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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寧城回來後的那幾天,每天清早睜開眼睛,一想到即將開始的一天,就覺得不可忍受,就像是筋疲力盡地爬一座極高的山,看不到盡頭。跟他在一起的一切細節,他的身體、他的喘息、他的聲音,在我的腦子裡不斷迴圈往復。坐在公交車上,前面的男人那一扭頭的動作像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桂花的香氣讓我想起那個等他拿傘的場景;在公司我找各種藉口經過設計師的位置,或者找個理由跟其說話,因為設計師身上的氣味跟他非常像。是什麼氣味呢?既不是香菸味,也不是香水味,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專屬於他的氣味。坐在座位上,無心看郵件,也不願意跟客戶打電話,恍恍惚惚,同事說了半天話我才反應過來。我感覺身體緊繃得厲害,像是缺失了一部分,迫切地需要補綴完整。是的,我每時每刻都想讓他抱著我、親吻我、佔有我。我想得發瘋,腦子裡完全只有一件事:跟他在一起,做什麼都行。

我變得非常神經質:他為什麼還不給我發簡訊?為什麼發的簡訊字數那麼少?為什麼回覆我回復得那麼慢?我一遍又一遍地翻開手機,看之前他給我發的簡訊,也等他給我發新的簡訊。終於熬到了下班,吃了飯,等到了約定的時間晚八點,我們開始煲電話粥。我喜歡在跟他說話的時候洗鍋刷碗、手洗衣服、掃地拖地、整理書架,而他在那邊躺在床上,我都能聽到他房間裡的迴音。我沒有跟他提我的狀態,就想聽他說話,說什麼都可以。不知道為什麼,有好多話好多話要說。說著說著說到那晚,我笑他的笨拙,他在電話那頭笑個不停。他說起我的叫聲很大,這幾天見到其他房客他都很不好意思。我說哪裡有,明明就沒有好不好。我們就這些細節不斷地扯皮反擊,他說這樣,我說那樣,說得沒邊沒際的時候他突然說:“我想要你。”我頓了頓,回應他:“你怎麼要?”他說:“我現在光著身子。”我深呼吸了一下,“你在幹嗎?”他說:“在幹該乾的事情啊。”

我感覺我的身體回應著他聲音中的興奮,我們在電話裡想象著舌吻、撫摸、做愛,我們想象著我們正在一起做著每一個細節。聽著彼此的喘息聲,我們一起到了高潮。我有一種眩暈的虛脫感,像是被浪打到了岸邊,抬頭看看房間,檯燈亮著,只有我自己坐在這裡,頓時有了深深的虛無感。我們相互說晚安好夢,可就是不想掛掉電話,因為一件事情我們又說了好久,再一次道一聲晚安,說了也白說,接著我們又想起什麼說了起來。到最後,我們都笑了起來,他說:“好了,我數一二三,一起掛電話。誰不掛誰就是小狗!”我說好。“一——二——三——”他數著,“掛!”他掛了,我沒掛,電話裡傳來掛機的聲音——他真掛了。我忽然覺得十分委屈和惱恨,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一臉。

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正好有三天假。我早早地就去超市買好了月餅和各種小吃,就等著一放假去寧城。他說中秋節懶得回去,就待在寧城等我。時間真是過得慢,慢得讓人生氣。工作也很煩人,這麼多、這麼雜,我本來要買放假前一天晚上的票,結果經理開會開到晚上七點,我在心裡咒了她千萬遍。終於在放假的第一天早上七點坐上了去寧城的長途車,我又心疼這在路上的幾個小時真是太浪費了。三天,在我看來太短太短。再次看到跨海大橋,陰沉的天穹下,海灣起著小小的波瀾,真可惜不是藍色的,我心裡又一次嘆息。進入寧城境內,他發簡訊告訴我商場臨時讓他頂班半天,所以不能接我,我告訴他沒事的,我自己知道怎麼去他那裡。公交車還是那次我們一起坐過的公交車,街道邊的小商鋪還是熱熱鬧鬧的,路上的行人拎著月餅禮品盒,路燈燈杆上掛著中秋祝福的橫幅,到處都是過節的氣氛。到了目的地,我站在巷口,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那樣熟悉的氣味,那些在我身邊走過去的人看樣子都是親切的。我終於又來了。

我沒有他住處的鑰匙,只能在門外等。他說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班,讓我先去寧城市區裡逛逛。我沒有什麼心思去逛街,就想在這兒等著他回來。我躁動不安地在門口走來走去,有時候敲敲門,希望還有人在裡面。可是沒有。不斷有人上樓有人下樓,看樣子走親戚的很多,各個都喜氣洋洋的,手上都提著月餅。他們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打量了我一番又走開,我低頭看自己的腳。能聽到對面人家熱鬧的說話聲,到中午了,那些人家都團團圓圓地圍在一起吃飯吧。樓下聽到噼裡啪啦的鞭炮聲,有人家在辦婚禮,透過樓道的鏤花鐵窗,能看到接新娘的轎車開過去。一隻麻雀在窗欞上蹦來蹦去,一會兒來了另外一隻麻雀,它們又撲稜一聲飛走了。來寧城時的那種興奮感在一點點消退,飢餓感越來越強。我很想發個簡訊或者打個電話給他,又擔心打擾他工作,只好作罷。

他打電話來的時候,我真想衝他吼,問他怎麼回事。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鐘,他再不回來,我就直接回去了。他在電話裡讓我到寧城廣場這邊來,晚上一起去飯店吃飯。我說了一聲好,下了樓打了個的過去。在飯店門口,他穿著一身休閒便裝,等在那裡,在他身邊站著另外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男人,他向我介紹說:“我同事,夏文俊。”他又向叫夏文俊的男人介紹我:“這是我朋友。”夏文俊向我笑笑,又朝他點點頭:“可以啊,沈亮。又來一個。”他揮手向夏文俊頭上拍去,“別瞎扯!”夏文俊笑嘻嘻地躲了過去。我立在一邊,十分侷促。“沈亮。”我心裡念著這個名字。雖然我知道他的真名,但我從來沒有叫過,第一次聽到別人叫,忽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我本來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拉著我的手的。沒有。他和夏文俊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穿過一條長長的明亮的走廊,上到二樓,直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他都沒有回頭看我。我很想扭頭就走,反正他也不會知道。他一直在跟夏文俊說笑打鬧。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傻,是的,傻乎乎等他一天,傻屄透頂。我對這個叫夏文俊的男人莫名地產生了一股敵意。

這是一家法國菜餐廳,他點了罐燜牛肉、勃艮第少司焗蝸牛、奶油蘑菇湯、牛扒、羊排,一看都是很貴的菜。他跟我坐在一側,夏文俊坐在我們對面。他和夏文俊說起了商場的各種人、事、八卦,而我沉默地拿刀切我的牛肉。肉烤得半熟,刀子切下去,肉裡滲出血來,看得我一點胃口都沒有。扭頭看窗外,寧城廣場上稀稀疏疏地沒有幾個人,靠寧河那一側的電子大螢幕上依次亮起“歡度中秋”四個大字。“不好吃嗎?”他問我,我看看他,搖搖頭。他點點頭,又跟夏文俊說起話來。我的手揉弄著鋪在腿上的餐巾,恨不得立馬就起身走人,但我還是沒有。廣場上的大鐘指向了晚上九點鐘,遠遠的樓群那邊亮起一朵朵煙花。

“你看起來不太開心?”聽到這句問話,我扭頭一看,是夏文俊。“他去衛生間了。”見我看了看他的空位,夏文俊又說。他什麼時候走的,我一點都不知道,我也懶得問夏文俊,自己拿起檸檬水喝了一口。“你覺得沈亮怎麼樣?”夏文俊一直在盯著我看。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就說:“挺好的。”他點點頭,“嗯,他是個不簡單的人。”聽這沒頭沒腦的話,我有點兒惱火,又不好發作,便冷冷地回道:“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他嘴角的笑有點兒像是嘲諷,又像是憐憫,“也許吧。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不必當真。”我很想用檸檬水潑他一臉,但嘴上笑笑:“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管不著。”他沒有在乎我的口氣,突然問我:“你手機號碼是多少?”我噎了一下,還是不得已告訴了他,他輸入了號碼,又給我打了過來,“這是我的。如果有事的話,可以聯絡我。”

吃完飯,十點鐘,出了飯店門口,夏文俊和我們告別,自己打了計程車走了。只剩我們兩人時,我沒有去看他,自己徑直往寧城廣場那邊走去。他過來,要牽我的手,我甩開,他再牽,我再甩卻怎麼也甩不掉,他牢牢地控住我的手腕,我就用另外一隻手去推他捶他,他也不還手。一輛車擦著我的身子開走,他猛地一下把我拉到他懷裡去。他身上那股讓我著迷的味道強烈地往我的鼻子裡鑽,我突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一天的委屈和不快都被溶解掉了。我掐他,再掐他,他笑眯眯地看著我。我狠狠地掐了一下,他嗷地一下叫出聲來,“女王,饒命!”我撲哧一聲笑了,他也笑了。

我們手牽手穿過寧城廣場,往寧河橋走去。橋下的寧河水此刻看是墨綠色的,可惜沒有月亮,只有河邊纏繞在香樟樹上的五彩小燈投下的光斑。有賣玫瑰花的小姑娘走過來問:“先生,買朵玫瑰花送給女朋友吧。”我連忙說:“不要不要,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我們是姐弟!你看我倆像不像?”小姑娘的眼睛掃了我們一眼,低頭準備走,他拿出五塊錢遞過去:“給我一朵。”小姑娘接過錢,笑著把花遞過來:“我就知道你們是情侶!”他說:“你真聰明。”小姑娘走後,他走到我前面,單膝跪下,把玫瑰花遞過來:“女王,請接受微臣的賠禮。”我笑個沒完,“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快起來啦!”他依舊保持那個姿勢:“女王不接受,臣不敢起來。”我拿過玫瑰花,“好啦好啦,平身吧!”他立馬蹦起來。我們又繼續往前走。

再次回到他的住處時,其他的房客都沒有回來。他說他們都回家過節去了,我隨口問了他一句:“你不回家過節,你家人不說你嗎?”他臉色一暗,隨即又笑笑:“說就說吧。”我沒有再問下去。一進房間,我們就吻上了。這次他的動作熟極而流,絲毫沒有上次的那種生澀感。我說:“三日不見,果然刮目相看啊。”他沒有理會我的話,埋頭幹活。反正沒人在,房門都懶得關上,床蹭著水泥地面的嘎吱嘎吱聲分外撩撥人。房間沒有開燈,走廊的感應式頂燈,在我們發出的聲音中滅掉又亮起。我問他:“會不會吵到樓下的人?”他愣了愣,說:“管他們呢!”完事後,我們起身去洗澡。洗澡間跟衛生間是在一起的,整個空間十分侷促,我們倆擠在一起。淋浴噴頭的水流極小,我們哆哆嗦嗦地就著那點兒水洗,從小窗子縫隙中擠進來絲絲縷縷的冷空氣。回頭看窗外,一隻貓穿過花壇,鑽到小葉黃楊裡去了。

第二天,天氣出奇的好,難得的秋高氣爽。我們收拾了一下,坐車去海邊玩。車子在鄉間的水泥路上開著,沿途的田地裡立著一排排用來發電的白色大風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興奮不已。空氣中有久違的泥土氣息,高大的毛白楊在海風中搖擺著嘩啦嘩啦響的樹葉。下車後,我們走到高高的海堤上,往內陸看去,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楊樹林和田地,往大海這邊看,渾而黃的海水拍打著堤腳。我們坐在堤壩上的亭子裡,風把我們的頭髮掀了起來,海水的鹹腥味兒撲面而來,海鷗從海天交接處飛來。漁船要出海了,我們特意跑到閘門口,看裝滿網兜、漁網的漁船一艘艘地穿過閘門,往海里開去,後面尾隨著一道噴起的海浪。他感慨道:“我來了好多次,都是沒漲潮的,能看到的都是泥灘。這次老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會這麼幸運吶。”我嘴上說“夠了”,心裡還是甜甜的。

看完漁船出海,我們又回到亭子裡坐下來吃自帶的便當,魚香尖肝、醬爆雞丁、番茄肉末燒豆腐,都是我們早上起來去菜市場買了菜回來做的,我們各自做了自己拿手的菜。吃到一半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沒有接聽。我說:“你怎麼不接啊?”他抬頭笑笑:“不管它。”我們繼續吃飯,手機鈴聲停下來了,過了幾秒鐘,又響了起來。我有點兒不安,看看他:“你還是接吧,可能對方有急事找你呢。”他嘆了口氣,一邊接電話,一邊起身往亭子外走去。通話進行了很長時間,便當都冷了。我向大海極目望去,真是無邊無際,海浪從遠處極細的一線處升起,一點一點壯大升高,到了一百多米的地方簡直稱得上是澎湃了。看久了那海浪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給吸了過去,心裡有點瘮得慌,我扭頭去看他。他已經走到五十多米遠的閘口那邊了,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單看他的神情,隱約是他在跟電話那頭的人爭辯著什麼,又像是在乞求著什麼。繼續說了大概五六分鐘,他掛掉了電話,往亭子這邊走來。我趕緊回過頭來裝作看大海。他問:“怎麼還沒吃完?”我看他的臉色平常如故,說話也很正常,我說我吃飽了,他就拿起便當盒自己吃了起來。

回來的路上,他的話少了很多,像是陷入一種低沉的情緒當中。我問他怎麼了,他笑笑說沒事,過一會兒又回到那種狀態裡。看他如此,我的情緒也低落了下來。他的手機簡訊聲老響,對方連續發了好多條,他看了看,回覆了長長的一段話過去,剛回復完,對方又連續發了幾條。我沒有看他,靠著窗子看外面的樹一棵棵地往後掠去,耳邊他手機的鈴聲像是一個咄咄逼人的質問聲音。雖然我完全不知道他是在跟誰來回往復地交流,但是我心底卻升起一絲隱隱的不安感。有一刻我很想扭過頭來搶過他的手機來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或者當面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是我感覺自己沒有這個資格。我得到的已經夠多了,不是嗎?這樣一想,我心裡平靜了很多。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會處理好的。

回到他的住處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把東西放下,他說下午需要去商場交班,讓我自己在房間裡玩,或者去街上逛逛也可以,我說沒事的,讓他趕緊去。等他走後,我倒在床上睡了個午覺,醒來時四點多了。房門讓它開著,陽光從走廊的玻璃窗透了過來,細粒的灰塵在光中飛舞。我剛從床上起身,頭就撞到了上鋪的板子,一陣生疼。沒有他在,房間顯得分外小,一股厚重的隔夜氣遲遲不散。我從床邊找到一把掃帚,把他的房間打掃了一下,從床底下掃出零食袋、用過的避孕套,還有一團一團糾結的長頭髮。我蹲下身細細看了看,套子不是我們之前用過的,頭髮也不可能是我的,我的沒有那麼長。一陣噁心感湧了上來,我衝到衛生間,把上午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吐到不能再吐,只能吐酸水,連眼淚都出來了。我並不是難過,我知道。“他,沈亮,”我念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並沒有義務向我解釋什麼。”我跟自己一再說這句話,它像是鎮靜劑一樣讓我安靜,可是很快那股生猛的痛感又升了起來。

一時間我不知道是該留在這裡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還是立馬揹著包去長途車站,但無論怎樣我都不能繼續在這個房間裡待了。關上大門,我忽然發現他並沒有給我鑰匙,房門已經鎖住了。我下樓往巷子裡走去,腦子裡空空的,汽車在我身後鳴笛了好幾聲,我才反應過來。走上大街,過節的人們塞滿了各個商場店鋪,促銷的高音貝喇叭聲撞擊著耳膜。走到寧城廣場,我找了條長椅坐下。天上飛著風箏,鴿子嘩地一下飛起,盤旋一圈又依次落下,一枚灰色羽毛緩緩地飄落下來,被我接住。我又站起來,腳帶著我穿過街道,爬上天梯,到馬路對面去。抬頭一看,是他工作的商場。這應該是寧城最大的商場吧,人流奔湧不息,我不知道為什麼進來,是要找他?心裡又遲疑一番,此刻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上到三樓生活區,走到賣盆子衣架棉被的貨架那邊,有人叫我。我回頭看,是夏文俊。他穿著商場的紅色馬甲,手上拿著貨物清單,“你怎麼過來了?沈亮呢?”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應他,便低頭不語。他笑笑說:“沈亮這小子真是的啊,自己又跑哪兒去了?”我便說:“他不是過來交班嗎?”夏文俊“咦”了一聲,“沒有啊,今天下午是我輪班。”我心裡一陣亂,說了聲不好意思,就大跨步跑走。我像是陷入迷宮之中,左衝右突,就是找不到出口。“你是不是要出去?”夏文俊在我身後說。我立在那裡,商場的燈光太亮,非常刺眼,聲音也太大,像是要把人吞沒了。“我帶你出去吧。”他在我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沈亮說他下午要來交班?”他等了等,跟我開始並排走,見我點頭,便嘆了一口氣,“這小子,說他什麼好!”我說:“我並不是來找他的,我只是隨便逛逛。”他睨了我一眼,“你,瞭解他嗎?”我吐了一口氣,“也許談不上多瞭解吧。”他點點頭,“如果你想了解他一些什麼,我可以告訴你。”見他這麼說,我倒笑了起來,“你不是他好朋友嗎?”他點點頭說:“當然是。但是不妨礙我告訴你一些情況。”到了出口,我說:“謝謝你。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寧願他自己告訴我。”說完,便跟他告別,他說了一聲:“保重!”

出了商場,我又去書店逛了逛,找了本書坐在地上翻看。沒帶手機,也不知道幾點了,走出書店,天都黑了,路燈亮了起來。可能是看了書的緣故吧,我心裡平靜多了。回到他的住處,他正拎著垃圾袋出門。“你去哪兒了?打你手機你都沒接。”垃圾袋裡會不會裝著我下午掃出來的那些東西?我又湧出一股噁心感。他讓我等等,自己跑下樓扔垃圾去了。他回來時,我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他拉住我問:“你要去哪兒?”我沒有看他,執拗地往門口走。“你是不是因為那些東西?”他站在我前面,擋住門口,“那些東西不是我的,是以前的人留下的。”我看他憋得通紅的臉,沒有繼續要往外走,“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他要挽我的手:“我只是希望你別誤會。”我瞥了他一眼,“嘁,我才不在乎。”他嘻嘻地笑起來,忽地親了我額頭一下:“我們做飯吃!我買了一些菜回來。”我說不想做飯,轉身去床上躺著。

一條蛇纏在我的腳上,我怎麼也甩不掉,它盤繞著鑽進我的袖口裡。我想拍打又怕它咬我。忽然之間無數的肉蟲從我的眼睛、鼻子、嘴巴里爬出來,它們多汁的黏液散發出噁心的氣味。我的喉嚨一陣收緊,感覺馬上就要嘔吐出來了,睜開眼睛一看,房間裡黑暗無光,空氣像凍結了似的,硬硬地壓著我。原來是做了個夢,但是那種無比真實的感覺依舊那麼強烈,嘔吐感時不時地湧起。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給我蓋上了被子。我聽到廚房裡燒菜的聲音,鍋鏟颳著油鍋的呱啦呱啦聲,還有他走動的聲音,我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像是稍微一動彈它們就會消失了似的。迷迷糊糊地又要入睡時,房門突然開了,燈也亮了,他走過來坐下:“起來吃飯了。”我睜開眼,他穿著一件做飯用的絳紅色長圍裙,眼鏡的鏡片上罩了一層油煙氣,“我吃不下去。”他伸過手來摸摸我的額頭,“怎麼能不吃東西呢?一定要吃的。你躺著,我端過來。”

韭黃豆腐、清炒芥藍、苦瓜炒臘腸,我的飯也盛好了,都擱在床對面的小桌子上。我要起來,他不讓,把靠墊塞到我身後,讓我靠著就好,他拿起碗,夾了塊豆腐餵我。我說我自己吃,他不讓,就等著我張口吃他喂的飯菜。“怎麼樣,手藝還可以吧?”他笑著問,我翻他一白眼,“還成吧。”他又夾起一截芥藍過來,我讓他自己也吃。吃完飯,他把碗筷摞起來準備拿到廚房去,走到門口時,我喊了一聲:“沈亮。”從我半躺的角度看,他看起來又高又胖,他的影子倒在我的腳上,他“嗯”了一聲看我,“怎麼了?”我說:“下午在商場工作忙嗎?”他愣了一下,隨即說:“還好。不太忙。”他的眼睛直視著我,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我笑了笑說:“那挺好的。你去吧。”他說了聲好,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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