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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夏天的早上,我媽來電話說:“你爸隊裡要給他做一個退休相簿,讓選25張照片,你來幫著拷一下吧。”並用炸醬麵作為誘餌。我自然欣然咬鉤前往。我問我爸:“這個相簿是幹嗎用的?”我爸吐了口煙,說:“大概跟你們那會兒的同學錄差不多吧。” 於是我開始挑照片。我爸有云南、江西、湖北、湖南、四川、西藏等地的旅遊照片。我一張一張選下來,挑他最精神的,拷進卡里拿給他看。

“誒?”他把煙蹍死,皺著眉頭看著,“怎麼都是我啊?” “你的相簿不放你放誰啊?”我往麵條上整齊地擺黃瓜絲。

“我的隊友呢?”他問。

我呆住了大概15秒。我完全沒考慮這個問題。我是說,我完全沒考慮到我爸還有隊友,我更沒考慮到他會想要在退休相簿裡放隊友的合影。我甚至沒想到他真的會在意這相簿裡放的是什麼。我把擺好黃瓜絲的碗放下,怯生生地看著他。

“先吃飯吧。”他嘆了口氣。

他很生氣。我於是又端起碗來,但不太敢出聲吃。你知道,吃炸醬麵時不能出聲,真是生不如死。

我爸是一名萬惡的城管隊員。一般老百姓都這麼說城管。但他其實是一個好人。他這一輩子從沒抄過一個小販,沒掀過一個攤,沒抓過一個人,沒扣過一輛車。我有一次跟他們隊裡喝茶,趁我爸上廁所的當兒,問一個叔叔:“我爸這麼幹,怎麼在隊裡立足啊?” 叔叔啜了口茶說: “一來呢,他從綠化科轉來的時候年紀已經大了,活兒都是年輕人幹。二來嘛——”說著他突然自顧自地笑了起來,笑了足有半分鐘,“二來你爸長得實在太兇了,小販看見他望風而逃,誰敢跟他對抗啊?”然後一屋子的老老小小都狂笑起來。從他們的表情裡我看得出,笑歸笑,但恐怕真就是那麼回事兒。

高考前夕,為了讓我上學方便,一家三口住在隊上的一間庫房裡。院子由綠化隊和城管隊組成,都是和善的人兒,我從沒覺得有一個凶神惡煞,除了我爸。而我爸卻是“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他是隊裡唯一讀過《十日談》《紅與黑》和《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人。

我親歷過幾次。三口人吃完飯上街遛彎,他囑咐我們別跟著他,然後噌噌噌緊走幾步,再轉入慢悠悠的散步節奏。我們之間拉開了一段微妙的安全距離。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讓人不舒服的安全感。肯德基門口有幾個賣盜版盤的,見了我爸就點頭哈腰叫“張哥”,卻也不跑,有時候還遞上幾張盤來,我爸一般擺擺手。有時也拿。

有一回經過一個地下通道,他揹著手,盤著珠子,在前面緩緩地走。通道兩旁的小販像被注射器推了一樣,捏起攤布四角,整整齊齊跳了腳往東跑。跑到一半,呼啦啦地又都回來了,後面跟著對面轄區的城管。

這條地下通道以中間為界分兩個隊管。那城管三兩成群,吆五喝六,好不威風。小販抱著包袱往回跑,到我爸面前,遲愣一下,看他微微一點頭,便又繼續往後躥去。那時候我看我爸的背影,覺得有股噼啪爆響的氣流在周身環繞,四邊的空氣都扭曲了,連地下通道的燈都明滅起來。

我爸的隊友說:“有你爸這樣的人,我們還需要打砸搶嗎?”其實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沒有我爸他們也不會打砸搶,這我是知道的。如今這個凶神惡煞突然一退休,他們是有點兒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隊裡有好幾個大學畢業生,還有幾個轉業軍人。

這支隊伍很不好帶——有賈家樓的,也有瓦崗寨的;有穿長衫的,也有光膀子的——他們需要我爸這個讀過書的凶神惡煞來中和他們的氣場。以後只好靠他們自己了,我想。

吃完飯,我重新挑了照片。

在廬山的石碑前,老老少少十幾口子圍成一個扇面,我爸一臉政治不正確地站在正中,好像按快門的人是他的死仇,眼裡恨不得凍出冰來。我覺得這張很合適,就把檔名改成了“封面.jpg”。在此之前,我沒怎麼認真想過退休是怎麼回事。退休就是他們還需要你,你卻要卸甲歸田了。你還活著,卻變成了照片兒。

不過這也好,這麼一來,接下來的幾十年裡,我爸就從老張變成了純粹的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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