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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三十歲那年才學會做飯的。當時妻子長期出差,如果不做飯,我就會把自己餓死,或窮死。我對做飯並無特殊感情,也不討厭,就像我對多數窈窕淑女的態度一樣。我第一次做飯前,找到一個經常在網上展示廚藝的大哥,問他初次下手做個什麼菜好。大哥略一沉吟,說道:“你炒個蠔油生菜吧。”我問為什麼是蠔油生菜,答說因為生菜即使沒炒熟也能吃,這一回答使我對中年男人的人生智慧頓生憧憬,恨不得一下子老上十歲。由此可見,無論是我自己還是我的親友,對我做飯的要求就是能吃就得,不要把自己毒死便是了。

所以每當我聽到旁人眉飛色舞地談論如何做一盤色香味俱佳的西紅柿炒雞蛋,併為西紅柿炒雞蛋應該是甜的還是鹹的之類的問題幾乎動起手來時,就覺得天空一片灰暗。媽的,西紅柿炒雞蛋無論怎麼做不都是那個味兒嗎?甜的和鹹的有很大區別嗎?能吃不就行了嗎?而且科學地講,其營養成分的區別簡直可以忽略不計,除了放糖的所含能量更多一些。作為一個做飯的外行,我以為要爭論一道菜的做法和流派,那這道菜怎麼也得上點檔次吧!譬如,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仔鵝之類。

糾正我這個觀點的,乃是一種平常之極的食物。這事說起來非常傳奇,傳奇之處有三:第一,我並沒有吃到該食物,光是聽一遍它的故事就足以讓我對做飯的印象改觀了;第二,該食物甚至都稱不上是一道菜,而是一種菜和主食的合體——炒餅;第三,烹飪此食物的主角乃是一位妙齡少女,是以此事傳開之後,朋友們都親切地稱之為“炒餅公主”。

我和這位公主殿下相識經年,並不知道她會做飯。不但我不知道,連她家炒餅駙馬都不知道,因為在她家,飯一直是這位駙馬公做。駙馬是一位面目猙獰的中年人,年輕時曾經開過西餐廳,當然中餐做起來也是一把好手。此人不但善於做,還善於說,一道普通菜餚經他把選料、刀工、火候、裝擺一通講,會讓人頓生“雖然不明白但是覺得很厲害”之感,忍不住鼓起掌來。你聽他講過一兩回,就會相信做飯的人之間存在著那麼一個江湖,該江湖非常縹緲虛無,道上的人見了面,提鼻子一聞就能聞出彼此的流派風格;所做的菜,下一箸便能分上下論高低。不但如此,還能給你講出你選的料有什麼問題,用的油如何不純正,火候稍稍大了兩分,最後大火收汁的時候內功沒有使足,等等,非常邪乎。他們這些人談做飯,就算說出“年兄這道拍黃瓜略有腥羶之感,想必是入庖之時沒有焚香吧”這樣的話來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這便是江湖。

公主跟這樣的奇男子生活在一起,自然是蜜裡調油的相仿,得寵還來不及,怎麼會讓她下廚做飯?所以其江湖高手的真面目一直沒有暴露出來。邏輯推理和實際案例都說明,一位婦女要想在家裡不做飯,最好的辦法不是對丈夫施以淫威,也不是誘之以色利,而是告訴他“老孃不會!你若不信,我便切幾個黃瓜墩子肉軲轆給你看”。當然,公主殿下的家務事,我們平頭老百姓是無從得知的,就連炒餅的事情也是駙馬爺在喝酒時嘆著氣跟我們這些不會做飯的下等人說的。至於公主殿下是不是真的把黃瓜切成了黃瓜墩,我可不知道。

炒餅的事情是這樣的。據說有一天,公主夫婦去菜市場微服私訪,準備買一些食材。駙馬爺在肉攤兒前彎著腰看了看,指著一塊後臀尖跟掌櫃的一點頭。事情就發生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你們知道,做飯的大師傅,眼神耳音都是上佳的,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這也是掌握火候的必備基本功之一。駙馬爺以三十年積澱之功力,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一聲輕蔑的冷笑。這聲笑微乎其微,在嘈雜的菜市場幾不可聞,但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循聲望去,冷笑竟是發自公主殿下的。

“你笑什麼?”駙馬爺問。“沒什麼。”公主輕聲答道。聲音輕得像一個醒來便已經忘光的夢。駙馬追問:“你對我挑的肉有意見嗎?”你們看,這純屬夫妻之間微妙的默契,公主殿下的冷笑,完全有可能是對掌櫃的笑,對其他買菜的笑,對架子上的豬頭笑,他怎麼就能想到是在對他笑?這簡直是最不可能的情況。要命的是,公主並不解釋,也不回答,只是聳了聳肩。

駙馬生氣了。“你給我站住。

”他說。公主轉過身,淡淡地看著他。駙馬問:“你說,你這個外行,對我挑的肉有什麼意見?”講到這裡,我覺得有必要把各位的視野往現實世界拉回來一點:雖然我們稱之為“公主”和“駙馬”,但他們只是穿著大背心和邋遢的連衣裙,趿拉著拖鞋,在普普通通的菜市場裡買菜的年輕夫婦而已。所以這並不是江湖奇談,而是某一天會發生在你家門口菜市場的故事:一對年輕人買菜,逛著逛著吵了起來,原因是女的說男的挑的肉不好,男的說女的外行,擱誰也得打起來。

兩人對視了半晌,最後公主抱臂笑道: “好,我外行。老孃今天晚上就讓你知道知道誰是外行。” 這便是炒餅事件的前奏。書要簡短,駙馬爺賭著氣,跟在公主後面看她買了完全無法用烹飪學常識理解的肉和菜。肉帶著二兩皮,圓白菜又大又老,看上去一點兒也不新鮮。

末了,還在面鋪買了烙餅。駙馬知道,好的烙餅要用雞油,烙出來外皮焦脆,內裡泛著薄薄的油光,白裡透黃,能分出十數層;入口鹹香,細嚼有回甘。這面鋪買的餅哪能吃啊?要說公主買的東西哪比自己強,那就是真便宜,連砍價都省了。兩人一言不發,大踏步往家走,越走越快,路過的人還以為是競走隊在體罰學員呢。

到此為止,便是駙馬爺當天全部威風的終結。每講至此處,駙馬爺定要長嘆一聲,然後搖頭道:“威名掃地啊!” 公主開始做飯了。雖然說只是要炒餅,但從打公主在樓下買了烙餅,駙馬就不敢小瞧她了。因為她買的是烙餅,而不是現成的餅絲。把烙餅切絲這一關立刻就能見功夫。只見公主抽刀在手,氣定神閒,左手把烙餅一抖,餅就以絕好的角度平鋪在案板上。公主下刀時,更不多言,刀起不過三分,刀落之處,絕不拖泥帶水;所切之絲,長短粗細無一不諧,切速之快,白光一片,令人咋舌。光是看切餅絲,駙馬就出了一身的透汗。

接下來是切肉和切菜。駙馬做了這麼多年飯,中西烹飪各種技法不說樣樣精通,看總是看過的,卻沒有見過這種刀法。公主使切肉刀,左手按肉皮,右手持刀由左臂下穿過,反亮刀刃向右片出,所過之處,皮肉分離,簡直匪夷所思。切菜時,去根去蒂,兩刀四塊,然後竟雙手持刀,雙刀齊下地切起圓白菜絲來,切得既快且齊,不用手扶,也並不像常人切菜時葉子幫子亂濺一番。

至於怎樣點火,怎樣架鍋,駙馬爺說他記不清了,我看他是不願意回憶了。他只說,公主以一條纖弱的左臂,端起炒勺毫不費力;動作大氣磅礴,縱橫捭闔,一股霸氣源源不斷地湧出,逼得人節節後退。普普通通的煤氣灶,也突然變得像魯菜館後廚的大灶一樣赤焰翻飛;在那騰躍的火苗之上,一把炒勺摟、挑、翻、蓋,各色作料以精準的時機下鍋,轉瞬便激出一股令人感佩得快要落淚的香味來。

不多時,一盤殿堂級的炒餅出鍋了。

細看這盤炒餅,餅絲柔韌而有焦香,肉絲細嫩而不丟原味,圓白菜爽脆而不失其形色;整盤炒餅均勻地裹著一層不膩人的薄油,如同上了厚潤的包漿的瑪瑙。餅菜均有肉香,而肉不柴不焦,菜不塌不爛,通體散發著一種令人眷戀的味道,使人聯想到落日、炊煙,和孩子們回家的急切跑步聲。這盤炒餅,無論從技法上,難度上,工序條理上,烹飪邏輯上,營養科學上,品鑑口味上,都是令人老淚縱橫地忍不住大喊“太牛×了!!!”(必須是三個感嘆號)之無上聖品。

更了不起的是,公主做完飯,氣不湧出,面不更色;臺板上整齊有序,沒有一絲一毫浪費多餘之物、殘絲敗葉之流。就連那塊兒整體分家的肉皮都有用,肉用來擦案板,據說是為了取其自然之味。“挑帶皮之肉,”公主說,“必須看皮肉之間有沒有黃點。有黃點的,謂之‘夾汗豬’,腥臊不可用。”整個烹飪過程,只用了兩把刀,一把大勺,一個碗。

駙馬回憶說,同樣的菜色,他做完則需要擺一桌子碗,這是他們江湖高手的臭毛病。

後來,公主家裡依然是駙馬做飯。駙馬每問時,公主必答“不會做!”便斜斜地往沙發上一臥,嗑瓜子去了。那一場如夢似幻的炒餅,再也沒有重現過,駙馬也沒能再吃上一頓。

我雖然說得這樣熱鬧,但並沒有領教過炒餅公主的厲害。我本人,如前所述,對炒菜做飯並無嗜好,所以所謂“領教”,就是吃的意思。由於駙馬爺心灰意冷(據說那盤炒餅,駙馬只吃了一口,便哭得吃不成飯了),在他面前,這件事似乎是少提為妙。所以如今要想領教炒餅公主的高妙,必須由公主本人處下手。

作為一介草民,別無長技,只好把公主的神蹟寫進書裡,傳揚四方。說不定哪個電視臺的老師讀了,請公主做個節目,我作為介紹人,怎麼也得陪同參加。我別的不圖,節目組的盒飯我也看不上,只求作為節目現場品嚐炒餅之第一人,足慰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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