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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頭……我已常常忘記抬頭了,因為生活在周圍之中,只是每天把頭轉動,彷彿淡藍色亞麻燈罩下的開關:一個按鈕以自己為中心而跳著迴旋舞……就看到那一根大煙囪,這是熱電廠的煙囪,輕淡又極抒情地飄著些白煙。在一根大煙囪下,我想起殯儀館。1976年夏天,外祖父在大公園一條散漫著白霧的河流上淹死。前三日,他還和我下過一盤象棋。我總是趁著他老眼昏花,吃掉他的“車”或“馬”。外祖父會著急地按住我的手,說“不算不算”。有時候我不願下棋,他就會許諾:下一盤吧,待會兒給你買本帖。外祖父淹死的前五日,他給我買了本《蘇東坡墨跡》。他晚年的愛好就是下棋和到大公園的河邊散步。火化那天,他被殯儀工人從冷藏間拖出,我以為他還活著——臉上紅潤潤的,還浮著層汗。我用手絹擦掉了……冷氣,手指蹭到他臉上,像一頭扎進銳利的井水。我的手指……沾上了薄薄紅粉,事後知道這是胭脂。殯儀工人給他化了妝,這大概是外祖父第一次使用胭脂。一個男人,到最後總會和胭脂沾親帶故的,所以我會如此欣賞曼殊和尚用胭脂畫扇面的軼事……多年以前,我認識一位柿樹下的女孩,她給我看一盒她死去的父親送給她的胭脂,我又一次看到死亡的色彩……死亡是脂粉氣的……我的手指蹭到外祖父臉上,指尖薄薄地紅了,我感到恐懼,就走出靈堂,到一根大煙囪下,才安下心來。1976年的蘇州殯儀館,有一根紅磚砌成的粗大煙囪,輕淡又極抒情地飄著些白煙。後來再也沒有見到。

蘇州有位畫家,常在女人體的背後,畫上兩三根菸囪,大夥兒背地裡喊他“膚淺的弗洛依德”。但我很喜歡他的畫:因為一個人的個人經驗會使這一個在現實面前走得很遠。如果繪畫是一種現實的話。1976年夏天之後,我差不多學會思想了,如果思想是要學習的話。我想,我能夠用怎樣從容的姿勢,爬進那一根紅磚砌成的粗大煙囪,然後優美地逃進藍天。儘管這一根紅磚煙囪後來再也沒有見到,但其他的煙囪還是有的。

熱電廠的煙囪是灰白色的,估計抹了層水泥的緣故……把皮肉去掉,人的骷髏和猩猩差不多。我們都在樹枝上跳躍,剩下的葉子是因為有了雨……我剛搬到這裡時,常常找不到家,如果家就是一座房間的話。我就以熱電廠的煙囪作為標牌……從二環路下來,看到這一根大煙囪,我就——意味著我就輕鬆到家……一年下來,我閉著眼睛也能回家,所以眼睛睜大,也不會看見煙囪了。一抬頭——並不僅僅是我常常忘記抬頭,抬頭之際,所見到的那一根果真就是所謂的煙囪嗎?

以每一天的死亡,我抬起頭來,看著熱電廠的這一根大煙囪,和那一根大煙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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