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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裡沒有木樁,但口袋裡確實有一頭大蒜,是從廚房裡偷來的。我買的手電筒附帶一個那種廉價的鉤環,清楚標明“不宜用於攀登”,於是我用它把手電筒掛在我的皮帶扣上。我把手伸進通風井,用兩隻手抓住一根橫槓,然後一隻腳探進虛空,找到一個立足點。我猶豫了。現在退出還不算太晚。我的下方什麼也沒有,比一無所有還糟。我開啟頭燈,微弱的光線被黑暗吞沒了,我真後悔沒有找父親勒索更多的錢,買一個五十九塊錢的。我深吸一口氣,另一條腿也甩離門檻,落到一根橫槓上。我伸出手,把室門抬到合適的位置,然後拉上,整個人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只有頭燈的微光。我開啟掛在皮帶上的手電筒,往下面退。

通風井裡又黴又熱,有香甜的氣味。牆面是由光滑的木頭建成的,蒙著一層滑溜溜的讓人不舒服的東西。每下幾英尺,我就扭扭頭,把光照向四周。不管之前那一夜溜下通風井的是人是鬼,反正有個東西下去了;我很肯定還有一個出口。約莫下了二十英尺,我注意到身後的牆上有個突緣。看起來像一道室門,和我進來的那個差不多,但是我去推它時,卻沒推開,於是我繼續下。每下一級,空氣就變得更汙濁、更臭。我抬頭看,什麼也看不到,周圍的牆一片空白。下方,更多的虛無。

我因為害怕,全身是汗,但我擅長自欺欺人。我把汗歸咎於溼度。下降的時候,我從兩腿之間窺看,手電筒閃到下方的什麼東西上,是個傳動裝置之類的。多下了幾英尺後,我又看一眼,看到一塊地面,用螺栓固定著滑輪。一個大滑輪,直徑有八到十英寸,側倒在地。我意識到,我是在一個升降機的豎井裡。升降機顯然不能操作了;滑輪上沒接纜繩,無法轉動。我不知道它有沒有工作過。舞廳裡的活板並不像是升降機的門——就像你在電影裡看到的那種橫向雙開門——所以它或許從來沒有被使用過。但確鑿無疑,這就是一個升降機的豎井。

我來到升降機廂的廂頂,用腳趾踮了踮它,施了點重量測試。我無法想象它已經落在豎井的底部,但也很難判斷自己到底往下爬了多深。機廂看似足夠牢固,於是我把另一隻腳也放上去,壓上我的大部分體重。我仍抓著橫槓保證安全,然後上下蹦了幾下,感受我的牢靠度。突然,一聲巨響,升降機在我腳底墜了下去。我的手也因為自身驟降的重量鬆脫了橫槓;我往後一翻,倒了下去。

倒入黑暗。我只夠時間想象自己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場面,因為我很快就要被生鏽的鋼栓、鋼棍刺穿,在升降機豎井裡流血致死,粉身碎骨。但之後我聽到一聲恐怖的尖嘯聲,有一種急剎車的感覺。我沒有猛跌進豎井底部,血肉橫飛地炸開。隨著一聲很響的金屬疲勞的嘎吱聲,升降機廂就這麼停了。

不知道在掉下來的什麼時候,我弄丟了頭燈。我從皮帶扣上解下手電筒,把它照向上方。光線閃爍著穿過我跌落時踢起的灰塵。不過,我還是很驚奇,自己竟然沒死。那些裡德爾大宅的設計師——上帝保佑他們的靈魂——在升降機裡置入了一個制動設計,不知是豎井變窄了還是怎樣。我沒死啊!

我仰面朝天,在狹窄的豎井裡呈怪誕的扭曲姿勢。我盡最大的努力環顧四周,讓自己坐正,但哪裡都疼。我注意到頭旁邊的牆上有一個機械裝置——一道門閂——於是我往後面摸,盲目地抓住它。兩道橫門魔法般地滑開,就像一張嘴。我爬出去,來到豎井外面的地板上。挺黑的,但不至於黑得難以想象,而且手電筒還有點用。我爬起來的時候朝四下環視。我在地下室裡。

我在房間裡找到一個電燈開關。它是像老的廚房計時器那樣扭開的,一枚光禿禿的燈泡在我頭頂上方亮起來,投下暗淡的棕色光暈。我不知道這個地方是什麼時候通電的,但一定從沒更新過。到處都是電線和瓷制的把手,看起來很危險。房間或許有三十英尺寬、四十英尺長,空蕩蕩的,而且很乾淨。我看到一道門,透過它來到另一個房間,稍小一點,但顯然經過精心設計:掛肉鉤從天花板上懸吊下來,房間正中有個排水孔和栓塞。兩側擺著兩張肉案長臺。顯然,這裡是運籌帷幄的地方:我找到一架子的老式切肉刀、劈刀、肉錘,還有手鋸,我那健康的想象力為它加上了鋸子砍斷骨頭的音效。我把手電筒對準臺階,它們看似通向一道類似於地窖門的地方,可以出去。我試了試,門沒開。

我繼續穿過地下室,來到另一個房間,這裡有一張工作臺,有工具和一整面牆的日常用品,都放在整潔的木盒子裡。是雜務工的工作間。角落的工具箱後面,我注意到靠著一把斧子。我警惕地靠近它,儘管我不覺得它會跳起來自發地攻擊我。我碰了碰它磨損的木柄,已經被許多人手上的汙跡抹黑,懾人的斧鋒,顯出磨砂輪的紋理。這就是塞繆爾爺爺把木手砍下中柱時使的那把斧子嗎?

下一個房間放置著一個巨型的鐵鍋爐,它的管道四處延伸,就像章魚的腳,鍋爐與一個橫貫整條黑暗走廊的中央蒸汽井相連,一定有八英尺長,不過摸著黑,誰又能估計得清呢?緊鄰鍋爐房的是一間稍小的房間,放有燒煤的熔爐,熔爐對面是一個約六英尺寬的放煤槽,光滑的混凝土板呈斜角向上,通向更多的地窖門;不過,那些門都從外面上了鎖。我好奇自己還能不能找到路出去。

但我知道我會找的,因為總有下一個房間。

如果要拍恐怖片,我就會在那樣的地下室裡拍。幾十個的小房間,全部都是石頭地面和厚磚牆。陰冷,像地下墓穴。不規則高度的天花板,厚重的管道不規則地穿過通道,一個出其不意向下的臺階,扭到我的腳踝,牙關啪地咬上,一個五字路口,偶爾還有動物的呼嚕聲,可能是隻大家鼠,不然或許是隻牛頭怪。那個地方具備地獄的所有素質。包括本該通往外面的搖晃的樓梯間,卻倒塌成一堆腐木。它的一部分仍完好無損,但我用力去拉的時候,它吱嘎一聲就倒了,發出令人厭惡的嘩啦聲,碎了一地。我抬起頭,哦,那道門那麼遙遠!我看到頭頂遠處的一道光縫,聽得到聲音,也聞到了香噴噴的味道。我聞到曲奇味,知道瑟瑞娜正在下廚,點著她的藍色腳趾在廚房裡滑行。我大聲呼救,但沒人理我,沒有人來。

當我意識到,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被牢牢鎖死了,而我發現的能進入屋內的唯一樓梯間根本難以接近時,我開始恐慌,但仍努力保持冷靜。我總能從來的路回去。我用手電筒掃掠這一區,注意到有個東西在對我眨眼。亮晶晶的東西。我謹慎地靠近暗角,這裡被舊木箱遮蔽了一部分。我把木箱推開,當把光照進靠近地板的磚角時,有東西亮了一下。

我鑽進角落,蹲下來。靠近地板的是個類似收納袋的東西。不算很大,或許相當於手的大小。要擠過木箱很困難,它們似乎隨著我朝凹角里擠時也在增多,就好像它們需要保護那裡一樣。不過,我就是想看,我把胳膊完全伸直,伸過木箱我的手能夠到牆上的袋口邊緣了,於是伸展得更長,並把臉別開,這樣就能夠得再遠一點,我摸到了又涼又硬的東西。一枚戒指?我能夠點到它的邊緣,讓它翹起來,把手指套進去,取了出來。我把它拿到臉旁,用光照它。是我父親的婚戒。

我為這一發現激動不已,使勁把聚在一起的箱子推開。我把它們挪開,給自己騰出空間,這樣我就能離寶地更近。我把手伸進這個小空間裡掏,發現了別的東西:瑟瑞娜的蛋糕刀。又有一樣:我遺失的手錶。又來一樣:一條帶銀盒墜的鏈子。我把手電筒對著盒墜照,用手指把它撥開。裡面放了兩張褪色的兒童小照片。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瓊斯和瑟瑞娜。

有人把這些東西藏到這裡。但是,是誰呢?

我覺得聽到緊貼身後的地方撲通一聲,我飛快轉身,用我的光照亮房間一圈。我被嚇得夠嗆,盒墜都掉到地上了。我飛快地站好,準備作戰,儘管要跟誰搏鬥,我毫無頭緒。我把父親的婚戒和我的手錶裝進口袋,不關心其他的東西。我該離開了。

升降機。我能爬上豎井裡的梯級回到舞廳。我衝過所有的房間。衝過路口,跑完長廊,爬上階梯,經過轉角。就快到了,我滿心期待地加快腳步,想找到那個有升降機的空房間,我經過另一個轉角,然後,砰!我的頭撞上了一根鐵管,撞得太狠了,我的腿一彎,倒在了地下室的地板上,手電筒也哐噹一聲掉地滾走了。我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看清楚東西,因為實在太黑了。我的頭很震,痛得厲害,突突直跳,下巴也傷了,眼眶生疼,耳朵裡嗡嗡響。

在那一刻,我記得我想著,自己以前也被這麼重地砸過一次。四年級的時候,我被一枚橄欖球正中面門——肯尼扔出的完美旋球,他姓什麼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我記得當時非常想記起肯尼的姓。但是在我的眩暈中,關於四年級的其他每一件事情都回來了——所有的細節。他投出一個長球,但我沒在看,然後有人大喊一聲,“球!”我轉頭看到一個完美無瑕的盤旋球體,相當漂亮,以流星的不可逃避性朝我弧線飛來,它打中我的鼻樑,把我往後砸了四英尺。到處都是血。當我蹣跚著走進教室時,襯衫上沾滿了血,老師都瘋了,她不得不把我帶到校醫室去,而沒給全班做聽寫。她出的聽寫題難得不像話,搞得每個人都不及格,於是她就會對他們大吼,說他們不學習,但我每次都在她的測試中拿A,因為我讀過很多書,甚至都不需要學習,不過我還是學了,而且我知道,哪怕只為聽寫稍微學一點點,你也能拿A。

她把我帶到醫務室,一邊像失望的成年人那樣發出嘆息和抱怨聲,一邊搖著頭。

“現在做聽寫也沒意義了。”她跟我說起她本來很期待推行的邪惡聽寫測試。

我們獨處了一分鐘,等護士打電話給我母親,這樣她就能來學校接我,把我帶去醫院照X光,以確保我的頭蓋骨沒有被砸開花。

“你還是可以給他們做的。”我說的是聽寫,試圖讓我的老師米諾喬夫人感覺好些。

“他們都會不及格,”她說,“從來就沒及格過。他們及不及格不是重點。我選的詞都是我覺得能難倒你的。總有一天,我能打敗你。”

我對她皺起眉頭,同時把一塊浸透血的布片蓋到臉上。

“你不該留在這個年級的,”她說,“你就不該待在這所學校。據我所知,你根本不該在這個星球上。”

我記得她說出那些話,也記得自己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那次之後,他們開始把我拉出教室做測驗,但沒有告訴我那些是測驗。我一度要去跟“專家”談話,他們問我問題,我回答他們。然後他們說,我要去一所特別的學校了。我不想去,但母親想讓我去。我太聰明,不適合讀那所學校——這種觀念讓她高興,因為這讓她想起她的童年,以及她從沒有過的機會。於是我說好吧,但最後一秒母親改變了主意,因為她想讓我和朋友們一起長大,而不是某個參加特別教育計劃的拔尖生。

我記起所有那些事情。我記得一下輕鬆了,很感謝母親救了我。然後呢?大字形地倒在裡德爾大宅地下室的地板上,甚至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我要被迫與朋友們分開,像我父親那樣被送去某間寄宿學校嗎?我要被迫與朋友們分開,搬去英國嗎?我只知道我真的感覺很憤恨。如果我早就意識到這一切轉瞬即逝,現在我本可以在讀大學了。我本可以拔尖,被特別的教育計劃定型,此時早就經歷完所有的扯淡教育了。我以為母親提供給我的是超越崇高的永恆。我以為,在一些決定上,她與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寧要安全,不要大膽和未知。我信賴她。她那麼努力地與問題糾結,最終做出決定,所以我當然贊同她,因為我討厭看到她糾結。

疼痛漸漸退去,耳鳴也減弱了,但還是沒有光。

我不知道里德爾大宅的地下室會不會就是我的葬身之地,那樣不會很好笑嗎?我貧乏的生活經歷在我眼前閃過。

但之後我看到了光。先是一條縫,然後開啟成一片長方形的強光。一個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仍躺在地板上抱著頭。他跪下來,摸了摸我的頭,我感覺好點了。

“爸爸?”我問,不知道這是誰。而且父親又怎麼會找到我呢?

男人溫柔地愛撫我的頭髮,這讓我感覺好多了,我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呻吟。男人扶我起來,走上臺階,來到外面。我頹然倒在草地上,虛弱又眩暈。男人抓住我的手,緊緊地握住,然後伸出手來輕輕觸碰我的額頭,居然完全不疼。

“爺爺?”我問,因為男人身後有高亮的白光,我還是看不清。

“崔佛。”男人小聲說。

這個聲音我認得。以前聽過。我拼命集中精力,想看清他,幾乎都看成鬥雞眼了。是幾口吹氣。我沒法辨出男人的臉,都是陰影。我很洩氣,因為我想看到。

“你來拯救我們了。”男人低語。

然後我無法再忍。我知道那個聲音。我以前聽到過,但視線太模糊,看不到,我咬緊牙關,竭力與吞沒我的酒醉感對抗。男人站起來很高,然後我明白了。儘管努力要看到他,我永遠也不可能把他看清。他一直都會是一個影子,一團模糊。

“本。”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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