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中國平民,願你道路漫長,王鋒,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1927年春天,南京郊外的曉莊來了一群外鄉人。他們在荒野上開墾,搭建茅草屋,修廁所,蓋禮堂,造圖書館,建宿舍。

領頭人是陶行知,中國平民教育先驅。陶先生1922年從美國學成歸來,受蔡元培邀請任教北大。目睹國家民間教育的慘痛景象,寢食難安,認為“平民教育比精英教育更為迫切”,遂辭去教授待遇,告別大城市三代同堂的天倫之樂,脫下西裝,穿上布衣草鞋,來到南京郊外生活貧瘠、鴉片賭博橫行的鄉村曉莊,籌建新式民間學堂。

在這一年《自由談》新年特刊上,陶行知這樣問:“我們充飢的油鹽菜米麵是從哪裡來的?我們禦寒的棉花絲綢是從哪裡來的?我們安居的房屋所用的木石磚瓦是從哪裡來的?我們今天不應該下鄉拜年、下鄉送禮、下鄉報恩嗎?”

曉莊師範不要少爺和小姐,不要文憑迷,不要書呆子。陶行知帶領學生們自己建校舍,開荒墾地,施肥,把勞動創造的生活當每天的課程。陶行知提出曉莊學校培養學生的五個目標:科學的頭腦,健壯的雙手,農夫的身體,藝術的情趣,改造社會的精神。學校經費緊張,經常兩頓稀飯一頓乾飯,卻有鋼琴、小提琴、《大英百科全書》的課程。

教學理念上,曉莊師範獨樹一幟——“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校”“教學做合一”。在陶行知眼裡,教學和改造社會是一回事,都是為了造就人,不是造就人上人,而是造就人中人,讓人有人味。學生成為農民,自然放下身段,和周邊的鄉村連成一體,下意識地參與鄉村建設。曉莊師範開辦後不久,又在周圍開辦了更多的平民學校、鄉村醫院,江蘇省民政廳評那一年的曉莊為“民有、民治、民享之鄉村”。

“凡我腳步到的地方就是平民教育到的地方,一個一個去教,一步一步去做”,他自己編撰的《平民千字課》見人就送,累計發行五十萬本。陶行知的目標是培養一百萬個鄉村教師,改變一百萬個鄉村,從而使整個中國富強起來。

1927年到1937年被稱為民國的黃金十年,開放和民主,激起了社會知識分子投身社會改造的熱情。還是在這期間,1929年,剛剛獲得耶魯博士學位的晏陽初,畢業第二天,就應募以北美基督教青年會戰地服務幹事的身份,遠涉重洋,來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期的法國戰場。那裡有二十多萬華工,挖戰壕、救傷員,被稱作“苦力”。

親近接觸,晏陽初第一次意識到這些“苦力”並非天生愚笨,目不識丁,而是因為從未有過受教育識字之機會。晏陽初決心教華工識字。他用白話文形式編寫《華工週報》,每天授課。其間,他曾收到一封華工來信,信中稱他為“晏先生大人”:“你自辦報以來,天下事我都知道了,但你的報太便宜,恐怕以後不久會關門,我願把戰爭中存下的三百六十五個法郎捐給你辦報。”

這封信幾乎改變了晏陽初的一生。“我重新認識‘苦力’,我不但發現了苦力的苦,還發現了苦力的力——擺脫自身命運的努力。苦力教育了我!”晏陽初立志不做官,不發財,不為文人學士效力,把終生獻給勞苦大眾,做好名副其實的“平民先生大人”。

兩年後回國,晏陽初放棄唾手可得的名利和大城市生活,來到離北京四百公里的河北定縣,展開實驗性平民教育。隨晏陽初前往的,是一批留洋回來的博士,陣容非常豪華:瞿菊農(哈佛大學哲學博士)、陳築山(國立北京法政專科學校校長)、熊佛西(哈佛大學戲劇學博士)、馮銳(康奈爾大學農業經濟學博士)、傅保琛(康奈爾大學鄉村教育博士)、陸燮均(威斯康星大學博士)、陳志潛(哈佛大學醫學院公共衛生碩士)……即便在今日,這份名單也實屬壯觀。

透過“定縣實驗”,晏陽初更加確信,中國農民自古以來患有四大病症,愚、貧、弱、私,平民教育就是培養人們的知識力、健康力、生產力、組織力,來戰勝四大頑疾。他在定縣推行的鄉村教育,基本涵蓋四大類:文藝教育、生計教育、衛生教育、公民教育。留洋博士們把鄉村當作社會實驗室,開辦農民學校,教村民們識字遣詞,學科學,改良農業技術,創辦農民報,建立廣播電臺,開展農民戲劇,上演詩歌朗誦民謠演唱等——難以想象,八十年前的一個閉塞鄉村已經有如此豐富的文化生態。

1933年,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走訪定縣,他在記錄中寫道:“定縣人民,從外表上看,並沒有什麼和中國其他各地村民不同,但形成他們許多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的心靈以及其整個生活的前途……黃土之中,一個年輕的農民用鋤頭寫出:在中國掃除文盲;而旁邊一位姑娘則寫道:為國家塑造新公民。”

1929年到1931年,先後有近百位當時的社會精英人士舉家搬到定縣。晏陽初希望透過這樣的平民教育實踐,造就“一代新民”。

想起這兩位中國平民教育的先驅,是在看完《智族GQ》本期報道《波士頓人》後。哈佛、麻省理工、布蘭迪斯、百布森……世界上沒有哪個地方像波士頓那樣,聚集了如此密集的頂級大學和商學院,也聚集了密度最大的中國留學生。地域的特殊,造就了人才氣質的特殊,這些面目全新的一代中國精英留學生,被稱為“波士頓人”。

報道記錄了“陽光書屋”專案的成員。楊臨風從哈佛商學院畢業,創業計劃是回中國農村做貨郎,把零售商品帶到貿易不便的雲貴鄉下,他同時創立一個幫助農民工從城市僱主手裡爭取權益的組織;秦玥飛在耶魯讀書的時候,就利用假期回國在湖南、甘肅的農村調查,研發出一款專為中國農村學生設計的平板電腦;還有劉禹奇,從肯尼迪學院畢業後,到湖南衡山賀家村做起了村官;楊歌在參與農村資訊工程之前的履歷是伊頓公學、沃頓商學院和BCG諮詢公司……現在他們共同服務的專案是“陽光書屋”,致力於農村教育資訊化。文章描繪了這群名校學生耳朵上插著香菸,披著軍大衣,皮帶上夾著手機,穿著防泥雨鞋到試點學校探訪的場景。

繼承陶行知、晏陽初先生的衣缽,這是新一代教育精英對中國鄉村教育實踐的延續。陶先生當年說:“我是個中國平民,去國外一趟好像成了貴族,回來我還是要做中國平民。”陶先生的意思,我的理解是,接受最精英的教育,仍要知行合一,樂於從事最鄉土的實踐。中國平民不只是個身份,還關涉價值觀和信念:不管你有多強,守住弱;不管你多富有,守住質樸;不管你有多得意,守住謙卑。

當年,陶行知的曉莊師範有個教學方式叫“小先生制”,就是任何人,你知道一個道理,應該馬上去告訴別人。“中國平民”就是我今天知道的道理,和你們分享。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吃飽了嗎

Jilly

士兵向前衝

九孔

論習慣對顏值的影響

細品

渣了前男友後我翻車了

溫瑜寬

總裁大人,又又又吻我了(奈何老公太寵我)

碧玉蕭

大明星的貼身高手

小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