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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混身起了一層汗, 拳頭攥得跟什麼似的, 看起來不太對勁。她又折返回去,摸他額頭, 燒著了。

這位爺病了。

花兒也知曉白棲嶺這種人體魄好,應當不太會生病,想來是受了重傷,又遭遇葉華裳這等磨人的事, 心中消弭不了,終於病了。

“落我手裡了吧!”她拍拍巴掌, 像屠夫要殺豬褪毛分割下鍋, 甚至還大膽地敲他腦門子,邊敲邊說:“沒想到您白二爺也有今天!”

玩鬧歸玩鬧, 把一言不發的白棲嶺放倒, 跑出去找獬鷹。他們出發時帶了很多藥,白府還有很多自己的方子, 把白棲嶺的情形和她的猜測都說了, 臨了加一句:得加一味暢情抒懷的藥, 不然你白二爺再見不到葉小姐恐怕就要瘋了。

“二爺不總這樣。”獬鷹道。

“因為你二爺壓根就沒幾個在乎的人。”

喂白棲嶺喝藥,他嫌燙,不喝,花兒吹了半晌,不燙了,還是不喝,嫌苦。他的嫌棄非言語表達,而是身體抵抗,牙關緊咬,再急了就踢獬鷹。花兒哪慣他這個,從獬鷹手裡接過藥碗,手使勁擰他胳膊一把,他吃痛出聲,那一碗藥立馬就灌了進去。

花兒不滿白棲嶺這矯情的做派,忍不住訓斥他:“別把自己當神仙供著,吃藥還要人哄,一會兒涼一會兒燙,病死就沒得這些講究了!”

見白棲嶺要跟她起急,乾脆拿過另一碗溫水,又逼他喝了下去。獬鷹在一邊捏一把冷汗,這要換別人,二爺可能就弄死人家了。

可二爺非但沒生氣,反而不聲不響躺下了,對獬鷹說:“明日不管誰來,我都不見了。話讓我的狗腿子替我說。”

狗腿子指的是花兒,她看他病了可憐不跟他計較,問他:“說什麼?”

“隨便你。我的性命交給你了。”

“別,您千萬別!”花兒慌忙擺手:“我一個當奴才的扛主子的命,我怎麼那麼大能耐!我扛不動!你們那些事我也不懂,我都不知道來的是誰,要幹什麼,我…”

“去吧,我歇會兒。你別說話,你說話我睡不著。你嗓子跟小耗子一樣,瘮人。”白棲嶺說完閉上眼,他是知曉自己的身體的,不會輕易垮掉,垮一次就要昏睡一整天。換作從前他能撐著,這次卻是放心交予花兒,不為別的,就為她把他揣摩透了。她沒白費功夫,跟他你來我往軟硬兼施裝瘋賣傻,就這麼,把他揣摩透了。

就像把那鳴鏑交予她一樣,著也是一場豪賭。白棲嶺的同路人太少了,可信任的人太少了,交心的人也太少了。他難得信一個人,這人看起來一無是處但每回都能把事辦漂亮的小奴才。

他很快睡了,這夢裡真是千奇百怪應有盡有。是他兒時被白棲梧關在獸籠裡,那隻狐狸眯著眼朝他去;是父親親自執杖打了他五板;是學堂裡白棲梧帶人欺辱他,葉華裳擋在前面;還有他在霍靈山逃命,那隻眼看要咬死他的餓狼…他若非狠人,在夢裡都不會剩一根骨頭。

外頭的花兒聽到他在屋內偶爾喊一聲什麼,但又聽不懂,就問獬鷹:“你白二爺原來這樣過嗎?”

“咱們白二爺這樣過一次。”獬鷹將“咱們”二字咬很重。

“那你看這情形,明兒天亮的時候他能好嗎?我看他那體魄跟野獸似的,是不是兩三個時辰就能好?”

“要一整天。”

花兒睜大眼睛:“什麼?一整天?明兒萬一有壞東西上門,萬一有個什麼刺殺,他不醒?等死呢?”

“二爺適才說過了,把性命託付給花兒姑娘了。我等也聽花兒姑娘的話,你說怎樣就怎樣,是死是活二爺認了,我們也認了。”獬鷹謹慎提議:“姑娘莫不如回屋裡好好歇著,順道想想在二爺病的這段時間裡該如何應對那些豺狼虎豹不速之客。”

“你們真看得起我。”花兒搞不懂,這白老二到底用的什麼心,之前打仗,他在不完全信任她的情況下偏偏將鳴鏑給她,現在又在這種危機複雜的時候將性命交給她。她之前屢次出賣他他是當真一點沒長記性啊!

獬鷹看出花兒的心思,斟酌再三說道:“花兒姑娘,獬鷹多句嘴。二爺素來獨來獨往,能讓二爺託付性命的人不多。不管姑娘怎麼樣,獬鷹看在眼裡的是,二爺信任姑娘,把姑娘當成了自己人。”

“你二爺天天利用自己人,把自己人置於危險之地。”

“姑娘,你可知曉行軍打仗之人最怕什麼?最想要什麼?”

“我又沒打過仗。”

獬鷹笑了,帶著一點得意:“我跟二爺都打過,我們去的是赫赫有名的虎賁軍。這樣說吧,行伍之人最怕激戰之時自己人在身後捅刀;最想要的是無論何時,能並肩作戰的人。前者需試探驗證,後者需真心相交。你跟二爺相識有一段時日了,從前看你二人你來我往我只覺得好玩,適才我一下全想通了。二爺首先要你不背後刺他殺他,而後要與你真心相交,就像二爺與我們一樣。”

獬鷹雖憨厚,但跟著白棲嶺時日久了,自然瞭解他的脾性。他自己做主把話替二爺說了,也省得眼前的姑娘整日胡思亂想。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次出燕琢城,到霍靈山,再至良清,這一路發生的事恐怕已有若干風聲到了燕琢,在所有人心中花兒已然是白二爺的人了。只要她沒有二心,這事就能成。

花兒咂摸著獬鷹的話,回到床上,當真思考起這往後的事該如何應對了。首先自然不能讓別人知曉白棲嶺病了,其次該想什麼法子能同時兼顧他的威嚴又能讓他儘快見到葉小姐本人。她想了很久頭都痛了,快睡著的時候又怕白棲嶺死了,唉聲嘆氣爬起來去他屋內看他。

哼將在屋裡守著,看到花兒就說:適才燒大了,人都快燒糊了。

“你們誰懂行醫啊?”

“哈將懂一些。”

“讓哈將看看他的傷口,怕是沒恢復好。我也不大會處置傷口,怕是我包的不對也有可能。”

“再煎副藥,趁他睡著不鬧趕緊給灌下去。”

哼將聞言笑了。

花兒看著他:“笑什麼?”

“笑姑娘儼然大人模樣。”

哼將起初跟蹤花兒的時候,心裡非常不願,還跟獬鷹抱怨過:二爺是看我太閒了嗎?讓我跟蹤那麼個東西。連我胸口都沒到,能作出什麼妖來!結果呢,這姑娘是個奇人。這才多久,就有模有樣指使起人來,而他們對此都不反感。

“我十七了,十七,早就是大人了!你以為就你們這些魁梧的才算大人嗎?”花兒不服氣,哼了一聲。這一折騰天就快亮了,客棧早早開了門,小二開始為他們備吃食。

對面鏢局應當要押東西走,花兒看到那個大鬍子掌櫃的在清點東西,而那死人的屍體還綁在那,顯然無人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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