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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將身體沿粗礪的皴石貼了上去,他在牆角磨蹭了一會兒,才狠狠把胯骨扭了那麼幾下手開始扒著磚頭,力氣就往手指上頂……假如,有風吹來。此刻,少年隨風揚起的頭髮還會讓他顯得更神氣一些。他站上了牆,手叉腰間,用那隻好眼眺望著遠方。他把那個小村看得真真的。他那隻斜眼緊閉著。能聽見,除了風聲,牆下還有嘩嘩的水聲飄上來。牆對面是一個孤零零的村子。一條小路就從牆邊彎彎曲曲被風中窸窣響的草石引向了鎮上。知道這條路的人很少。少年來時,就想到了,“天多好啊!”不然,一泡尿砸在地上咋迎得上這麼扎眼的陽光哩!一串聲音引得少年嘿嘿笑。少年挺了挺腰,晃著窄小的屁股蛋兒,嘿嘿笑。這都是為在牆上撒泡尿做的準備。問他為啥,他會說給你:“牆上撒尿好舒坦!”也許,你鬧不懂他說的,但不影響他這麼說。他這麼說,已有段時間了。他神氣得很。清晨,或到了黃昏,每聽到尿砸下牆去的聲音,他就是這副神氣而興奮的笑模樣。要不是牆下忽然傳來“哎呀”的一串驚叫,少年就不會捋捋身體,使勁探出身體來看的。雖然,啥也沒看見,只聽人喊——“哪個混蛋!”他手提著褲子,撒腿便跑。沒出去多遠,褲子脫了手,死死地,結在腳踝。上面人喊了一聲:“啊。”緊接就聽到“咚”的一聲。

這是馬娟第一次在馬州出現時的情景。

“摔死你個小混蛋!”咬了咬嘴唇,她就這麼咬著嘴唇,下了一道墚。不遠就是個村。當它整個泡在炊煙裡時,她大概就該進村了。村靠墚嶺。這俊女子是穿過幾層墚嶺到這裡來的。你可以試想村裡人會把這新鮮物傳成個啥模樣!那些天,村人互相說:“外面的俊女子來尋羊山啦!”

羊山的爹孃死得早。他在山上給人僱去放羊。有一天,他在牆下蹴著抽菸,不時看看漫白了山坳子的羊群。鬧不清為個啥。後來,他就把鞭子一折,人消失了。回來時,羊山把那家的羊全買了下來。自個兒在山上,放自個兒的羊。其他,還是那樣。也沒人鬧明白他買羊的錢咋來的。有人說是羊山(或許就是因為他放羊落下的外號)在鎮上打架打來的!也就是這時起,常有鎮上人來山裡尋他。羊山短短几年被公安叫去多次,還蹲過大獄。大家這才鬧清原來他在外面打傷過不少人。後來,羊賣掉,當藥費賠給了人。最後,走時,他又是一無所有。他掄起包袱,頭也不回地去了鎮上。

前些日子,羊山忽然就回來了。那天是個透亮的清早,他沒進村就看見了斜眼少年。他手一撐,翻到牆上,跟少年說:“在這做啥?”少年看著他:“是哦!”他拍了下少年的肩膀,把少年的臉扭過來:“是哥。”他是讓少年拿那隻好眼看個仔細。叫哥,其實他們不是親戚。少年一直這麼叫他。他們在學校就認識。那時,羊山被老師轟出教室,他連書錢都交不起。斜眼少年比他低好幾個年級,直到那之後很久,羊山躲在水塔後面來聽課。他說:“我喜歡這,喜歡著哩……”少年沒忘這些。

“哥,有俊女子尋你來!”

羊山笑。少年笑。

羊山回來後就和馬娟住進了牆正對面的一個院子。羊山在鎮上尋了個看管市場的事由。馬娟看家做飯。這麼個女子為啥個要來這破地方生活?大家無聊了,就會想想,就會又鬧不清了。

“鬧不清啊!”有人說。

她走到哪,村裡人的眼就會長到哪。

有人說:“誰不探頭看幾眼?”

還有人往馬娟身上瞄著,佩服得不行,直說:“羊山真可以。看那屁股圓哩!”

幾次還因為看她打起了仗。

女人問:“她比白麵白?”

“嗯。”漢子低頭。

女人瞪了他一眼:“你嗯。能不餓?”

漢子還是:“嗯。”

打仗歸打仗。村裡的女人,也常望著馬娟議論。

一個說:“人家那臉是面!”

“是?”另一個問。

“你稻殼!”

然後,笑。刁嘴的,看人不注意拿手偷拍了拍自個兒黑糙的面板,說:“稻殼?”她不想突然來一句:“哪如稻殼!我羞你呢!”有膽說這話的人,只有二嬸。她不敢回話。

二嬸說:“羊山有福氣啊。”

她還說:“這俊女子可是生娃的料!”

村裡漢子對馬娟不過是看看說說。羊山可打死過人,誰敢惹他女人?二嬸的話對是不對?幾年後,就知道了。她說對一半。馬娟抱著兩個白胖的娃靠坐在村邊的牆根待著。她待著,也不時要抬頭看看天。天下面就是那堵牆。同一片天下,羊山這時正追打了一個莊。對方是當地大戶,家裡有錢,潑皮無賴般。那人在鎮上打賭輸給了羊山,死活不認賬,才把羊山氣急了,一路追打過去。後來,看熱鬧的人都說:“不值當!”羊山不那麼覺得。

雪停了,斜眼少年站到牆上去,剛巧看見羊山從一棵樹上,摸下來一包東西,而後夾著,跑向了鎮子。

他們打賭看誰先炸完一條街的雪。對方準備的是土鞭炮,炸東面的積雪。鎮上下了一場雪。好大一場,茫茫一片白。鎮子捂在雪下是軟綿綿的。

初晴的鎮子,街道旁淨得明晃晃的。太陽掛在藍得扎眼的空中,照耀著粉嘟嘟的小鎮。羊山站在街盡頭,斜了一眼街道。他早看不慣這少爺的德行。他想:“有錢咋!也讓你輸一隻手!”羊山炸雪用的是雷管,鬧不清他從哪裡尋的。聽說那是用來引爆炸彈的。他炸得很快。這條街兩旁咚咚炸開了花。東一聲,西一聲,此起彼伏。兩旁的人家也都捂著鼻子跑出來,看見是這兩個人在炸雪,有人便罵起了街。那時,他們已走遠,積雪好像還懸在空中正四散開來,落到街邊小溝。這條街在他們腳下曾有那麼一會兒,真真的抖了起來。說來當人們從冬夜進入屬於這樣日子獨有的幾分明媚時,真是這樣的。幾乎沒來得及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這條訊息就已經沿著大街小巷的牆沿紛紛炸了。那一刻,空氣凝住,周圍唯一晃動的是大家神秘而又恐懼的表情。炸完,羊山走過來,逼得那人往後退:“你自個兒來?”

對方開始也是想滅了這愣頭青,不料現在這樣。

“你犯規!”

“炸雪的規矩,你不如直說,我要你羊山的手呢!手你留下,人我可以當個屁放了你。”說著,放了個屁。

當天的事情在鎮上傳了很久。看過熱鬧的人,模擬著當時光景——羊山給自個兒的兄弟說:“誰也別上手。”

人向東面又邁三步。

“快點!”他說,“那幾個先滾!”

對方看自個兒兄弟們跑了,也想跑。他想往自個兒莊裡跑。羊山腦袋一熱就跟著他跑。對方咋求都不行,聽看熱鬧的人說好像還下跪了。咋都不行。後來,恁誰都還記得,整個莊的人拿鍬站成一片的壯觀景象。

羊山死於亂鍬之中。一聲聲叫喊交織著血液飛濺的聲音,彎曲著飄遠。最奇怪的一聲是打在他腦袋上的那一鍬,聽上去似乎有肉絲伴著迸裂,而不是脆響。大家停止了之後,就互相看,看著他的血不再流,而是掛在他頭髮裡明亮的白骨茬上。那幾塊白黃色的血塊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讓人眼直髮暈。

這時的村莊從雪裡裸露出來。看熱鬧的人說,鍬鋪滿了地。放下鍬的莊人在一串鐵器聲中,朝這家人靠過去。羊山蜷在地上,身體的輪廓按在雪裡。彎曲的叫聲沒有了,那幅身體從外面看過去幾乎是個表面沾油的餅。風聲從上面掠去,呼呼的,吹得帶血的衣襟響了起來。

“咋辦,您老說?”大家看著那家人問。

“尋吳老三來!”好幾個人聽完,就跑去尋吳老三。

他的屍體是被赤腳醫生吳老三拾掇完以後叫板車給推回來的。這個訊息是斜眼少年最先知道的。當時,他在莊口淘沙。聽到訊息放下活,跑過去看。他看得有點發蒙。

板車是三個人換推,到後來幾乎是跑起來。山裡的路,天一黑就不好走了。再說那家主事人說:

“天擦黑,給我送到!拿上。”

三人互相看,說好。

喊完話,老爺子眼睛一閃,狠狠一巴掌掄了下去。當那少爺從雪地上爬起來,臉上已紫了一片。他瞪圓眼,看著爺爺在門洞裡消失的身影。

拉死人的板車過沙坑時,斜眼少年便跟上了。拉車人互相看看,也沒說話。陽光這時有點斜。走?三個人其中之一,嘎巴了下嘴。站在沙坑這面的人,有的笑了。

“那娃報信去了。”

“還不跑!”

旁人都說,娃認識羊山,跟他叫哥。羊山過去在莊裡打人時,娃常跟著起鬨,在倒地的人臉上啐口痰的事也幹過不少。他就像很多娃一樣到這時還都把羊山當偶像。他只知道羊山像被打得很慘,下意識地就跑起來。三個推車人換著班,跑進山裡的土坳,轉眼也沒了。

少年在土坡上和他們並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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