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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我流了好多好多眼淚寫出來的流水賬,講的是我與我爸的故事,也幾乎涵蓋了我前半生的生命軌跡。放在這本書的中間,留到你有空的時候慢慢讀。

小的時候,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直到長大了才知道,有些事情,會被時間累積得越來越可怕,可怕到你連想都不敢想。

比如,父母的年齡。

有時候打電話給家裡,電話遲遲沒有人接,我便很快腦補上許多不好的猜測,擔心長久以來最害怕的事情會在哪天毫無徵兆地發生。

在今年農曆新年即將結束的時候,我收拾著行李準備再次奔赴千里之外參加工作,父親說:“你記一個電話號碼吧,退休辦的周主任,萬一打我電話打不通了,你就打他的電話。”心頭一緊,想起前些天才聽他說哪個獨居老人在家靜悄悄地死去,被人發現後屍體都被老鼠啃噬得所剩無幾。當然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沒有我的准許,他怎麼可以離開。於是賭氣般的我,拿過筆記本撕下一頁,將所有的網上銀行、登入賬號等事宜一併寫了下來,與存摺放在一起交給他,帶著幾分埋怨說:“那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就按這張紙上寫的辦法去取錢。”他接了過去。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我們並沒有長期生活在一起,真正朝夕相處起來也有很多意見不統一、相看不順眼的時候。但失去彼此,對於我們來說,是難以想象的,就像失去自己的生命一樣。

我想,這大概就是相依為命吧。

我出生在一個工人家庭,他是工人,她也是工人。在我的記憶中,她是壞人,嗓門大,兇巴巴,還時常打我。他是好人,總在我捱揍的時候趕上來救我,無論我幹了什麼壞事,他總是笑眯眯的,十足的寵溺。有了這樣的場外支援,練就了我一身“雞毛撣子還沒落到身上,就開始號啕大哭喊救命”的好本領。在工廠裡開機床當工人的他,每天下班踏進家門就把我抱在懷裡,身上總飄著一股鐵與機油的味道。

她雖然很兇,但做的菜很好吃。在她的主持下,我家儘管不富裕,但過得也不憋屈。每個週末她都提著碩大的菜籃子進城採購各種肉類,幾乎所有的收入都用來吃掉用掉,我倆被她喂得滾瓜溜圓,白白胖胖。她進城大采購,他就與同事們騎著腳踏車去鄉下,帶著草帽端著魚竿在水塘釣魚,一去就是一整天,回來時,總能見到大大小小的鮮魚在簍中活蹦亂跳。這時,手腳麻利的她便會煮一鍋雪白鮮香的魚湯。那時,我感到我的童年生活是被這些魚湯幸福地浸泡著度過的。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我出落得比其他同齡人要高大健壯許多,動輒把同班男同學揪起來揍一頓,這還得益於他二人齊心協力餵養之功。

到了我五六歲的時候,大概是過夠了上班、下班、買菜、做飯的生活,抑或是不甘於就此困於廚房與車間,她將自己收拾收拾,重新燙了個頭便進城從商了,一個猝不及防的告別。失去了半邊天,只剩下我和他,家境頓時顯得不再豐盛,更談不上殷實。後來,我能見到她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這個分別剛好卡在我的快速發育時期,長久的不相見,她在我腦中的形象越來越淡,依稀殘存在記憶中的,僅剩下一頓火辣辣胖揍,一次洗澡時的溫暖懷抱,一包她過年帶回來的葵花子。

剩下我和他,父女倆,過得怎麼樣,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成年之後,他也很少跟我描述當年究竟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把我拉扯大。

內斂的他,註定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工人,不善社交,不使心眼,憑著一手好技術,帶著幾個徒弟,風平浪靜地過著。除了我,他還擁有一輛28式腳踏車,高高大大,在他足下風裡來雨裡去地來往於家、單位與學校之間。彼時小小的我坐在前槓,一回頭,小臉就蹭到他的胡楂上,硬硬的癢癢的,我在他的雙臂之間咯咯地笑,絲毫想不起她來。廠裡的叔叔阿姨們看見我們都要感嘆:不愧是做模具的,女兒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跟她媽媽長得簡直一模一樣。

再長大一點,前槓坐不下了,轉移到後座,他怕硌疼我,精心纏了層層疊疊的棉花。在那個鼓鼓的後座上,我像個小豬一樣,慢慢地長到一百多斤。

生活是一座大山,就這樣完完全全地壓在了這個中年男人身上,要上班,也要帶孩子。他的每一天除了處理工作上的大事小情,回家還得火急火燎地買菜做飯,好不容易騰出一雙手喘口氣,還得陪我寫作業,時不時指點一二。江西北部山區的冬天非常冷,那時候的取暖條件也很差,雖然他一直帶著工作時的紗手套,但刺骨的寒風和洗衣的涼水並沒有放過他。寫作文的時候我寫他有一雙佈滿青筋的大手,但其實他的手,永遠都是長滿凍瘡爛爛的樣子。儘管如此,被寵壞的我也從未想過要與他分擔絲毫。他總說看到我吃飯吃得很香就很開心,於是我就賣力地吃飯。平時他睡得很沉,讓我肆無忌憚地在他床邊看電視,還說敲鑼打鼓都吵不醒他。是啊,每天都那麼累,怎麼會睡得不沉。

這些畫面現在想起來,只覺得給他寄多少錢都不夠償還。

那一年,她和他離婚,帶走了家裡唯一一臺先進電器——電視機。無聊的我整個暑假就在家裡翻箱倒櫃地找書看,淨是些當年他倆從廠裡圖書館裡“順”回來的世界名著。似懂非懂地看,然後懵懵懂懂地在筆記本上抄寫句子。他回來一看:“這孩子要悶傻了怎麼辦?”一咬牙,他跟同事借了五百塊錢,買回一臺小小的黑白電視機。

此後,那臺電視機就成了我唯一的精神食糧,我守著它看過香港迴歸的盛況,看過《泰坦尼克號》,看了無數的MTV,大大小小的音樂頒獎典禮。每個週六的傍晚是我和他最開心的時間,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吳宗憲在《我猜,我猜,我猜猜猜》裡面胡侃。

有時候放學早,我也不早回家,就在廠門口跟同學們摸爬滾打似的瘋玩,等著他下班,然後坐上他給我專設的寶座,耀武揚威地回家。我曾有一個大名叫“賽男”,他說,起這個名字的初衷是希望我讀書賽過男孩,誰承想我卻是調皮搗蛋更勝一籌。因為人高馬大,又愛強出頭,班裡的男同學被我揍了一個遍。倒黴的卻是他,時不時接到一個電話就得騎著車來到學校捱罵,聽老師批評我今天又把誰打哭了,又把誰追得滿操場亂跑。面對一個如此搗蛋的我,這個溫醇似水的雙魚男從來沒對我動過手,也幾乎不罵我,還叫我“心肝寶貝崽”。

人性本賤,他越忍讓,我越放縱。當然讀書成績也很隨性,喜歡哪個老師哪門的功課就拿滿分,討厭哪個老師就棄學以示報復。好在遺傳了他質量過關的腦細胞,考試之際被逼著看了一個月書,竟然考出了不錯的成績。鄰居們都咂舌,“一個如此調皮的小孩,竟然能考這麼高的分數?”

然後,在所有人的詫異中,他拿出了家中所有的存款,與我一起踏上火車,把我送到學校。這樣一個能力有限卻愛女無限的中年男子,硬生生地在學校旁邊的招待所裡住了足足一個禮拜,開了新生入學家長不離不棄的先例。

無論是去領書還是體檢,他都帶著十幾歲的我,一起吃食堂,一起領教材,一起在宿舍裡鋪床,放心不下呀。直到廠里人找到學校來喊他回去上班,方千叮嚀萬囑咐地離開。那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長久的分別,他心中一千一萬個不放心,我卻開心極了,終於沒人管了,可以盡情撒野了!

對我這種野孩子而言,俗話說得很對——學好三年,學壞三天,一部《古惑仔》就能點燃少女闖蕩江湖的夢想。我很快就掌握了許多惡習,與一票有相同愛好的小夥伴們成天泡在一起,連課也不上。反正天高皇帝遠,每天一通電話跟他報個平安,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而在同城生活的她,有著自己的家庭。我每週都會過去報一個道,吃一頓飯,然後目送她匆匆忙忙地去打麻將。她當時的男人對我還算比較上心,出門前總刻意給我留半包煙,誰知道她如此狡詐,出門前竟然數煙。每當此時,暴打可免,痛罵卻難逃。

而在家裡一心上班給我賺學費的他,怎麼都無法想象,他的“心肝寶貝崽”每天跟他裝模作樣掛上電話之後,是如何故作瀟灑地燃起一根劣質香菸,在寢室的床上翹著腳學習著髒話大全,把課本丟在一邊。

時間久了,連學校都不回,老師們也逮不到我。就這樣混了兩年,我貪圖那一點點錢還把學籍給退了。這意味著我跟這個學校再也沒有關係了。

對於這天大的事,他倆並不知道一絲半毫。

直到有一天她心血來潮,跑來學校看我,走到寢室一看鋪蓋早已被捲起,不見我的蹤影,方才得知我已經退學。氣急敗壞的她很快聯絡了他。幾乎崩潰的他丟下手中的工作,趕到我面前。那一天,我原形畢露,抬不起頭,而他苦不堪言,灰心喪氣。應該是大腦想要逃避過去的不堪,關於當晚,我只記得他端起杯子喝水時那隻顫抖的手。

相依為命的弊端就是這樣,一人惹事,全家遭殃。

沒有辦法,書總是還得讀下去的呀,不然孩子的前程如何是好?

已經沒有退路的他,為了能夠“看著我”,辭掉了單位的工作,來到了那個城市,在烈日炎炎的街頭,又是那輛腳踏車,帶著已經一百二十幾斤的我四處奔走,尋找下一個學校。終於被他找到一家補習班,跟老師一溝通,文化課已經丟到九霄雲外去還可以學點藝術,重新考個學校,很快就辦好了入學手續。

可惜那個時候的我,依舊沒有醒過來。

當時的他,月薪五百五十塊,要給在學校的我每天十塊錢的伙食費,已然剩不下多少。他擔心他愛吃肉的“心肝寶貝崽”吃不好啊,便隔三岔五就騎著腳踏車,穿越大半個城市來到學校為我送菜改善伙食,不是一鍋紅燒肉,就是一隻滷豬蹄,或是一大碗排骨湯。他就用個小小的電飯鍋燉熟,再用繩子捆好鍋蓋,裝在車簍子裡,送到我的面前來,一起吃完,再騎回宿舍,準備第二天的工作。這樣的飯,我應該吃過好多頓,到現在也想不起來我們是坐在哪兒吃的,只覺得他給我的一切照顧與付出都如此理所應當,非我莫屬。

想來,在他的心裡,我即便再胡鬧,也是天底下最乖最好的女兒吧。從小到大,捨不得罵捨不得打,從不埋怨,連要求都不大提。只要在身邊陪著他看看電視,像當年在老房子裡一樣,就是他最開心的時光。

誰知道壓根無心學習的我,又給了他一次失望。在補習班裡只堅持了一個學期,聽聞了藝術類學校高昂的學習成本,便死活不肯再去了。

已經沒有辦法的他只得繼續上自己的班,任由我遊手好閒。直到有一天,為了賺稍微能多一點的工資,他選擇南下,準備開始新的打工生涯。當時麻木不仁的我,絲毫未有挽留之意,將他送至車站。盛夏之夜,他坐上了沒有空調的列車。看著車子絕塵而去,我暗自欣喜再次回到無人管束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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