀請羅倫出來見面,給羅倫打電話。羅倫也不斷赴約,不斷接她電話。她們在一起很快樂,誰也離不開誰。

她擔心羅倫在某種程度上也會吃醋,可是這話沒法問出口。何況,如果真是這種情況,沙拉也沒辦法解決。

想著羅倫讓沙拉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有個閨蜜陪你一塊兒長大是一件很棒的事情。沙拉對羅倫那種感情跟對兄弟姐妹差不多。她不想花太多時間去想這事,因為這讓她想起來自己確實曾經有過一個哥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哥哥後來死了。

她得挺過去。她會給羅倫買個禮物,或者再把她叫出來一起吃晚飯,告訴她婚禮會很棒的,讓她放心。婚禮會按照她們的想法進行,而不是露露的想法。不穿白色的大裙子,不要富麗堂皇的鮮花,不會有穿著小禮服的男賓,也不會有四重奏樂團。她討厭那種婚禮。她想開開心心的,備上好吃的,叫上自己喜歡的朋友,讓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她知道羅倫一聽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她也知道羅倫可以幫她張羅這樣的婚禮。這很重要,很迫切,因為如果要想讓露露明白這不是她的派對,就必須讓她看到這是她們的派對。

沙拉很激動,因為她就要結婚了。可是她也很煩惱,因為羅倫看到她這麼激動似乎有點兒尷尬。搞得沙拉也尷尬起來。就像穿著過時的衣服被人看到了,就像承認自己喜歡大家都討厭的電影。她原以為這是人們想要看到的:幸福的結局。人們難道不喜歡幸福的結局嗎?

羅倫要是有男朋友就好了。這話說得好像很蠢,像個非女權主義者。不過,沙拉真是這麼想的,倒不是因為她覺得女人有了男人才會快樂,也不是因為她覺得單身的人沒有戀愛中的人快樂,而是因為她瞭解羅倫。羅倫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她就認識羅倫了。她認識有男朋友的羅倫,也認識沒有男朋友的羅倫,知道哪個羅倫更好。她知道羅倫跟蓋比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樣。認識羅倫二十年來,沙拉發現羅倫跟蓋比在一起的時候最好了。和蓋比在一起的時候,羅倫經常笑靨如花,也經常開懷大笑,而且不急不躁的,不管做什麼事,都笑眯眯的。

和蓋比在一起的時候,羅倫經常慢半拍,就像喝醉了似的——或許她真的醉了,回頭想想確實如此。蓋比看羅倫的眼神深情款款,羅倫對蓋比也深情款款:沙拉喜歡他們這樣。那會兒她挺喜歡蓋比的。羅倫現在假裝他們之間沒什麼,沙拉才不會那麼輕易上當呢。她希望羅倫開心,希望羅倫為她開心,希望他們兩個人跟她一樣幸福。

街道很長,沙拉更喜歡走在安靜的街道上,遠離步行道,遠離巴士。一個保姆一隻手打電話,一隻手推著嬰兒車,孩子在車上睡著了。一個老太婆站在拐角處,雙手拿著一個信封。

一個男人正在卸貨,他友善地衝街角雜貨店的老闆大聲說著什麼。那些紙板箱裡不知道裝的什麼,反正都是送給雜貨店的。不知道哪裡傳來一聲警報,路上有車子鳴笛的聲音,直升機的聲音,還有手提鑽的聲音,還能勉強聽到哪裡傳來的音樂聲。她繞過一個小水潭,停下腳步等紅綠燈。

一連搞定幾件事,沙拉覺得很高興。她今天干的可不少:跟卡羅爾開了會,跟菲奧娜吃了午餐,又淘了幾件羊毛衫,現在又順道來看媽媽。她決定了婚禮對戒的設計,下午還有時間發幾封郵件,考慮怎麼吃晚飯。或許可以做一頓牛肝菌燴飯,她只會做這一種食物。這是一種特色菜呢。看了一下已完成和待完成的事件列表,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她覺得自己更輕鬆、更聰敏了,覺得一切都在控制之中,覺得充滿了活力。她想起丹穿著西裝,坐在辦公室,距離她這會兒所在的地方只有幾個街區,不由得微微一笑。待會兒離開父母家的時候,她會給他打個電話。

街區有一段街道用黃色警戒線封鎖了。有幾個人在旁邊轉來轉去,不知道是在修理什麼還是在替換什麼。看制服就知道他們是天然氣公司的。生活要正常運轉需要一百萬人維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這就是沙拉為什麼喜歡城市生活的原因——周圍的一切都會展現在她的眼前。她想知道自己在這個系統中扮演著什麼角色,在整個宇宙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沙拉父母家就在街道左邊。她爬上臺階的時候,已經不自覺地掏出了鑰匙。經常是大腦還沒有發出指令,身體就會不自覺地做出這些動作。她開啟門,使勁推了一下。大門特別笨重,很容易卡住。她跨進門檻,大門在她身後重重地關上了。那些噪聲,包括汽車鳴笛聲、直升機聲、警報聲、巴士喇叭聲,全都消失了。家裡很安靜,但並不是悄然無聲。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

“寶貝。”媽媽笑眯眯地走下樓梯,頭微微揚起,像個女王。她在等著沙拉。有很多事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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