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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副鬱鬱不樂的態度,當然是為了你在意想間沒有獲到athing of Beauty,同時,你在實際生活上,恐怕你也每處碰到不快樂的遭遇吧。

“陰沉,黑暗,毒蛇似的蜿蜒。

生活逼成一條甬道。

一度陷入,你只可向前。

手捫索著冷壁的黏潮。”

在小說課上,你又喜歡Chekov的那篇Darling,你伶俐的講故事的口才,形容夫婦間一切醜惡不和諧的形態,那時我剛要和我的愛人結婚,我有好多次怕聽你的話,有時偷偷的從課室裡逃走了。最近從洵美那裡,知道你曾在日記上寫過你在病中預備變做一陣風到舞場上去吹你那隻小貓脖子的事,我才記起你每次說到Keats老是說poor Keats的原理,原來Keats也曾給你經受過同樣的痛苦啊。

你生命過程中那些使你悲傷的遭遇,我們決不付你以半分的憐惜心。先生,世界最高藝術——悲劇——的成就,便是發源於那位永久受苦的Dionysus。受苦,尼采告訴我們,是世界上最初最普遍的真理;有受苦,然後有重價的人生,才後能產生表現萬物於一元的藝術。你留在世間的數百首詩,一大半是在你心碎腦痛的那一刻寫成的吧?否則至少,你最好的詩,一定在那些時光落筆的。

你曾在日記上,這樣的寫過一段話:A sorrowing heart is a growing heart.One’s capacity for sorrow is the measure of one’s capability of growth.

你脫離我們學校的前一年,一個冬日的早晨,你領著我們到中社去參觀汪亞塵的美術展覽會,在每一幅畫前,我們站住了腳,你便告訴我們原作的思想和作風,原畫的所在地,原畫和臨摹的相差處。記得那裡有一幅臨摹的畫,畫中是一個裸體的婦人,一手提著壺,一手放在下掛的泉水裡,你就問我們看到了這一幅畫,我們自己的手掌裡,是否也有一種流水的感覺。我們起先很驚異你的問題,及後覺到所謂藝術的感化力了。

以後我幾次上音樂演奏會去碰見你,當時你又介紹我讀J.A.Symoonds的Essays Suggestive and Speculative。一次你在汽車裡這樣鄭重的告訴我:

“要真正的鑑賞文學,你就得對於繪畫音樂,有相當心靈上的訓練。這是一條大道的旁支,你們研究文學的人,更不應放棄了這二位文學的姊妹——A畫與音樂,前者是空間的藝術,後者是時間的藝術,同樣是觸著靈而發的。”

這一年冬學校鬧風潮,你也就上北平跑了,直到今年春天才回南,當時我們曾在味雅聚餐一次,席上你雖答應我們回南來,然而結果,只就寫了一封信,告訴我們不能回滬之原因。

暑天到你府上來談了幾次,你並答應為《一角叢書》寫一本,先交了我一篇《秋》,更告訴我,已找到了材料,預備寫篇關於天文的,併成一冊。而今《秋》在這裡刊印,關於天文的那篇散文,不知你什麼時光,才從天上投下來!

你曾告訴我你在文學以外,對於天文,最感到興趣,你說要是在暑天的夜晚,你可以告訴我們許多星的名字。你叫我閒時念些淺近的關於天文的書,你說可以使我們的靈魂,不致每天按著地球跑,也得飛向遠去看一看這座宇宙星辰的神秘。由於你的介紹,近來我曾讀了一本,Sir J.Jean的The Mysterion Universe,要是你目前真能把關於天文的那篇文章寫就,我想一定比Jean的更好:因為他是足踏在地上研究天上的東西,而今你自己卻就是天上的一分子了。

前天上新月去,知道你已來申小住,我便帶了一部《一角叢書》,預備送給你,第二天為了事情沒有來。晚上買了一份Evening Post在車上看,無意間發見了關於你慘死的訊息,天啊,我怎敢相信善造謠言的新聞記者的話。隔天到新月,這一群老友的面上,全都顯示著愁容,我不再開口問,看臺上從北平適之先生那裡來的電報我的理智告訴我,志摩真的遭難了。

你的死,許多人都視為可慘可怖,而我就覺得你一定如我意想般的沒有半點悔恨。先生,我覺得你這樣的死,才值得稱做志摩的死,詩人的死。

雪萊死在大海中,你就死在天空裡。你平時不是羨慕雪萊的作品,更羨慕他的雲雀歌嗎?你曾告訴我們一次在康橋的田野裡,看見萬千雲雀直上雲霄,它們合夥唱著的歌聲,從地上直升上天際那種我不想上天際那種“光明的驟雨”,把人們的靈魂也帶上雲裡去的感覺。你說你在幻想裡,就覺得正是這一個Poetio moment,與念雪萊的《雲雀歌》,獲得同樣的影象,同時你推測雪萊在寫作這篇《雲雀歌》時,也一定在這樣的境地裡得到和你同樣的Inspirations的。記得一次你聽我寫的那篇關於雪萊在大海里沉死文A的初稿,你就大大的感動,你感慨著說

“這樣的絕代詩人,只有清白無邊的大海,才配做他的葬身之地啊!要知經過拜輪等的努力,從海里找回來的屍身,早就不是天才的雪萊了。”

先生,你雖讚美雪萊的死,然而你自己卻又不願跟從他,你自己不願到水裡去,你說:

“不經意在卑微的地面,有一流澗水,雖則你的明豔;在過路的點染了他的空靈使他驚醒,將你的倩影抱緊。”

又記得當我六年前,在校刊上刊戴了一篇《但丁的愛人》,你不是告訴我許多關於但丁Dante的事,你尤愛他那一部神曲Divine Comedy的嗎?你說:

“人是從天上的伊登園裡為了犯了罪案而被降至地上的,因此人類精神生活之最高目標,就在忍受任何肉體上的痛苦,而要求迴歸於來世的天堂,人從何處來,人從何處去,人從天上降下,為人的最大事業,就在升上天去。”

但丁寫神曲,他就在想把人類一體上升於天堂,那裡是光明之所在,有智慧,有愛情,有權力。可是但丁是中世紀的神學家,他信上帝,他信天堂,因之他的神曲,雖含有豐美的詩意,卻仍為宗教所束縛。你生前既不信宗教,死後,你當然也不願上但丁的天堂去。在《翡冷翠的一夜》中,你會這樣說過:

“我不想上天,

蓬萊不是我的份。”

於是我知道你有的是一個美麗的靈魂,碰到了實質的水底,或虛幻的天堂,便不是一個美滿的緣結。你有一個詩人的靈魂,你就有一個詩意的想象。你不想如但丁說的上升天堂,你又不想如雪萊般下沉到海底。你今年暑天裡給我讀的那首《一篇糊塗賬》(後改《火車擒住軌》),你指著這樣的一段叫我注意:

“你我在天空,

哪天也不休息。”

你是不要天,不要地,只要一個無限大的空間的。

本來宗教家的天,科學家的地,哪兒能容得下你偉大的心靈。你不屈服於中A紀的思想,你不順從近代人嘵狂,你有詩人的靈魂,你便創造了詩人逍遙的園地。志摩,你在《自剖集》裡,曾這樣的說過:“飛,人們原來都是會飛的,天使人們有翅膀,會飛,我們初來時,也有翅膀,會飛,我們最初來,就是飛了來的,有的做完了事,還是飛了去,他們是可羨慕的。遨遊在天空中的志摩啊,你的靈魂,真的飛了回去嗎?這無限大的空間,而今一定夠使你的自由翱翔了!

那天在殯儀館行吊,一群哭喪著臉的戚友,圍繞著那一具木匣子暗泣,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不住在這隻木匣子裡的,木匣子裡的東西,只是如Pater說的幾件化學品的混合物而已,天才的志摩,如雪萊般哪能從黨家莊抬回家來?我知道你是“丟去了這挪不動的臭皮囊,飛出了這個圈子”凌空看一個明白去了。這一刻你定在

“翩翩地在空際雲遊,

自在,輕盈,本不想停留

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

你的愉快是無攔阻的逍遙。”

這次帶你上“天空”去的,(不是上“天”去)既不是Beatrice,也不是每天伴著你在小書桌上的那隻“小貓”。而是一具近代科學發明的工具——飛機。

這又使我記起前年你在教我們念The Romance of Leonrado De Vince時,除了對於文西在復興希臘藝術的偉大工作你是十分的欽佩以外,你曾帶來一部講文西想發明一具飛機,可以把人上升到天空去飛行的書。內有文西的筆跡,文西的照相,文西發明的飛機的圖畫。你指著那些畫,你誠懇地說:

“文西在十三世紀時,已在想法上飛天空去了。你們知道文西悲痛的心懷嗎?啊,自古以來,只有文西是不帶宗教幻想和抽象的意味,而為了脫離這醜惡的世界,用‘人’的力量去克服空間的第一個人。大思想家能安居在Feioneo城裡嗎?全個地球不足當他的騁駛,他需要的是整個的宇宙,整個的宇宙,才夠供他的逍遙啊!”

當時你對於文西想飛的同情,使我們個個學生如同自己生了翼,隨在緊閉了雙眼,把右手握著緊拳,微微地把頭向天花板仰望著的你的背後。我們A靈魂

“如春天裡不成字的寒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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