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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賈爾斯以及萊西夫人在一起吃三明治,”弗蘭克說,“邁克西姆沒來,說是有事,到藏書室裡去了。沒過多久我也就回家了。也許萊西夫人可以把情況告訴你。”

“她走了,”我說,“吃過早飯就走了,留下張字條,說是沒見邁克西姆的面。”

“哦。”弗蘭克說。我不喜歡他這樣,不喜歡他說話的腔調,覺得他聲音刺耳,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你認為他會到哪裡去呢?”我問。

“不知道,”弗蘭克說,“說不定散步去了。”病人家屬到醫院詢問病情,醫生就是用這種聲音安慰他們的。

“弗蘭克,我必須見到他,”我說,“我得把昨晚的事跟他解釋清楚。”

弗蘭克沒應聲。我想象得出,他一定表情焦慮,額頭上布著皺紋。

“邁克西姆以為我是故意的。”我說著,聲音便哽咽了起來。淚水昨夜曾模糊了我的雙眼,但沒有流出來,此刻,在經過了漫長的十六個小時之後,卻順著我的雙頰泉湧而下,“邁克西姆以為我在開玩笑,開一個殘酷無情、罪該萬死的玩笑!”

“不,不會的。”弗蘭克說。

“我可以告訴你,他的確是那樣的。你沒見他的眼神,可我注意到了。你不像我一樣整個晚上都守在他身旁觀察他。他不跟我講話,弗蘭克。他再沒有看過我一眼。我們在一起站了一個晚上,卻始終連話也沒搭。”

“那是因為沒有機會,”弗蘭克說,“那麼多客人需要他接待。你說的情況我當然是看到了,但你要知道,我對邁克西姆非常瞭解,明白那是怎麼回事,你瞧……”

“我並不怪他,”我打斷他,說道,“他要是堅信我存心開那種卑鄙可惡的玩笑,那就隨他怎麼想吧。他可以再不跟我講話,再不見我。”

“你不該說這種話,”弗蘭克說,“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等著,我到你那兒去。我想我是可以解釋清楚的。”

讓他來見我有什麼用處?還不是陪我坐在客廳裡,變著法兒好言好語勸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要勸我已為時太晚。

“不,”我說,“不,我不願把事情提來提去的。既然已經發生了,要改變是不可能的。也許這還是件好事呢,它使我茅塞頓開,發現了一些早就應該明白的情況,一些當我嫁給邁克西姆時就應該懷疑到的情況。”

“你這是什麼意思?”弗蘭克問。

他的聲音聽上去又刺耳又古怪。我不明白邁克西姆不愛我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不願讓我瞭解內幕情況呢?

“我指的是他跟麗貝卡。”我說出她的名字時就像提到了一個禁忌的詞兒,聲音顯得異樣的酸楚,再也沒有那種輕鬆和快活的感覺了,只有坦白罪行時的那種火辣辣的羞恥感。

弗蘭克一時沒有應聲。我聽見他在電話線的另一端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又問道,聲音更加憤懣和刺耳,“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不愛我,他愛的是麗貝卡,”我說,“他始終沒有忘掉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她。他根本就不愛我,弗蘭克,心裡一直只有麗貝卡,麗貝卡,麗貝卡!”

我聽見弗蘭克驚叫了一聲,可現在就是把他的魂嚇掉我也顧不上了。“你這下該明白我心裡的感受了,”我說,“你該理解我了。”

“聽著,”他說,“我必須去跟你談談。我必須見你,聽見了嗎?事關重大,電話上不好講。德溫特夫人?德溫特夫人?”

我“砰”地放下話筒,從寫字檯旁站起身。我不想見弗蘭克,這事他幫不了我的忙。誰都無能為力,只能靠我自己。我哭得滿臉通紅,淚痕斑斑。我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咬著手帕的一角,撕扯著手帕的邊。

我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覺得再也見不到邁克西姆了。出於某種奇異的直覺,我認為事情已無可逆轉。他這一走,再不會復返。我心中明白弗蘭克也相信這一點,只是不便在電話上承認罷了。他不想把我嚇著。現在如果再往辦事處給他掛電話,就一定會發現他已離去。辦事員會說“克勞利先生剛剛出去,德溫特夫人”。我可以想象得到弗蘭克的情景:帽子都沒戴就爬上他那又小又寒磣的莫里斯牌汽車,開著車前去尋找邁克西姆。

我走過去憑窗眺望聳立著森林神吹笛子塑像的那一小塊林間空地。石楠花現已全部凋謝,待到來年才會重新含苞吐豔。沒有了繽紛的色彩,高大的灌木顯得陰慘慘,一片肅殺的景象。濃霧從海面上冉冉升起,使我看不見草坡下的森林。空氣悶熱。我可以想象得出來,昨夜的客人此時會感到多麼慶幸:“幸虧昨天沒有這樣的濃霧,不然就看不成煙火了。”我出了起居室,經客廳來到遊廊上。太陽這時隱沒在了一堵霧牆之後。曼德利像罩了口黑鍋,頓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個園藝工人推著輛雙輪車打我身邊經過,車上裝滿了昨夜人們丟在草地上的紙屑、果皮和亂七八糟的東西。

“早晨好。”我說。

“早晨好,夫人。”

“昨夜的舞會恐怕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說。

“沒什麼,夫人,”他說,“我覺得大家玩得高興、開心,這才是至關緊要的,對不對?”

“對,我想是這樣的。”我說。

他的目光越過草坪投向林間空地,山谷從那兒傾斜著伸向大海。陰森的樹林顯得朦朧稀薄,模糊不清。

“這場霧真大。”他說。

“是的。”我說。

“幸好昨天夜裡不是這般情景。”他說。

“是的。”我說。

他停留了片刻,然後用手碰碰帽子表示敬意,推著車子走了。我踏過草地來到森林邊。林子裡的濃霧凝結成水汽,似濛濛細雨飄灑在我裸露在外的頭上。傑斯珀垂頭喪氣地立於我的腳旁,夾著尾巴,粉紅色的舌頭耷拉在外邊。潮溼沉悶的天氣使它情緒低落,精神萎靡。海水衝擊著森林那邊的小海灣,從我站的地方可以聽見悽哀、低沉的濤聲。白色的霧團裹著溼潤的鹽味和海藻味從我的旁邊飄過,滾滾向著房宅那兒奔去。我把手搭在傑斯珀的皮毛上,它的皮毛此時溼得能擰出水。回頭朝房宅望望,既看不見煙囪也辨不出牆壁的輪廓,只能影影綽綽瞧見那兒有幢房子,能朦朦朧朧看見西廂房的窗戶和遊廊上的花盆。西廂大臥室的百葉窗被拉至一旁,有個人站在那裡正在觀望樓下的草坪。那人的身影朦朧不清,我一時驚恐萬狀,認為是邁克西姆,只見那人影移動了一下,抬起胳膊關上百葉窗,這時我才醒悟,原來是丹夫人。當我站在林邊,裹罩在白色的霧團裡時,她一直在觀察我。她曾目送我從遊廊漫步走上了草坪。也許她還用她自己房間裡的電話分機偷聽了我跟弗蘭克在電話上的交談。這下她會知道邁克西姆昨天夜裡沒回房睡覺。她可能聽到了我的哭腔,知道我在掉眼淚。她知道我穿著藍裙子跟邁克西姆一起,昨晚一連數小時站在樓梯腳下,知道我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也知道邁克西姆沒看過我一眼,沒跟我說過一句話。她全都知道,因為那是她一手導演的好戲。那是她的勝利——她和麗貝卡的勝利。

我想起了昨晚看到她時的情景:她透過通往西廂的那扇門監視著我,慘白的臉上掛著窮兇極惡的獰笑。但我清楚她和我一樣是個活生生的人,是現世陽間的生物,而不似麗貝卡那般屬於亡人野鬼。我可以跟她講話,卻無法與麗貝卡交談。

我突然心血來潮,穿過草坪回到房子裡去。我經大廳爬上大樓梯,從畫廊旁的拱門下進去,跨入通往西廂的那扇門,沿著陰暗寂靜的走廊來到麗貝卡的房間。我轉動門柄,走了進去。丹夫人仍站在窗旁,百葉窗已經關上。

“丹弗斯夫人,”我叫道,“丹弗斯夫人。”她轉過身來瞧了瞧。我見她跟我一樣,眼睛哭得紅腫,而且蒼白的臉上佈滿了愁雲慘霧。

“有何貴幹?”她問道。和我一樣,她已經哭得嗓音混濁,含混不清。

萬萬沒料到她竟會是這種慘相。我原以為她一定會發出殘酷、邪惡的奸笑,就像昨天晚上那樣。誰知她一反常態,成了一位心力交瘁的老太婆。

我裹足不前,手搭在敞開的門柄上,不知該對她說什麼或做什麼好。

她仍然睜著紅腫的眼睛凝視著我,我卻無言以答。“按老規矩,我把菜譜放到桌子上了,”她說,“你是否想調換哪樣菜?”她的話給了我勇氣,於是我離開門口,走到了房間中央。

“丹弗斯夫人,”我說,“我來這兒不是跟你談菜譜的事。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吧?”

她沒搭腔,管自把左手一張一合的。

“你總算如願以償了吧?”我說,“你不就想把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嗎?這下該滿意、該快活了吧?”

她把頭扭開,眼睛望著窗外,和我第一次來這個房間時的情形一樣。“你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她說,“曼德利沒有人需要你。你來之前,我們相安無事,風平浪靜。你幹嗎不待在法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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