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思·斯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30 瞧啊,夢中人!,穿過森林的男孩,加思·斯坦,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我們已經待了超過一星期——根據日曆,有十天了——我已經學會如何不出聲音地走完漫長黑暗的走廊。我已經熟悉了所有顯而易見的樓道,以及不那麼明顯的一些,前後樓梯、用人樓梯和前廳樓梯。我已經找到用來儲物的有隱藏嵌板的壁櫥。我不知道,幾十年來這些地方都藏了些什麼。我對裡德爾大宅的理解方式只能用“本質”來形容。有時,當我夜裡走下長廊,闖進南翼時,我感覺自己就像成了大宅。大宅告訴我什麼時候轉彎,接下來往哪兒走,要發現什麼。當我進行夜間探索,停在某個房間時,我一直知道,本與我同在,因為我規律地呼吸,身體紋絲不動。我不發出聲音。一直等到本的淺層呼吸與我的呼吸不再同步,就能聽到我們兩人的呼吸了。

我不想從本身上得到任何東西,只要真相。祖母過世時,他在。他知道父親和他的父母之間發生了什麼,他似乎也是唯一願意告訴我一切的人。

我站在一個全空的房間裡,只有金屬架上擺了一張光禿禿的床墊。月光灑過水麵,反射出的點點光斑輕觸著天花板和牆壁。我聽到本的呼吸,獨立於我的呼吸之外,所以我知道他與我同在。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靠向我,於是我感覺到他的幻影的重量,他低聲叫我的名字。

“告訴我。”我說,但他沒說話。

那一晚,我做了另一個夢。

本的身上糊了厚厚的泥,在冰冷徹骨的雨中顫抖,他站在草場裡,凝望裡德爾大宅,那是象徵世上所有對錯的符號。建造那處地方本是為了庇護他免受苦難,現在卻成了他痛苦的源頭。他只能看到哈里,躺在地上仰頭看他,眼睛熾烈發紅,卻一臉安寧,就好像他已經到達一處不復存在痛苦的地方。

本釀成了哈里的死。在他憤怒反抗父親時,他折斷了哈里。他折斷了他,所以他才無法自救。本的極樂時刻——對未婚妻坦白他對哈里的真愛,而她接受了這一事實——永遠與他靈魂伴侶死亡的悲慟時刻聯結。現在他該做什麼?往哪兒去?

他滿身溼透、骯髒不堪地走進裡德爾大宅。他把泥濘的腳印留在地毯上,走到他父親的書房,坐在書桌旁。他用一隻顫抖的手草草地給父親寫了一張字條,試圖解釋。他必須走,必須找到哈里,即使那意味著離開這個世界。

他把字條留在書桌上,走到山下的穀倉。夜幕降臨,一陣冷風吹起,讓他哆嗦得更厲害了。他從穀倉裡拿了裝備包,步履艱難地穿過林子,來到樹基。那棵樹。

他帶著冷酷的決意綁上攀鉤,投擲翻轉線繞樹幹一圈,就好像曾做過上千次。他往樹皮裡釘進一根長釘,直到感覺出咬力為止,又把自己壓上去,爬上大樹。他又把另一顆釘刺進樹幹。他已經準備好了。生命中第一次,他沒有請求大樹保護他。

爬樹對他沒有趣味,這是一樁累事。很艱難,很痛苦。他感覺不是獨自在爬,而是拖著綁在腰間一根繩索上的哈里。他感覺到哈里靈魂的負擔,對哈里之死的愧疚。

於是他不休不止地爬。他爬得很慢,大樹似乎隨著他的攀爬長得更高。他或許永遠也到不了頂。疲勞折磨著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他又冷、又累、又餓。他疼。

等他爬到一處熟悉的地方,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夜幕徹底降臨了。他找到落腳的地方,幾年前的一場暴風雨中,那裡折斷了一根樹枝。他在落腳處稍事停頓,望向奧林匹克山的輪廓,那是映襯在地平線上一道獨特的黑線。他的展望給予他些許希望,沒有什麼能減損這個世界的美。風猛烈地颳著,他震顫得那麼劇烈,幾乎要失去把握。但他緊緊抓住。不,他想,還沒到。有那麼片刻,他被前夜事件的疲勞擊潰,覺得自己應該回到地面去見哈里,因為哈里已經為他燉好了菜,正在小屋裡等著他回去。但隨即,本記起來,哈里死了,於是他繼續往上,爬得更高,直到抓住一根幾乎難以承重的極細樹幹。在他的重壓下,回彈的樹幹在風中搖擺,他也隨之搖擺。這麼無遮無擋、赤裸裸地待在空中接近三百英尺的高度,實在讓人恐懼。

他望向綴滿星星的黑色天空,看到哈里的臉就在眼前,懸在空中。

感覺深愛的人與你同在,至死不渝,就是如此簡單。然而,卻這般痛苦。

本伸出手去。他只靠雙腿緊夾大樹,盤在一根還沒有他胳膊粗的樹幹上。他伸手去夠著什麼。然而是什麼?

是天空。他伸出手去抓天空,握緊不放。就在那一刻,一陣微風吹來,足以把他掃下大樹,把他捲走。他仍在緊抓天空。他的手指握住大氣的藍色構造,於是他在空中飄遊,輕飄飄的,被風擊打著。

然後他翱翔高飛。他升上平流層,升到更高。他飛了,哈里在他眼前。他們彼此相望,因彼此對物理定律的漠視而相視而笑。本伸手去碰哈里,但哈里仍不可及。不過,本還是開心的:他們會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

但微風停了,本看到了事實:他不能跟隨哈里而去。哈里消失在蒼穹裡,而本自身愧疚的重量不容他跟去。他飽受苦楚,無法逃脫。他狂亂拼命地去夠他的靈魂伴侶,但抓不住。

他墜落了。開始很緩慢,逐漸加速,直到他以駭人的速度驟然墜地,他的胃提到了嗓子眼裡,不能呼吸,一絲空氣也無法吸入;他墜落了,但他不怕。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理由害怕,對此心滿意足。因為他聽到大地的召喚。土壤,岩石,黏土。他聽到它在呼喚他,他知道大地終究會贏。總是它贏。我們,我們所有人,都將在此結束生命。連鳥兒都是。

時間不長,也不痛苦。至少,他不記得疼痛了。然後,沒有一絲時間流逝或空間轉換的感覺,他能覺察到自己的腳趾和手指抓住了溼潤的土地,肚子緊貼地面;他能聞到泥土味,生機活潑,永遠在移位、變化、生長、死去,他知道他仍是土地的一部分。

一切都是黑暗,直到他學會去看。一切都是靜默,直到他學會去聽。一切都是靜止,直到他學會移動。等他終於站起來,環顧暗林,聽到夜間列車拉響鳴笛隆隆而過時——當他看到自己孤身一人時——他無比清晰地知道一件事:這就是他命中註定的地方,這就是他將要駐留的地方。

他會留在這裡。

我從夢中醒來,覺得反胃、急躁又陰鬱。

本給了我一個夢,是我找他要的。但他沒有給我想要的夢:關於我父親的夢。他給了我一個關於他自己的夢。

我理解,本對哈里的死心懷愧疚,所以他才被困住,等待履行對哈里的承諾,即他們的特殊之地會被歸還自然。但我當時想知道的是,為什麼父親這麼一團糟。存在著某種聯絡,但我沒能洞察。我確信無疑,本有答案,也能把它給我。但他不願意這麼做,這讓我覺得很沮喪。他為什麼不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呢?

我試圖入睡,但睡不著。或許我沒有很努力地嘗試。因為他給我的夢境感覺太真實了。雨水的刺扎。爬樹的疼痛。墜落的恐懼。蓋著床單,我仍覺得冷,儘管房間裡至少有二十五攝氏度。我感覺到冷意和雨,感覺到指甲裡的泥土,是挖哈里的墓穴時留下的,我還感覺到看見哈里時的喜悅。我感覺到本在那一刻的認命,他意識到:他哪裡也不會去。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在火影練吸星大法

三服

吾妹千秋

木秋池

秘境3:迷失的絕世秘藏

冷娃

大佬他又開掛了

月色遙

官路梟雄

小鬼上酒

南北朝那些事兒:劉裕拓跋珪卷

雲海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