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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1916年6月</h5>

比利的父親說:“兒子,我們能談談嗎?”

比利很吃驚。近兩年來,自從比利不再去畢士大禮拜堂以後,父子兩人很少說話。威靈頓街的這間小房子裡總有一種緊張氣氛。比利差不多已經忘了聽到廚房中用輕柔的聲音親切交談是種什麼感覺,忘了從前他們動不動就抬高嗓門激烈爭論的樣子。比利決定參軍,一半就是因為家裡的糟糕氣氛。

爸爸現在的口氣幾乎有點兒低聲下氣。比利仔細看著他的臉。他的表情透露出同樣的訊息——沒有咄咄逼人,沒有挑釁,只有懇求。

儘管如此,比利也不打算對他唯命是從:“談什麼?”

爸爸想開口呵斥,但他明顯剋制住了自己。“我以前太自以為是了,”他說,“這是一種罪過。你或許也自以為是,但那是你跟主之間的事情,並不能當成我的藉口。”

“你想了兩年才想明白。”

“要不是你要去參軍,可能我要花的時間更長。”

比利和湯米去年自願參軍,謊報了自己的年齡。他們加入了威爾士步團的第八營,被稱為“阿伯羅溫同鄉隊”。同鄉隊是個新生事物。來自同一個鎮子計程車兵歸結在一起,讓這些自小在一起長大的人一起訓練,一起作戰,對鼓舞士氣大有好處。

比利的部隊已經訓練了一年,大部分是在加地夫城外的一座新設立的營地裡。他很喜歡這種新生活,比採煤輕鬆多了,也不那麼危險。很多時候都在無聊地消磨時間——訓練常常意味著等待,還有各種運動和娛樂,這些年輕人在學習新東西的同時體驗到相互間的友情。很長一段時間他無事可做,便開始挑些書來讀,偶然間讀到了《麥克白》。他驚訝地發現裡面的故事驚心動魄,詩句是那樣引人入勝。莎士比亞的語言對一個曾花過很長時間鑽研新教《聖經》那種十七世紀英語的人來說並不困難。這時他開始讀莎士比亞的全部作品,有些劇作還讀了好幾遍。

訓練現在結束了,同鄉隊在去法國之前有兩天的假期。爸爸覺得這有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活蹦亂跳的比利了。正因如此,他才低聲下氣地跟他說話。

比利看了看錶。他回家只是為了跟母親說聲再見。他打算在倫敦度過自己的假期,去看姐姐艾瑟爾和她那位性感的房客。自從米爾德里德跟他說了那句讓他震驚的“他媽的,你是比利?”,她漂亮的臉蛋,鮮紅的嘴唇和小兔子般的門牙就活生生印在了他腦子裡。他的旅行包早已收拾好,就放在門邊的地板上。包裡放著一套莎士比亞全集。湯米正在車站等他。“我得去趕火車了。”他說。

“有很多趟火車,”爸爸說,“坐下,比利……請坐。”

父親的這種語氣讓比利很不舒服。爸爸可能一本正經,可能傲慢自大,殘酷無情,但至少他很強勢。比利不願意看見他變得軟弱無力。

外公坐在他慣常坐的椅子裡,旁聽著。“聽話,像個好孩子,比利,”他勸說道,“給你爸爸一個機會,可以嗎?”

“好吧。”比利在廚房的桌子邊坐下。

他母親從櫥櫃間走過來。

大家都沉默著。比利知道,他可能永遠不會再回這個家了。從軍營回來,他頭一次感覺家是這麼小,屋裡很暗,空氣中帶著一股濃重的煤灰和烹飪的味道。最重要的是,經過一段自由輕鬆的軍營生活,他明白這個家讓他成了一個《聖經》一樣單調的人,沒有了人性和自然的需求。不過,一想到要離家遠走,他還是感到傷心。離開的不單單是一所房子,而是他過去的生活。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簡單。他曾相信上帝,服從他的父親,信任井下幹活的工友。礦主們歹毒刻薄,工會保護工人權益,而社會主義昭示出一種光明的前景。但生活並不如此簡單。他也許還會回到威靈頓街,但他再也不會是那個曾經在這兒生活的男孩了。

爸爸雙手交疊,閉上眼睛,說道:“啊,上帝,讓你的僕人如耶穌般謙卑恭順吧。”然後,他睜開眼睛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比利?你為什麼要參軍?”

“因為這是戰爭時期,”比利說,“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們必須戰鬥。”

“可你難道不明白……”爸爸說了一半,抬起兩手做了個妥協的手勢,“這樣說吧,你在報上讀的那些,什麼邪惡的德國人強姦修女等等,你不會真的相信,對吧?”

“不,”比利說,“報上說的所有關於煤礦的事都是謊言,所以我不認為他們說德國人的話都是事實。”

“在我看來,這是一場資本主義的戰爭,跟工人階級沒有任何關係,”爸爸說,“不過你可能不會同意。”

父親試圖調和兩人的關係所作的努力讓比利感到吃驚。以前他從未聽父親嘴裡說出過“你可能不會同意”這樣的字眼。他回答說:“我不太瞭解資本主義,不過我認為你說得對。就算這樣,也必須阻止德國人。他們以為自己有權統治世界!”

爸爸說:“我們是英國人。我們的帝國主宰著四億多人。幾乎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投票。他們對自己的國家都無法控制。去問問普通的英國人這是為什麼,他會說,是我們註定要統治下等的民眾。”爸爸兩手一攤,意思是這不是很明顯嗎?“孩子,不是德國人認為他們應該統治世界,而是我們!”

比利嘆了口氣。這些他都同意。“但是,我們正遭受攻擊。戰爭的原因可能是錯的,可不管怎樣我們都得戰鬥。”

“近兩年來死了多少人了?”爸爸說,“好幾百萬!”他聲調上揚,這是因為他很傷心,而不是氣憤。“這場戰爭會一直持續下去,只要年輕人願意互相殘殺,不管孰是孰非,就像你說的那樣。”

“會一直持續到有人獲勝,我想。”

母親說話了:“我覺得你是怕別人認為你膽小。”

“不。”他說,但心裡知道她說得不錯。他對參軍所作的理性上的解釋並非全部。媽像往常一樣,能一眼看到他的心裡。兩年來他一直耳聞目睹的那些,告訴他像他這樣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如果不上戰場便是懦夫草包。報紙上連篇累牘,商店和酒吧裡的人也這樣議論,在加地夫市中心,漂亮女孩向任何沒穿軍服的男孩送上白羽毛,徵兵計程車官在街上譏笑那些年輕平民。比利知道這是種宣傳,但這些照樣影響了他。他覺得自己很難承受被人看成一個懦夫。

他幻想著自己會怎樣跟那些拿白羽毛的女孩們解釋,採煤比當兵更加危險。除了一線的部隊,大部分士兵都不太可能像礦工那樣容易喪命或受傷。英國需要煤炭。煤炭為半數海軍提供燃料。政府實際上已經表示不希望礦工參軍。這種種理由都不起作用。等他穿上讓人發癢的卡其布上衣和長褲,配上新靴子和尖頂帽,感覺就好多了。

爸爸說:“大家都說月底會來一次更激進的行動。”

比利點點頭:“軍官們不置一詞,但其他人都在議論。我覺得這就是突然大量向那邊派兵的原因。”

“報上說這可能扭轉戰局,成為戰爭結束的開始。”

“總之,我們希望如此。”

“因為勞埃德・喬治,你們現在應該有足夠的彈藥了。”

“哎。”去年曾一度出現炮彈短缺。報上披露的炮彈醜聞差點讓首相阿斯奎斯下臺。隨後他成立了一個聯合政府,設了一個軍需部長的職位,讓內閣裡最受歡迎的大衛・勞埃德・喬治擔任。此後生產量立刻升了上去。

“儘量照顧好自己。”爸爸說。

媽媽說:“別去當什麼英雄。讓發動戰爭的那些人去當吧,那些上層階級、保守黨,還有那些軍官。按你爸爸說的去做,別出風頭。”

外公說:“戰爭就是戰爭。打仗沒什麼安全保證。”

他們說著告別的話。比利產生了一種想哭的衝動,他使勁壓抑著。“好了。”說完,他站了起來。

外公握著他的手。媽媽吻了他。爸爸跟他握了握手,接著忍不住抱住了他。比利已經記不得上次父親對他這樣做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上帝保佑你,護著你,比利。”淚水在爸爸眼眶裡打轉。

比利的理智險些崩潰。“那麼,再見了。”他拿起旅行包時,聽到母親的抽泣聲。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關上門。

比利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然後順著陡坡朝車站走去。

索姆河自東向西蜿蜒橫穿法國,流向大海。戰爭前線由北向南延伸,在亞眠的不遠處越過河去。在南面,法國部隊控制著盟軍戰線,一直延續到瑞士。在其北部,大部分軍隊來自英國和英聯邦國家。

從這個角度觀察,山脈一直向北延伸,綿延三十多公里。在這個地區,德國的戰壕一直挖到了山坡上。沃爾特・馮・烏爾裡希就在這樣一條壕溝中用高倍數的雙筒蔡司望遠鏡向下瞭望英軍陣地。

這是初夏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他的耳邊傳來陣陣鳥鳴。附近有個尚未遭到炮擊的果園,蘋果花開滿枝頭。人類數以百萬地地屠殺自己的同類,使大地上的美景變成佈滿彈坑和鐵絲網的廢墟,這種動物世間絕無僅有。沃爾特覺得災難必然降臨,也許人類終將徹底毀滅自己,然後把整個世界留給這些鳥和樹。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他的思緒又回到眼前的現實,咂摸著居高臨下的種種優勢。英國人必須向山上進攻,難度頗大。更大的好處是可以將英國人的行動一覽無餘。沃爾特很肯定他們正在準備一次重大的進攻。

這種行動很難掩蓋。不幸的是,幾個月來英國人已經大大改善了一度荒僻沉寂的法國鄉村地區的公路和鐵路設施。現在,他們使用這條供給線運送數百挺重型槍炮,幾千匹馬和幾萬名士兵。前線後方,卡車和火車在源源不斷地卸下彈藥箱、滿滿的水桶和一捆捆乾草。沃爾特把望遠鏡對準通訊支隊,那裡正在挖一條窄溝,巨大的線盤正在埋設,那無疑是一條電話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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