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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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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序</h3>

今天是志摩四十歲的紀念日子,雖然什麼朋友親戚都不見一個,但是我們兩個人合寫的日記卻已送了最後的校樣來了。為了紀念這部日記的出版,我想趁今天寫一篇序文,因為把我們兩個人嘔血寫成的日記在這個日子出版,也許是比一切世俗的儀式要有價值有意義得多。

提起這二部日記,就不由得想起當時摩對我說的幾句話。他叫我&ldquo;不要輕看了這兩本小小的書,其中哪一字哪一句不是從我們熱血裡流出來的。將來我們年紀老了,可以把它放在一起發表,你不要怕羞,這種愛的吐露是人生不易輕得的!&rdquo;為了尊重他生前的意見,終於在他去世後五年的今天,大膽的將它印在白紙上了,要不是他生前說過這種話,為了要消滅我自己的痛苦,我也許會永遠不讓它出版的。其實關於這本日記也有些天意在裡邊。說也奇怪,這兩本日記本來是隨時隨刻他都帶在身旁的,每次出門,都是先把它們放在小提包裡帶了走,惟有這一次他匆促間把它忘掉了。看起來不該消滅的東西是永遠不會消滅的,冥冥中也自有人在支配著。

關於我和他認識的經過,我覺得有在這裡簡單述說的必要,因為一則可以幫助讀者在這二部日記和十數封通訊之中,獲得一些故事上的連貫性,二則也可以解除外界對我們倆結合之前和結合之後的種種誤會。

在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說來也十年多了),我是早已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別人結婚了,雖然當時也痴長了十幾歲的年齡,可是性靈的迷糊竟和稚童一般。婚後一年多才稍懂人事,明白兩性的結合不是可以隨便聽憑別人安排的,在性情與思想上不能相謀而勉強結合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一件事。當時因為家庭間不能得著安慰,我就改變了常態,埋沒了自己的意志,葬身在熱鬧生活中去忘記我內心的痛苦。又因為我嬌慢的天性不允許我吐露真情,於是直著脖子在人面前唱戲似的唱著,絕對不肯讓一個人知道我是一個失意者,是一個不快樂的人。這樣的生活一直到無意間認識了志摩,叫他那雙放射神輝的眼睛照徹了我內心的肺腑,認明瞭我的隱痛,更用真摯的感情勸我不要再在騙人欺己中偷活,不要自己毀滅前程,他那種傾心相向的真情,才使我的生活轉換了方向,而同時也就跌入了戀愛了。於是煩惱與痛苦,也跟著一起來。

為了家庭和社會都不諒解我和志摩的愛,經過幾度的商酌,便決定讓摩離開我到歐洲去作一個短時間的旅行,希望在這分離的期間,能從此忘卻我&mdash;&mdash;把這一段因緣暫時的告一個段落。這一種辦法,當然是不得已的;所以我們雖然大家分別時講好不通音信,終於我們都沒有實行,(他到歐洲去後寄來的信,一部分收在這部書裡。)他臨去時又要求我寫一本當信寫的日記,讓他回國後看看我生活和思想的經過情形,我送了他上車後回到家裡,我就遵命的開始寫作了。這幾個月裡的離情是痛在心頭,恨在腦底的。究竟血肉之體敵不過日夜的摧殘,所以不久我就病倒了。在我的日記的最後幾天裡,我是自認失敗了,預備跟著命運去飄流,隨著別人去支配;可是一到他回來,他偉大的人格又把我逃避的計劃全部打破。

於是我們發見〔現〕&ldquo;幸福還不是不可能的&rdquo;。可是那時的環境,還不容許我們隨便的談話,所以摩就開始寫他的《愛眉小札》,每天寫好了就當信般的拿給我看,但是沒有幾天,為了母親的關係,我又不得不到南方來了。在上海的幾天我也碰到過摩幾次,可惜連一次暢談的機會都沒有。這時期摩苦的悶是在意料之中的,讀者看到《愛眉小札》的末幾頁,也要和他同感吧?

我在上海住了不久,我的計劃居然在一個很好的機會中完全實現了,我離了婚就到北京來尋摩,但是一時竟找不到他。直到有一天在《晨報&middot;副刊》上看到他發表的《迎上前去》的文章,我才知道他做事的地方。而這篇文章中的憂鬱悲憤,更使我看了急不及待的去找他,要告訴他我恢復自由A好訊息。那時他才明白了我,我也明白了他,我們不禁相視而笑了

以後日子中我們的快樂就別題了。我們從此走入了天國,踏進了樂園。一年後在北京結婚,一同回到家鄉,度了幾個月神仙般的生活。過了不久因為兵災搬到上海來,在上海受了幾月的煎熬我就染上一身病,後來的幾年中就無日不同藥爐作伴,志摩也得不著半點的安慰,至今想來我是最對他不起的。好容易經過各種的醫治,我才有了復原的希望,正預備全家再搬回北平從新造起一座樂園時,他就不幸出了意外的遭劫,乘著清風飛到雲霧裡去了。這一下完了他&mdash;&mdash;也完了我。

寫到這兒,我不覺要向上天質問為什麼我這一生是應該受這樣的處罰的?是我犯了罪麼?何以老天只薄我一個人呢?我們既然在那樣困苦中爭鬥了出來,又為什麼半途裡轉入了這樣悲慘的結果呢?生離死別,幸喜我都嘗著了。在日記中我嘗過了生離的況味,那時我就疑惑死別不知更苦不?好!現在算是完備了。甜,酸,苦,辣,我都嘗全了,也可算不枉這一世了。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不死還等什麼?這話是我現在常在我心頭轉的,不過有時我偏不信,我不信一死就能解除一切,我倒要等著再看老天還有什麼更慘的事來加罰在我的身上?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現在還說什麼?還想什麼?要是事情轉了方面,我變他,他變了我,那時也許讀者能多讀得些好的文章,多看到幾首美麗的詩,我相信他的筆一定能寫得比他心裡所受的更沉痛些。只可惜現在偏留下了我,雖然手裡一樣拿著一支筆,它卻再也寫不出我回腸裡是怎樣的慘痛,心坎裡是怎樣的碎裂。空拿著它落淚,也急不出半分的話來,只覺得心裡隱隱的生痛,手裡陣陣的發顫。反正我現在所受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就是了。

最後幾句話我要說的,就是要請讀者原諒我那一本不成器的日記,實在是難以同摩放在一起出版的(因為我寫的時候是絕對不預備出版的)。可是因為遵守他的遺志起見,也不能再顧到我的出醜了。好在人人知道我是不會寫文章的,所留下的那幾個字,也無非是我一時的感想而已,想著什麼就寫什麼,大半都是事實,就這一點也許還可以換得一點原諒,不然我簡直A羞死了

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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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摩日記</h3>

一九二五年八月九日&mdash;&mdash;三十一日北京

一九二五年九月五日&mdash;&mdash;十七日上海

八月九日起日記

&ldquo;幸福還不是不可能的&rdquo;,這是我最近的發現。

今天早上的時刻,過得甜極了。我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卻一切,我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要了,因為我什麼都有了。與你在一起沒有第三人時,我最樂。坐著談也好,走道也好,上街買東西也好。廠甸我何嘗沒有去過,但哪有今天那樣的甜法。愛是甘草,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眉,你真玲瓏,你真活潑,你真像一條小龍。

我愛你樸素,不愛你奢華。你穿上一件藍布袍,你的眉目間就有一種特異的光彩,我看了心裡就覺著不可名狀的歡喜。樸素是真的高貴。你穿戴齊整的時候當然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尋常的,人人都認得的,素服時的眉,有我獨到的領略。

&ldquo;玩人喪德,玩物喪志&rdquo;,這話確有道理。

我恨的是庸凡,平常,瑣細,俗。我愛個性的表現。

我的胸膛並不大,決計裝不下整個或是甚至部分的宇宙。我的心河也不夠深,常常有露底的憂愁。我即使小有才,決計不是天生的,我信是勉強來的,所以每回我寫什麼多少總是難產,我唯一的靠傍是霎那間的靈通。我不能沒有心的平安,眉,只有你能給我心的平安。在你完全的蜜甜的高貴的愛裡,我享受無上的心與靈的平安。

凡事開不得頭,開了頭便有重複,甚至成習慣的傾向。在戀中人也得提防小漏縫兒,小縫兒會變大窟窿,那就糟了。我見過兩相愛的人因為小事情誤會鬥口,結果只有損失,沒有利益。我們家鄉俗諺有:&ldquo;一天相罵十八頭,夜夜睡在一橫頭&rdquo;,意思說是好夫妻也免不了吵。我可不信,我信合理的生活,動機是愛,知識是南針,愛的生活也不能純粹靠感情,彼此的瞭解是不可少的。愛是幫助瞭解的力,瞭解是愛的成熟,最高的瞭解是靈魂的化合,A是愛的圓滿功德

沒有一個靈性不是深奧的,要懂得真認識一個靈性,是一輩子的工作。這工夫愈下愈有味,像逛山似的,唯恐進得不深。

眉,你今天說想到鄉間去過活,我聽了頂歡喜,可是你得準備吃苦。總有一天我引你到一個地方,使你完全轉變你的思想與生活的習慣。你這孩子其實是太嬌養慣了!我今天想起丹農雪鳥的&ldquo;死的勝利&rdquo;的結局,但中國人,哪配!眉,你我從今起對愛的生活負有做到他十全的義務。我們應得努力。眉,你怕死嗎?眉,你怕活嗎?活比死難得多!眉,老實說,你的生活一天不改變,我一天不得放心。但北京就是阻礙你新生命的一個大原因,因此我不免發愁。

我從前的束縛是完全靠理性解開的,我不信你的就不能用同樣的方法。萬事只要自己決心;決心與成功間的是最短的距離。

往往一個人最不願意聽的話,是他最應得聽的話。

八月十日

我六時就醒了,一醒就想你來談話,現在九時半了,難道你還不曾起身,我等急了。

我有一個心,我有一個頭,我心動的時候,頭也是動的。我真應得謝天,我在這一輩子裡,本來自問已是陳死人,竟然還能嘗著生活的甜味,曾經享受過最完全,最奢侈的時辰,我從此是一個富人,再沒有抱怨的口實,我已經知足。這時候,天坍了下來,地陷了下去,霹靂種在我的身上,我再也不怕死,不愁死,我滿心只是感謝。即使眉你有一天(恕我這不可能的設想)心換了樣,停止了愛我,那時我的心就像蓮蓬似的栽滿了窟窿,我所有的熱血都從這些窟窿裡流走&mdash;&mdash;即使有那樣悲慘的一天,我想我還是不敢怨的,因為你我的心曾經一度靈通,那是不可滅的。上帝的意思到處是明顯的,他的發落永遠是平正的,我們永遠不能批評,不能抱怨。

八月十一日

這過的是什麼日子!我這心上壓得多重呀!眉,我的眉,怎麼好呢?霎那間有千百件事在方寸間起伏,是憂,是慮,是瞻前,是顧後,這筆上哪能寫出?眉,我怕,我真怕世界與我們是不能並立的,不是我們把他們打毀成全我們的話,就是他們打毀我們,逼迫我們的死。眉,我悲極了,我胸口隱隱的生痛,我雙眼盈盈的熱淚,我就要你,我此時要你,我偏不能有你,喔,這難受&mdash;&mdash;戀愛是痛苦,是的眉,再也沒有疑義。眉,我恨不得立刻與你死去,因為只有死可以給我們想望的清靜,相互的永遠佔有。眉,我來獻全盤的愛給你,一團火熱的真情,整個兒給你,我也盼望你也一樣拿整個,完全的愛還我。

世上並不是沒有愛,但大多是不純粹的,有漏洞的,那就不值錢,平常,淺薄。我們是有志氣的,決不能放鬆一屑屑,我們得來一個直純的榜樣。眉,這戀愛是大事情,是難事情,是關生死超生死的事情&mdash;&mdash;如其要到真的境界,那才是神聖,那才是不可侵犯。有同情的朋友是難得的,我們現有少數的朋友,就思想見解論,在中國是第一流。他們都是真愛你我,看重你我,期望你我的。他們要看我們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實現一般人夢想的境界。他們,我敢說,相信你我有這天賦,有這能力。他們的期望是最難得的,但同時你我負著的責任,那不是玩兒。對己,對友,對社會,對天,我們有奮鬥到底,做到十全的責任!眉,你知道我這來心事重極了,晚上睡不著不說,睡著了就來怖夢,種種的顧慮整天像刀光似的在心頭亂刺,眉,你又是在這樣的環境裡嵌著,連自由談天的機會都沒有,咳,這真是哪裡說起!眉,我每晚睡在床上尋思時,我彷彿覺著髮根裡的血液一滴滴的消耗,在憂鬱的思念中黑髮變成蒼白。一天二十四小時,心頭哪有一刻的平安&mdash;&mdash;除了與你單獨相對的俄頃,那是太難得了。眉,我們死去吧,眉,A知道我怎樣的愛你,啊!比如昨天早上你不來電話,從九時半到十一時,我簡直像是活抱著炮烙似的受罪,心那麼的跳,那麼的痛,也不知為什麼,說你也不信,我躺在榻上直咬著牙,直翻身喘著哪!後來再也忍不住了,自己拿起了電話,心頭那陣的狂跳,差一點把我暈了。誰知你一直睡著沒有醒,我這自討苦吃多可笑,但同時你得知道,眉,在戀中人的心理是最複雜的心理,說是最不合理可以,說是最合理也可以。眉,你肯不肯親手拿刀割破我的胸膛,挖出我那血淋淋的心留著,算是我給你最後的禮物?

今朝上睡昏昏的只是在你的左右。那怖夢真可怕,彷彿有人用妖法來離間我們,把我迷在一輛車上,整天整夜的飛行了三晝夜,旁邊坐著一個瘦長的嚴肅的婦人,像是運命自身,我昏昏的身體動不得,口開不得,聽憑那妖車帶著我跑,等得我醒來下車的時候有人來對我說你已另訂約了。我說不信,你帶約指的手指忽在我眼前閃動。我一見就往石板上一頭衝去,一聲悲叫,就死在地下&mdash;&mdash;正當你電話鈴響把我震醒,我那時雖則醒了,把那一陣的悽惶與悲酸,像是靈魂出了竅似的,可憐呀,眉!我過來正想與你好好的談半點鐘天,偏偏你又得出門就診去,以後一天就完了,四點以後過的是何等不自然而侷促的時刻!我與&ldquo;先生&rdquo;談,也是淒涼萬狀,我們的影子在荷池圓葉上晃著,我心裡只是悲慘,眉呀,你快來伴我死去吧!

八月十二日

這在戀中人的心境真是每分鐘變樣,絕對的不可測度。昨天那樣的受罪,今兒又這般的上天,多大的分別!像這樣的豔福,世上能有幾個人享著像這樣奢侈的光陰,這宇宙間能有幾多?卻不道我年前口占的&ldquo;海外纏綿香夢境,銷魂今日竟燕京&rdquo;,應在我的甜心眉的身上!B明白了,我真又歡喜又感激!他這來才夠交情,我從此完全信託他了。眉,你的福分可也真不小,當代賢哲你瞧都在你的妝臺前聽候差遣。眉,你該睡著了吧,這時候,我們又該夢會了!說也真怪,這來精神異常的抖擻,真想做事了,眉,你內助我,我要向外打仗去!

八月十四日

昨晚不知哪兒來的興致,十一點鐘跑到W家裡,本想與奚談天,他買了新鮮核桃,葡萄,莎果,蓮蓬請我,誰知講不到幾句話,太太回來了,那就是完事。接著W和M也來了,一同在天井裡坐著閒話,大家嚷餓,就吃蛋炒飯,我吃了兩碗,飯後就嚷打牌,我說那我就得住夜,住夜就得與他們夫婦同床,M連罵&ldquo;要死快哩,瘋頭瘋腦,&rdquo;但結果打完了八圈牌,我的要求居然做到,三個人一頭睡下,熄了燈,M躲緊在W的胸前,格支支的笑個不住,我假裝睡著,其實他說話等等我全聽分明,到天亮都不曾落<img src="/uploads/allimg/200411/1-200411102Uaa.gif" />。

眉,娘真是何苦來。她是聰明,就該聰明到底。她既然看出我們倆都是痴情人容易鍾情,她就該得想法大處落墨,比如說禁止你與我往來,不許你我見面,也是一個辦法。否則就該承認我們的情分,給我們一條活路才是道理。像這樣小鶼鶼的溜著眼珠當著人前提防,多說一句話該,多看一眼該,多動一手該,這可不是真該,實際毫無干係,只叫人不舒服,強迫人裝假,真是何苦來。眉,我總說有真愛就有勇氣,你愛我的一片血誠,我身體磨成了粉都不能懷疑,但同時你娘那裡既不肯冒險,他那裡又不肯下決斷,生活上也沒有改向,單叫我含糊的等著,你說我心上哪能有平安,這神魂不定又哪能做事?因此我不由不私下盼望你能進一步愛我,早晚想一個堅決的辦法出來,使我早一天定心,早一天能堂皇的做人,早一天實現我一輩子理想中的新生活。眉,你愛我究竟是怎樣的愛法?

我不在時你想我,有時很熱烈的想我,那我信!但我不在時你依舊有你的生活,並不是怎樣的過不去,我在你當然更高興,但我所最要知道的是,眉呀,我是否你&ldquo;完全的必要&rdquo;,我是否能給你一些世上再沒有第二人能給你的東西,是否在我的愛你的愛裡你得到了你一生最圓滿,最無遺憾的滿足?這問題是最重要不過的,因為戀愛之所以為戀愛就在他那絕對不可A變不可替代的一點。羅米烏愛玖麗德,願為她死,世上再沒有第二個子能動他的心;玖麗德愛羅米烏,願為他死,世上再沒有第二個男子能佔她一點子的情,他們那戀愛之所以不朽,又高尚,又美,就在這裡。他們倆死的時候彼此都是無遺憾的,因為死成全他們的戀愛到最完全最圓滿的程度,所以這&ldquo;Die upon a kiss&rdquo;是真鍾情人理想的結局,再不要別的。反面說,假如戀愛是可以替代的,像是一枝牙刷爛了可以另買,皮服破了可以另制,他那價值也就可想。&ldquo;定情&rdquo;&mdash;&mdash; the spirituel engagement, the great mutual giving up&mdash;&mdash;是一件偉大的事情,兩個靈魂在上帝的眼前自願的結合,人間再沒有更美的時刻&mdash;&mdash;戀愛神聖就在這絕對性,這完全性,這不變性,所以詩人說:

&hellip; the light of a whole life dies,

When love is done.

戀愛是生命的中心與精華;戀愛的成功是生命的成功,戀愛的失敗,是生命的失敗,這是不容疑義的。

眉,我感謝上蒼,因為你已經接受了我。這來我的靈性有了永久的寄託,我的生命有了最光榮的起點,我這一輩子再不能想望關於我自身更大的事情發現,我一天有你的愛,我的命就有根,我就是精神上的大富翁。因此我不能不切實的認明這基礎究竟是多深,多堅實,有多少抵抗侵凌的實力&mdash;&mdash;這生命裡多的是狂風暴雨!

所以我不怕你厭煩我要問你究竟愛到什麼程度?有了我的愛,你是否可以自慰已經得到了生命與生命中的一切?反面說,要沒有我的愛,是否你的一生就沒有了光彩?我再來打比喻:你愛吃蓮肉,愛吃雞豆肉,你也愛我的愛。在這幾天我信蓮肉,雞豆,愛都是你的需要;在這情形下愛只像是一個&ldquo;加添的必要&rdquo;(An aditional necessity),不是絕對的必要,比如有氣,比如飲食,沒了一樣就沒有命的。有蓮時吃蓮,有雞豆時吃雞豆,有愛時&ldquo;吃&rdquo;愛。好,再過幾時時新就換樣,你又該吃蜜桃,吃大石榴了,那時假定我給你的愛也跟著蓮與雞豆完了,但另有與石榴同時的愛現成可以&ldquo;吃&rdquo;&mdash;&mdash;你是否能照樣過你的活,照樣生活裡有跳有笑的?再說明白的,眉呀,我祈望我的愛是你的空氣,你的飲食,有了就活,缺了就沒有命的一樣東A。不是雞豆或是蓮肉,有時吃固然痛快,過了時也沒有多大交關,榴柿子青果跟著來替口味多著吧!眉,你知道我怎樣的愛你,你的愛現在已是我的空氣與飲食,到了一半天不可少的程度,因此我要知道在你的世界裡我的愛佔一個什麼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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