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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下開了好多花啊!”

走過橋的時候,陽子突然看著橋下說。在水泥澆築成的橋墩處,有一小片淤積的泥土,那裡開著很多白色的花,花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地搖曳著。

“真的啊。”我說。在黑暗中,白色的花朵顯得特別突出。隨風舞動的白花,簡直就像夢境一樣,留下白色的映像。在花的旁邊河水嘩啦啦地流著,遠處是夜色中的大海,月光映襯在海面上,彷彿一條道路閃著光,蜿蜒起伏一直通往無盡的黑暗中。

過不了多久,我就再也難以看到如此奢華的景象了。我心裡這樣想著,卻沒有說出來,因為最近陽子變得特別愛流淚,我怕說出來又讓她傷感。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好漂亮啊。”我說。

“嗯。”陽子笑著點點頭。

柔順的長髮在肩膀上飄動著,雖然不像鶇那樣美得令人矚目,陽子的臉龐卻顯得端莊高貴。兩姐妹雖然從小在海邊長大,卻都有著白皙的面板,此時在如水的月光下,陽子的面板更顯得有些蒼白。

稍稍駐足片刻,我們又接著朝家的方向走去。蛋糕盒在腳踏車筐裡咔嗒咔嗒地晃來晃去。再有十分鐘我們四個女子就會圍在一起吃蛋糕了吧。眼前彷彿已經看到了那一幕:電視的聲音,榻榻米的味道。我們走進明亮的房間,衝著房間裡的媽媽和政子小姨說:“我們回來了。”鶇肯定又會說,“你們倆拿回來的那些免費蛋糕,我早就吃膩了。”卻總是不客氣地先選兩三塊她最喜歡的,拿回自己房間去吃,說是“圍在一起吃,讓我噁心得想吐”。鶇總是這樣。

拐過一個彎,走進了看不到海的街道,但那“嘩嘩”的波濤聲彷彿依然追隨著我們,還有天上的月亮,從古老房屋的屋頂處,一直一直注視著我們。

即使是如此美好的時刻,我和陽子卻都靜靜地、一言不發地走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天我把工作辭掉了的緣故。兩個要好的表姐妹在一起度過的時光有多長,這時的寂寞就有多深。那寂寞就像一首若有若無的旋律一直環繞在我們周圍。那時,我可能又想到了陽子“溫柔和善”的人品—就像在陽光下飛落的花瓣剪影一樣。也可能我什麼也沒有想,兩個人只是邊走邊笑著閒聊而已。但是,無論那時多麼想開心地享受兩個人的獨處,現在能回憶起來的,卻只有黑暗的夜色、電線杆和垃圾箱的影子等一些陰暗的畫面。或許這才是那天晚上我真正的感受吧。

“因為你說要在關店前過來,我就想店長肯定會把賣剩下的蛋糕讓我們倆帶走。所以一直等著,果然……真是太好了。”陽子說。

“是啊,有時即使賣剩下了,也不一定給我們,甚至有時候全賣光了。這次真的是運氣好啊。”我說。

“回去以後,大家一起吃吧。”陽子轉過臉來笑著說,戴著圓圓眼鏡的面龐是那麼溫柔優雅。

“對了,在被鶇搶去之前,我無論如何都想吃那個蘋果派。那傢伙最喜歡蘋果派了。”我拼命為自己爭取著,想想真是沒出息。

“那,這個盒子裡除了蘋果派沒有別的蛋糕,我儘量不讓她看見。”陽子又笑著說。

不管是誰,不管多麼任性,在聰明的陽子面前,總是能像水滲進沙地一樣,被她靜靜地容納下來。或許正是環境造就了她這種樂觀和冷靜吧。

鶇的性格卻有些怪,算了,暫且不提了。我知道在學校還有幾位女生和陽子一樣是“開旅館”家庭出身的。我發現,不管這些女生是什麼型別的人,她們好像都有一個共同點(也許這只是給人的一種感覺),那就是她們都懂得用一種淡淡的方式去處理人際關係。也許是因為她們從小目睹了太多的人來到自己“家”,在這裡短暫地住上幾天後又各奔東西的緣故吧。在這種迎來送往中,她們已經看慣了各種別離,所以學會了怎樣隱藏自己的情緒,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我雖然不是“開旅館”家庭出身,但是也和這些孩子差不多。我覺得自己身上好像也有類似的東西,很會讓自己從那種悲涼的情緒中逃離出來。

但是,一遇到別離這件事,陽子的反應還是會不同。

小時候,我們總是趁著大人們打掃客房的時候,跑來跑去地玩。有時,有些長期住在旅館裡的客人會跟我們打招呼,問我們是不是這家旅館的孩子?慢慢就熟識起來,雖然只是見面熟的程度,但是互相打招呼的時候依然讓人感到特別快樂。客人中難免有令人討厭的傢伙,但是也有不少給人留下好感的。不管那個人是男是女,只要那個人在,就好像有一束光照過來一樣,周圍頓時明快起來。甚至連廚房的廚師和鐘點工都能夠喜歡上他(她)。當這個人退了房,收拾好行李,上了車和大家揮手告別後,突然變得空空蕩蕩的房間裡,下午的陽光會覺得特別的刺眼。那個人明年一定會再來吧,內心裡卻恍惚覺得明年的這個時候是那麼遙遠。然後,客房裡又住進來新的客人。這種情境在我們眼前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

旅行旺季結束後,初秋時節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我故意瘋跑瘋玩著,以為這樣能稀裡糊塗地忘掉寂寞。可是看到陽子時,她卻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甚至當看到曾經的玩伴—某位客人的小孩兒忘記帶走的東西時,她都會忍不住留下眼淚。說起來,這種感覺在內心裡畢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任誰遇到這種場合,都會悄悄地把它藏起來。因為這一幕顯然會讓人變得寂寞感傷。所以,越是面對這種場面機會多的人,越是有辦法應對這種小小的寂寞。但是,陽子卻不一樣,長期以來,她一直是珍惜著自己的這種感情慢慢長大的,所以她一定不想失去它吧。

拐過一個彎,能夠看到“山本屋旅館”的店牌在樹叢中閃著光亮。每當看到它以及那排從客房的窗戶中透出來的燈光,我就不由得產生一種安心感。不管是住滿了客人,客房的燈全亮著的時候,還是人走房空的時候,我都有一種被某個強大的東西迎接著的感覺。我們穿過側門,走進山本家的玄關,陽子說著:“我們回來了。”這個時刻,媽媽如果不是在山本旅館那邊幹活,就是在這邊的客廳裡喝茶。然後,總是在大家吃完蛋糕後,我和媽媽一起告辭走著回家。一直以來,這早已成為一種習慣。

“啊,對了。”我剛要脫鞋,突然想起來。“你讓我幫你錄的那盤錄音帶,我想把那盤原版帶送給你呢,我現在就去給你拿吧。”

“哎呀,那多不好啊,那是兩盤一組的吧。只要轉錄下來就好了。”陽子感到意外地愣了一下說。

“沒關係,本來也是不打算帶走的,省了我的事了呢。”接下來的話,說完我就後悔了,但是,我已經脫口而出:“就算是餞別吧。哎呀,是我要走,所以不能用這個詞吧。”

再看陽子,她正站在門前的陰影處,一邊給腳踏車罩著套子,一邊臉紅紅地流著淚。

那毫不掩飾的淚水,讓我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好故意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轉身進了房間。

“快點兒進來,我們一起吃蛋糕。”我說。

“嗯。”陽子立刻擦去眼淚,鼻音很重地點頭應道。清純的陽子大概以為大家還都不知道她愛掉眼淚吧。

在這十幾年間,我彷彿一直被一個由各種東西編織起來的巨大保護網保護著一樣。如果不是從那個網裡走出來,我大概永遠也體會不到那裡面的溫暖。如果不是因為再也回不到那個網裡去了,我甚至從來都不會注意到自己曾經在裡面生活過。那是一個溫度適中的安全網,有海,有整個小鎮,有山本一家,有母親,還有住在遠方的父親。所有的這一切,在那個時候都靜悄悄地把我保護起來,讓我總是那麼快樂幸福。雖然偶爾也有悲傷和寂寞難耐的時候,但而今回憶起那時,最先浮現在腦海裡的,就是鶇和小狗在海灘上一起玩耍的場景,以及晚上陽子微笑著推著腳踏車走在路上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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