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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村口時,母親突然說:“我有點兒後悔說那句話。”我問什麼話,母親說:“就是讓她明天再來看電視的話啊,麼人曉得她一個明天兩個明天,都一個月咯。”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母親瞪我一眼,“你還笑?有時候我幾不願意做飯的,在工地上累得要死,回來就想隨便泡點飯吃算了,但是人家在,你又不好意思讓人吃冷飯,我只能打起精神來重新做飯。”我嘆了一口氣,“你直接跟她說嘛,哪裡有在別人家吃喝這麼長時間的,她自家都不開火?”母親說:“她還真不開火。她家灶屋屋頂都塌了,哪裡去做飯?她也懶得叫人去修。”

過馬路,進了毛兵超市,母親走到生肉櫃那頭,準備買幾斤豬肉。我跟在母親後頭,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我一看,是彩珠娘。她笑了起來,“我說為麼子這麼眼熟,還真是你啊。”她又捏捏我的手臂,“你又胖啦,看來外面油水好。”我說:“我要減肥咯。”她說:“有麼子好減的?胖胖巴巴的,有福氣。”她手上拎著一袋剁好的排骨,我不由分說地拿過來給她拎著,她說:“還是你好啊,不枉我心疼你一場。”小時候母親沒奶,彩珠娘常把我抱過去餵奶。

母親買好了肉,看見彩珠娘,也笑了,“你倒是好精神,又買排骨。”彩珠娘撇撇嘴,“哪裡是我要吃?我屋兒媳婦不是有了麼……”說著看向我,“你麼會兒帶個女伢兒回咯?”我說:“我不急,我還小。”彩珠娘輕輕打了我手臂一下,“淨瞎說!你還小?!全垸就你和我屋雲峰,還不說親,你老孃麼不急?你要說雲峰屋裡這個樣子,她老孃——”彩珠娘哽了一下,“又這麼樣,說不上親是沒得辦法,你條件好好的,要抓緊咯。”我忙說好。彩珠娘想起什麼來,扭頭問母親:“我姐這段時間是不是經常在你那裡?”母親說是。彩珠娘咂咂嘴,“沒得辦法!麼樣說她好嘞?!”

母親買的肉,我也給拎上了,彩珠娘挽著母親的手在我旁邊走。母親說:“你姐還不理你?”彩珠娘說:“她啊,還不是為了雲峰的事情。年前雲峰給我五千塊,叫我幫忙把他家那個灶屋屋頂修一下。我就跟我姐說這個事情,她一聽倒好,非要我把五千塊給她。她也不想想雲峰為麼子不肯直接把錢給她,還不是怕她跟以前一樣,一賭就全部輸光咯。她就說,錢不給她,她寧願灶屋這麼塌著。我就跟雲峰說這個事情,雲峰一再讓我把錢守住,莫給她老孃。這下好了,我姐就以為是我故意扣著不把錢給她,跟我記上仇咯。”

我插嘴問彩珠娘:“那沒有灶屋她去哪裡吃?”母親看了我一眼,“你說嘞?”我一下子明白了。彩珠娘聲音越說越大,“你這是第三家咯。之前天天跑我屋裡去,我們在吃飯,她就跑來,說反正她兒子的錢在我這裡,她一定吃回來。你說氣不氣人?但這是我親姐,我能說麼子?吃就讓她吃唄。總不能看著她天天在武林那麻將館吃泡麵。人家會說親妹在一個垸裡,都不管她。吃了四十五天,我媳婦兒實在受不了咯,就跟她說不能天天這樣,她就氣到了,說是我挑撥的。唉喲,氣得我嘔血!她來是沒有再來,結果跑到楓林家裡,在人家屋裡看電視看得太晚,人家吃飯她也跟著吃,吃了一個月,楓林家裡的人也說話了。她又跑裕華屋裡,又是這樣。我沒想到,她現在又到你屋裡去了。”

彩珠娘說著說著頹喪起來:“我也不想管她咯。憑麼樣對她好,人家都說你不是。”母親沉默一會兒,說:“想想人家也可憐,無依無靠的。”彩珠娘激動起來:“有麼可憐的?同樣是寡婦,你看看人家王鳳,屋裡整理得乾乾淨淨的,還種了七八畝地,顧自家吃喝沒得問題,還跑到榨油廠打一份工,你看人家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母親又寬慰了她幾句後,漸漸無話,水泥路上只有我們走路的聲音。到了我家附近,彩珠娘向我家探頭看了一眼,“她還在?”母親瞅了一眼,“在,我都聽得見她的笑聲。”

彩珠娘從我手中接過排骨,待要走,又沒走,從口袋裡摸出幾百塊錢,塞到我母親手中,“實在是過意不去,這幾百塊你拿著,就當是她這麼長時間的伙食費。”母親忙把錢還過去,“你這是搞麼子鬼?!都是自家人!”彩珠娘又把錢塞到我手上,“接咯!”不等我說話,轉身快快地走開。我去追她,她轉頭說:“你不聽話是啵?再過來,我生氣了!”見她語氣很重,我只好停在那裡,回頭看母親,母親嘆了一口氣,“回去咯,以後我再找機會還她。”

黃瓜肉丁、煎茄子、西紅柿雞蛋湯,再配上幾道冷盤,便是晚飯的全部了。擺好碗筷,母親上樓去叫兩個侄子,我去一樓臥室叫我父親。正在放《新聞聯播》,父親不在,碧珠娘靠在沙發上,倒是沒有睡著,眼睛盯著電視,可感覺更像是發呆。我問了一聲:“碧珠娘,我爸呢?”她回過神來,“我不曉得哎。”她鼻子嗅了嗅,“飯熟咯。”說著起身往廚房走。我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她本來個子就很小,現在年紀大了,人更像是縮小了一號,衣服鬆垮地掛在身上,上衣還是我跟雲峰上中學時穿的校服,裡面襯衣的領子一個在裡,一個在外,褲子上沾了很多棉絮,她也沒去管;花白短髮,眼袋沉重,面板暗黃,走起路來卻是急急的,更接近於小跑了。

飯桌上,侄子們已經在吃了。碧珠娘自己開啟碗櫃,拿出飯碗,去灶臺盛飯。母親正在刷鍋,回頭見兩個侄子端著飯碗要上樓,“好好吃飯!不要亂跑。”大侄子說:“我不要跟這個人一桌!”母親說:“麼樣說話哩?!”侄子們不管,徑直上樓了。碧珠娘把碗拿在手中,遲疑地看了看,想放下,又沒放下。母親忙說:“細伢兒不懂事,你莫見怪。”碧珠娘短促地笑了一聲,“不怪不怪。”身子還呆滯在原處。母親又說:“你快去吃,飯要冷了。”碧珠娘沒有看母親,端著碗走到飯桌邊上。

母親刷完鍋,又掃地,飯桌上只有我和碧珠娘。她小口小口地吃飯,沒有去夾肉菜,一直吃著面前的茄子。我不知道跟她能說什麼,埋頭吃自己的。“你這次回來,給你老孃帶麼子吧?”她突然問我。我抬頭,她沒有看我。我說:“臨時起意回來,來不及買。”她“嗯”了一聲,“那你給你老孃錢就好咯。”我說曉得了。又無話,只有筷子碰到碗口的聲音。她忽然又說了一句:“雲峰就不給我錢,寧願我餓死。”我說:“等他過年回來,給你帶錢。”她“嘁”的一聲,“他才不回,我在屋裡死得生蛆,他也不會望一眼的。”我尷尬地笑了笑,“不會的。”她把筷子擱在碗口上,“你等看。我也活不了兩年了,他也巴不得我早死。”

母親忙完,端了飯來吃,見碧珠娘起身,便說:“你坐你的,我坐這邊的位子。”碧珠娘說:“不咯,我回去了。”母親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看電視了?”碧珠娘搖搖手,“看煩咯。我想讓慶兒幫我一個忙,”她看向我,“可以啵?”我站起身來,“可以哎,你說。”碧珠娘連忙過來拉我的手,“在我屋裡,你跟我去一趟就行咯。”母親說:“麼子事兒,搞這麼神秘?”碧珠娘衝我母親擺擺手,“你吃你的,要不了半個小時。”母親放下碗筷,去堂屋把手電筒拿過來遞給我。碧珠娘連連推我,“好好好,走走走。”母親說:“碧珠哎,鬼趕你是啵?”碧珠娘回了一句,“莫瞎說,多黑天,嚇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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