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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記得這麼多。”

他凝視了我一陣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告訴我更深層的什麼。

“聰明鬼崔佛,”他說,“他們為什麼那麼叫你?”

“沒人那麼叫。只有瑟瑞娜,以前從來沒人那麼叫過。”

“因為你聰明。”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他伸出左手,手掌攤開朝向我,把手朝我伸過來,這樣我就能看清他斷指的疤痕。

“你可以摸摸它們。”他說。

我照做了。我把手伸過桌子,牽起他的手。面板蒼老粗糙,肉很厚。我用手指撫過他的手掌和殘節,沒有什麼怪異的感覺。一點都不恐怖,儘管一個沒有身臨其境的人讀起來可能覺得恐怖。他閉著眼睛站著,讓我感覺他缺失的手指,在某種程度上,我感覺到了它們。我體會到塞繆爾爺爺以前的觸覺。

“觸控。”他說,然後放下手,睜開眼睛。他別過臉去,開始忙他的活兒,留我一個人在那裡。

我在工坊裡轉悠,觀察工具,無窮無盡的各式刨子,曾在父親碼頭的工坊裡吸引我的視線。我不常被邀請進入。父親從來沒試過把我招進木工或造船師的行伍。他沒有否定過我,但也不邀請我進入他的世界。我總是好奇,他為什麼不邀請我呢?父親為什麼不想讓我追隨他的腳步呢?大多數的父親都會啊。學校裡,那些父親是律師的男孩們都想當律師。那些父親種地的孩子一邊學習種地,一邊長大。但我不是。儘管我一直喜愛參觀父親在碼頭的工作室,發現有趣的東西。輻刀是我最喜歡的工具,僅僅因為能想象用它刨光木頭小輻條來做輪子。我也熱愛日本鋸子,以及各種木槌和鑽孔機。我被它的觸感、它的感官經驗所吸引。我看到,出於它對身體的需求,父親的手臂變得非常強壯。然而,父親似乎把我讓給了母親,讓給了她那個書本、學術和知識的世界。那個世界是不錯,我也擅長。但打心底裡,我一直渴望學習使用雙手。

我有一次在父親的工作室裡撞見了他,那時我還小。我已經開始騎車上學,相當為自己驕傲,所以有時我會在回家的路上順便去一下工作室。我走進房間的時候,看見父親一個人坐在椅子裡,俯著身子。他把頭枕在手臂上,趴在鋸木架上那一堆木條上。他睡著了。至少我以為他睡著了。但他沒有。聽到我站在那裡蹭著腳步時,他睜開了眼睛。

“你在幹什麼?”我問他。

“我在聽。”他說。

“你聽到了什麼?”

“我聽到幾百年的生命。我聽到風雨火蟲,四季變幻,鳥雀松鼠,聽到這根木頭的出處,那些樹木的生命。你來試試。”

於是我拉開一張椅子,坐在父親的旁邊,把頭埋下去。除了隔壁車間裡舷外發動機運轉的聲音,我什麼也聽不到。我失望地抬起頭。

“我什麼也聽不到。”我說。

“每樣東西都有生命,”他說,“每樣東西都有歷史。竅門在於,要允許你自己去聽。或許有一天你會聽到。”

我點點頭,假裝理解父親在說什麼,儘管我毫無頭緒。而且我從來沒聽過他像那樣講話,我從來沒有把父親想成一個有靈性的人。但在裡德爾大宅待了幾天後,我開始理解他當時的意思。我也開始理解,如果伴著一個有靈性的母親和一個毫無靈性的父親長大,他或許和本相似,在某種程度上有內心衝突。我們如何讓所見與所知調和一致呢?

在穀倉遠處正對大門的地方,是一個閣樓,有一把梯子通往上面。我確認了一下塞繆爾爺爺人在哪裡——他正忙著從一個福傑仕咖啡罐裡翻找什麼東西——同時我攀上梯子,爬上閣樓。工作燈的燈光灑落在閣樓地板上,但還是幾乎全黑。我注意到一根懸掛的細繩。一拉,一個裸燈泡亮了起來。

沒什麼好看的,只有蜘蛛網,還有堆在空間後部的六個舊提箱。復古的鎖頭,防撞木槓和皮帶,側邊上有<b>“美國,西雅圖,北邸,裡</b><b>德爾”</b>模板印刷的字樣。其中一個提箱的後面塞了一個帆布包。我解開皮帶,看看裡面有什麼。滿是攀鉤、皮繩、成卷的繩子和一段鎖鏈。有意思,但對我沒有意義。我試圖開啟離我最近的提箱,但它上了鎖。它們都上鎖了,而且鎖頭都是上得很認真的鐵傢伙。是內建鎖,不是掛鎖。螺絲刀和錘子是開不開的。我爬下梯子。塞繆爾爺爺仍在翻找同一個福傑仕咖啡罐,在篩查他似乎找不到的東西。

“你在找什麼?”我問他。

“一顆螺絲,”他答道,“我需要一顆螺絲。”

我俯身過去往罐子裡瞅。裡面一顆螺絲也沒有。

“那些是鑰匙,”我說,“你找錯罐子了。”

他停下來考慮這個問題,然後把咖啡罐交給我,又從架子上取下另一個罐子,一個裡面或許有螺絲的罐子。我不由得猜想:他已經在那裡站了五分鐘,從一個鑰匙罐裡找螺絲;而我在盼望找到或許能開啟鎖的鑰匙……我的腦子裡有什麼搭上了。

“你讀過《加州山脈》嗎?”我問他,“約翰·繆爾寫的。”

塞繆爾爺爺從他的新咖啡罐裡抬起頭來:巧富納咖啡。

“我覺得沒有。”他回答說。

“你有沒有發現過一封本傑明寫給哈里的信,關於沿海地區的工作?”

他停下來,好好地想了想。

“我覺得沒有。”他又說了一遍,把注意力轉回巧富納咖啡罐。

“本很緊張。”塞繆爾爺爺那一晚吃晚餐時說過。或許他寫在便利貼上的東西不是留給自己的字條。或許那是給我的。或許也不是他寫的,而是其他人借他的手寫的。我確信那不是一個巧合。正如克羅斯利留聲機在舞廳裡自動播放,或者牆壁說出我的名字也不是巧合一樣。一個鬼魂——或者是一個幽靈——正在嘗試接觸我。我環視穀倉,正好奇是誰時,感到一陣哆嗦。

我把咖啡罐拿上閣樓,開始分揀鑰匙。衣箱鑰匙似乎挺特別的,所以不難找出幾把來。我嘗試用它們開一把箱鎖。沒一把能用的,於是我又換到下一把鎖,再次嘗試。成功了。我開啟箱蓋,但裡面除了灰塵,什麼都沒有。我把鑰匙留在鎖裡,這樣我就知道哪把鑰匙開哪把鎖,然後試了第三個箱子:毛毯。

第四個箱子稍微有趣一點。裡面全是衣服。毛衣和牛仔褲居多,都是男人的尺碼。我把它們推到一旁,希望沒有驚動一隻像我腦袋一樣大的蜘蛛。衣服下面是用舊資料夾收起來的試卷。學校的試卷。我翻看了一遍,都是父親的。短文和數學考試試卷。幾本空白處有筆記的平裝書。加繆和菲茨傑拉德。一本硬皮精裝小書,書名是《幽靈間的魔法師》,哈利·胡迪尼寫的。一本用熒光筆標出臺詞的劇本:演的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所著《捕鼠器》裡的帕拉維奇尼先生。(我不知道父親表演過,但瑟瑞娜提過這件事。)

我把手順著鎖箱的側邊滑下去,摸摸底下有什麼。我發現了一個橘藍相間的鐵掌,鐵釘已經生鏽。(更多證據。)還有一顆老舊的魔力黑8球,我把它翻過來後,背面寫著“答案不明,再試一次”。我繼續往下掏,發現有件毛衣裹著一個硬東西。我把它解開,發現了一個木雕,是一隻手緊抓著一個球體。用的是深色木頭,高度拋光。手的每個細節都被誇大了,放大了一點,加厚了一點,就像我在相片裡見過的米開朗琪羅的“大衛”之手,面板下面的靜脈和肌腱都顯現出來。手握的球體是地球。每塊大陸的位置經過了深思熟慮,恰如其分。這尊雕刻似乎是從別的東西上敲下來的。我能看出來,因為這件東西底部沒有上色,實際上,它粗糙且起伏不平。還有一件事讓我覺得不同尋常:我拿著它的時候,能感覺到它,就像父親能感知他工作室裡的那些木板一樣。我能感覺到它的生命,它的旅程:被人發現的一種強烈的寬慰感。但要想相信那種感覺,你就得相信非生命物也有精神能量。你得有信仰。

我把木雕重新綁起來,想知道該怎麼偷偷把它運出穀倉,而不被塞繆爾爺爺發現。說實話,我並不確信他會注意到任何事情,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我脫掉運動衫,用它裹住木雕,夾在腋下。

“你在那上面幹什麼呢?”他在下面喊。

我移到閣樓邊緣。

“隨便看看。”我說。

“好吧,當心點。”他警告一句就走開了。

我夾著包袱爬下梯子。不存在塞繆爾爺爺識破我的偷執行動的危險——他焦慮不安又注意力渙散,喃喃自語地四處徘徊——還有,就算我被發現了,又有什麼關係?就是一大塊木頭而已,儘管它更具真實感。塞繆爾爺爺拿了一顆木釘放到車床上,開動了機器。然後他咕噥了什麼,又把它關上。他拿了一塊厚木板到鋸床上,開動了鋸子,然後又關上。無疑,他在和不許製造鋸末的指令做鬥爭。

“我要回屋了。”我說。

他沒有應我,於是我離開,返回山上。

父親和瑟瑞娜仍在廚房裡交談,於是我繞房子一圈,走進前門。門廳是黑的。

就在開始上樓梯時,我聽到父親喚我。“崔佛。”他說,我還以為自己被識破了,於是停下來,不知道父親會不會注意到我襯衫裡的凸起,問它是什麼。我等他從大廳下來,但他沒有出現。

“崔佛。”父親又說一次,好像他就在我的正背後,但他不在。我走下幾級樓梯,站到門廳的正中間。“崔佛。”我看向走廊盡頭,看到了廚房裡的燈光,能聽到他們在聊天。父親和瑟瑞娜在廚房裡。

“崔佛。”那個聲音正對我的耳朵又喚了一次。我猛一回頭。沒有人。我的心跳得飛快,但不只是出於恐懼。我也感覺到了別的什麼:我需要知道是誰,是什麼在試圖接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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