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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樣講究的呢?是住到目黑後,受了那個地方的環境影響嗎?好像不是。是芳芳考進了私立中學後,受了其她媽媽們的影響嗎?好像也不是。還是怪自己吧,總以為如果不從外表開始改變,就扮演不好自己的角色似的,卻在不知不覺中連內面也中了毒。哎呀,說中毒可能有點言過了,也許是因為每天忙於家務,想從精神上得到放鬆的緣故吧。”母親說。

“人啊,最初形成的觀念永遠都會在你的身上留下印記,影響你後來的人生。我身上的那個印記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哪兒弄沒了,太久了,已經記不清了。對了,竹中直人[1]先生不是經常來你的店嘛。”

“那不是我的店!好像是經常來,一個很羞澀很講禮貌的人。”我說。

她的話題轉換得太快了,快得我都反應不過來了。

“前幾天,我從外面看到他坐在吧檯前的座椅上,所以突然想起來。我小時候,特別仰慕他的夫人木之內綠[2]。曾經希望自己長大後也能成為她那樣的女性。”母親表情認真地說。

“雖然知道我倆根本不是一種型別的人,而且從各種意義來說,甚至相差那麼遙遠。”

我又大吃一驚,因為以前從來沒聽她說過。

“真的,就覺得沒有人比她更可愛更漂亮了。凡是她的唱片我全都買了,房間裡貼滿了她的宣傳畫。我真想緊緊地抱住竹中直人先生把這些事全部告訴他,卻還是沒敢。當初木之內綠被那個英俊瀟灑的後藤次利[3]給迷惑住了時,我甚至還在電視機前默默地說:‘雖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千萬別上當啊。’”母親說。

“媽媽,您可千萬別啊!”

我真怕她那樣做,覺得母親一旦想開了好像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似的。

“那些曾經給過我力量的人和物,我就這樣一個個都忘掉了。”

“媽媽,也許我不該這麼說,不是說‘女人會為男人而改變’嘛,也許您受父親的影響太深了吧?”我說,“住在目黑的貴夫人們也好,成熟性感的女性也好,高雅矜持的舉止也好,這些都能在奶奶身上找到影子。”

“你的意思是說我被一個有著戀母情結的男人給害了?”

“不,說到底我覺得受他們的影響是媽媽自己的責任。媽媽原本應該是一個又可愛又單純的女孩兒吧?

“可能爸爸身邊大多是那種‘搖滾青年’式的女孩兒,而他卻一直喜歡像奶奶那種型別的女性,所以也希望媽媽成為那樣的女性吧,而且他好像也一直是把我朝著名門閨秀的目標來培養的,加上正好那個時期也是爸爸最能掙錢的時候,於是媽媽在不知不覺中配合得過了頭。”

我急急忙忙地上網搜尋木之內綠,並在You Tube上找到了她的錄影,一邊倍受震撼地看著木之內綠那超乎尋常的可愛模樣,一邊跟母親說著我的感覺。母親也一直盯著木之內綠,彷彿要從中找出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本來也不是沒有可能成為這個樣子的。到底是在哪裡出了問題呢?現在究竟該怎麼辦呢?要不我還是去找竹中先生好好問問吧?就問問他我和綠之間為什麼會如此不同。”母親說。

“不行,您絕對不可以這樣做。”我說。

“我知道,你先別那麼緊張好不好。”母親終於笑了。

“不管怎麼樣,你不能對客人做出這種奇怪的舉動。他是一個很靦腆的人,被你那樣一嚇,說不定再也不敢來我們店了。”我說。

“嗯。不過我覺得你們店的主廚美千代,人倒真是挺不錯的。”母親說。

“我一直以為,去自己女兒打工的地方吃飯,肯定會很令人討厭呢。可是,她從來沒讓我有過一點兒那樣的感覺,既不冷落,也不過分熱情,有時甚至忘了你也是在這個店裡工作的。當然,我每次都是儘量趁你休息,只有那個叫森山的臨時店員在的時候才去。”

“我很少有休息的時候,難道每次我休息時,媽媽都去我們店裡嗎?”我吃驚地問道。因為這件事美千代從來沒跟我提過。

“是啊,每次去都是坐在吧檯前的座席那兒,小心謙卑地跟她們點兩樣東西—茶和乳酪蛋糕。那味道真是太好了。就是上面插著橘子脆片的那種蛋糕,是你做的嗎?”母親問。

“是啊,那都是我在早上或晚上有空的時候,一點兒一點兒烤出來的。可是,您去店裡這件事,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我說。

“因為你在的時候,不好意思去嘛。”母親說。

“您是客人啊,什麼時候來都是受歡迎的。”我說。

最近,每次和母親的談話發生意見相左的時候,我總是會輕易地放棄爭辯。

“和你爸爸一起去巴黎的時候,我們三個好像吃過這種點心。那味道真讓人懷念啊,乳酪蛋糕!那是我們這個家最幸福美滿的時候,我們家能有那個時候真的是太幸運了。我們就像是鄉下人進城一樣,去了那個著名的雙偶咖啡店(Cafe Les Deux Magots)[4],店裡的牆上還真掛著兩個中國人的塑像呢。然後我們又跟著你爸爸一起去逛了那家叫HMV的服裝店,從服裝店裡出來,又去了凱旋門。”母親笑眯眯地說著。

“嗯,腳累得直疼,因為爬了那麼多層臺階。”

“你說的是那些呈放射狀的臺階嗎?從高處看,那些一直延伸到遠處的道路真的是太壯觀了。站在那裡,自己好像也變成拿破崙了似的。”

“媽媽,您真能信口開河,您說的這個不管是從歷史的角度,還是從個人感覺的角度,顯然都是不可能的。”我笑了。

“是嗎?無所謂吧,反正是自己隨便瞎想唄。另外我們還和你爸爸一起去了黎巴嫩三明治店,在那裡站著吃三明治。你爸爸說裡面大蒜的味道給三明治提味不少,直誇好吃極了。”母親說。

“我們家也有過那麼多幸福的時候啊。”我呢喃著說。

在我們的心裡,關於那次旅行的點點滴滴的記憶,就像巴黎那灰濛濛的天空一樣令我們回味無窮。是啊,在那遙遠的異國他鄉,曾經那麼真實地留下過我們一家三口幸福的足跡……

“是啊,要說不好的事,大概再也找不出比那件事更糟糕的了,也再沒有比那件事更嚴重的了。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偏移,只不過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真的被拋棄了罷了。”母親笑著說。

這樣的談話,最近好像是一種儀式,母親的這些話就像是在唸經。

從記憶中牽出一件事,然後沉浸在其中。

就好像是咂摸著一塊好吃的糖果一樣。那天的巴黎呀、每個人走路的樣子呀、那天晚上聊的什麼呀、以及飯店的房間之類。說完後,深深地吸一口氣,回到現實,然後變得傷感哀怨。

我不由得想:這樣的談話再有多少次,我們才能繼續往前走呢?

[1]竹中直人(1956—),橫濱出生,編劇、導演、演員。出演的電影作品有《Location》(1984)、《淡妝》(1985)、《天使的心腸 紅色眩暈》(1988)等等。1991年執導處女作《無能的人》,榮獲第48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國際電影評論家聯盟獎、第13屆南特三大陸電影節評審員特別獎及南特市獎等。隨後又先後執導了《119》、《東京日和》等作品,贏得各種好評。

[2]木之內綠(1957—),北海道出生,歌手、女演員,曾主演過《警犬卡爾》並演唱主題曲等。1990年與電影演員竹中直人結婚,並育有一兒一女。

[3]後藤次利(1952—),東京出生,1975年加入“Sadistic Mika 樂隊”。1976年與高中正義、高橋幸宏組成“Sadistics”樂隊。1979年以沢田研二的“TOKIO”獲得唱片大獎編曲獎。1980年代以後正式開始作曲活動。曾為近藤真彥、中森明菜、吉川晃司、中島美雪、工藤靜香等歌手作詞編曲。現在以作曲家、貝司吉他演奏家、策劃、製作等身份活躍於眾多領域。

[4]又譯為雙叟咖啡館或雙老頭咖啡館,位於巴黎地鐵4號線的st-Germain des Prés站。巴黎最古老的咖啡館之一。上個世紀許多著名的文人墨客與這個咖啡館結下了不解之緣,薩特、畢加索、王爾德、恩斯特、西蒙娜·德·波伏娃、聖·埃絮佩裡、海明威、周恩來等都曾是咖啡館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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