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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果然是黑,手電筒快沒電了,燈光微弱,沒一會兒就熄滅了。藉著朦朧的月色,我們繼續往前走。走在碧珠娘後頭,越發感覺她的小,她急急地往前走,走得卻不遠,我幾下子就趕上了。她問我工資有多少,又問我談女朋友沒有,問完了,也答完了,沉默又一次降臨,她開始擤鼻涕吐痰。從一排茅廁穿過,走個十來米,就是她的屋子了。看得出原來是要蓋兩層的,卻沒有蓋起來,二樓只有在樓梯口處蓋了一間小屋子。靠近主屋邊側,單獨蓋了一間,應該是灶屋。走到門前,碧珠娘推了一下,門隨即就開了。我問:“門為麼子不鎖?”碧珠娘往裡走,“有麼子好鎖的?又沒有麼子東西可以偷的。”

沒有電燈,碧珠娘說電費很久沒交了。我突然想起我手機上有手電筒的功能,遂開啟,碧珠娘藉著光找到了一根蠟燭,又四處找火柴。我問:“你平常時回來,麼辦?”碧珠娘說:“回來倒頭就睡,根本不需要燈。”堂屋沒有找到,又摸著去灶屋,一進去,風迎頭壓過來,一抬頭能看到天。原來是屋頂中央塌了一部分,灶臺上還有摔碎的瓦片。碧珠娘開啟碗櫃,有老鼠“嗖”的一聲從她手邊跑過去,嚇得她叫了一聲。終於在灶臺下面找到了火柴,我們又到了堂屋,火柴一颳著,隨即被樓梯口灌下來的風吹滅。我們又到了臥室,這才點著了蠟燭。

藉助蠟燭微弱的火苗,我看了一眼臥室,只有一張床,一條凳子,一個立櫃,一張小桌子,再無其他。牆壁是裸露的紅磚,地面是泥地,走在上面感覺凹凸不平的。窗戶上的玻璃碎了好幾塊,用男人的衣服堵著,我想那衣服可能是來運爺生前穿的。一想到“生前”兩個字,我剎那間汗毛豎起,房間太大太空,燭光無力地搖曳,而夜色濃稠得攪不開。大門嘎吱嘎吱響,我嚇得不敢看房門口。碧珠娘先開啟立櫃翻找,沒有,又去桌子上找,還是沒有。我問她在找什麼,她說在找雲峰的電話號碼,她記得是寫在一個本子上的。她又走到床邊翻找,被子一掀開,隨即有東西掉下來,一看是好幾個泡麵袋子,床單發黑,中間裂開,露出裡面發黃的棉絮,枕頭原來應該是藍色的,現在也是黑黢黢的,在枕頭下面,她找到了那個寫有云峰手機號碼的本子。

“你幫我打一下。”她把本子遞給我,“我打電話,他無論如何都不接。你們是同學,以前玩得也好,你說話他應該能聽的。”我問:“那我要跟他說麼事?”她想了想,說:“就說老孃快要餓死了,沒得飯吃,讓他可憐可憐老孃。”我又問:“是讓他打錢?”碧珠娘說:“我沒得銀行卡。讓他回來一趟,我都快活不長咯。”我不知道最後一句是真的,還只是她希望雲峰迴來用的策略,我拿起電話,撥打那個號碼時,碧珠娘盯著我按鍵的手,她身上一股很久沒有洗澡的臭氣隱隱蓋過來。

雲峰接了電話。說實在的,已經十來年沒有跟雲峰聯絡過了,乍一聯絡,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跟他寒暄了幾句,他問我為什麼想起跟他打電話,我瞥瞥碧珠娘,“你媽想跟你說兩句。”碧珠娘拼命搖手,又用手指我,看她意思是讓我來說。雲峰一聽是他母親要我打過來的,本來輕鬆的語調一下子緊繃起來,“她又要搞麼子鬼?!”我一下子噎住了,很無奈地看著碧珠娘,把手機遞過去,“還是你自己來說吧。”碧珠娘吐了一口氣,接過手機,劈頭一句:“活賊哎,我不聯絡你你就永遠不聯絡我是啵?我要死了,你是不是望都不望一眼?!”我拉拉碧珠孃的衣袖,“有話好好說。”

碧珠娘拿著手機,弓著身子,大聲地唾罵。我站在一邊,聽著風在堂屋裡迴旋,像是一個肥胖的巨人在尋找出口,有老鼠在床底哪個地方吱吱亂叫,放在桌子上的蠟燭燃盡了,房間又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唯有手機是亮著的,映出碧珠娘憤怒的臉。“孽畜哎!孽畜哎!”碧珠孃的聲音都喊“劈叉”了,“你麼不說話了?你曉得羞愧啊?你個孽畜!你說話哎!”她對著手機吼,“說話!”我見不對勁兒,湊過去看手機螢幕,“碧珠娘,雲峰已經掛電話咯。”碧珠娘拿手機的手一直在發抖,身子也在抖,好一會兒,她把手機遞給我,“你再撥過去!我話還沒說完!”我遲疑了一下,她大聲喊著,“你撥過去!快點兒撥!”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電話撥打過去,對方已經關機。

碧珠娘喘著粗氣,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一不小心撞到桌子上,她一腳把桌子踢倒,“孽畜!孽畜!”我不敢動彈,她又繼續轉,“都不管我!都不管我!我去死算了!去死!去死!”我鼓起勇氣上前止住她,“碧珠娘,我明天再打,你莫生氣。”她怔怔地看著我,停住了,隨即整個身體像是篩糠似的,“哎喲,沒得意思。”她像是喪失了所有的氣力,一下子癱在地上,“沒得意思,真沒得意思。”我說:“要我把你扶到床上啵?”她沒回答我,一直在大口地喘氣,“哎喲哎喲,沒得意思哎!哎喲,哎喲——”她一會兒揉著心口,一會兒打自己的腿,“都不管我,都不管我。”

我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想抱她到床上休息,手一伸過去,她就叫,“莫管我!莫管我!”我在一邊看著,更是著急。正手足無措之時,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喊我名字,一聽是母親的聲音,我趕緊答應了一聲。很快,一束雪亮的燈光穿了進來,拿著手電筒的母親打量了一下我,我忙說:“你看碧珠娘!”她看過去,碧珠娘躺在地上不斷嘆氣,“她出麼事咯?”我說了一下事情的大概經過,母親點點頭,把手電筒遞給我,她蹲下身去拉碧珠娘。“莫管我!莫管我!讓我死了算了!”母親不管,依舊拉她,還是拉不動,便衝我說:“過來幫忙!”我們兩人把她抬起,放在床上。

她在床上縮成一團,嘆氣聲沒有了,變成了嗚咽聲。母親捏住她一隻手,“有麼子大事?至於這樣?”碧珠娘哽咽地說:“我曉得你們都討厭我。我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可是我有麼子辦法?我自家也不想這個樣子的。”母親靠得她更近了,“麼人討厭你?你看我說過你半句不是?只是你自家也要爭氣才是。”碧珠娘沒有說話,她想想又哭起來,哭完又想想,母親一直捏著她的手,說著些寬慰的話。碧珠娘漸漸沒了聲音,再一看,睡著了。母親起身說:“碧珠,那我們回去了啊。”沒有回話。

我陪著母親出了臥室,母親拿著手電筒掃了一下堂屋,光照到堂屋正中間的牆壁上,一張人臉浮了出來,我們都嚇了一跳,再一看是來運爺的遺像掛在那裡。我心裡特別害怕,連忙催母親趕緊走,母親小聲地說:“來運都死這麼長時間咯。”我忙說:“莫說咯,怪嚇人的。”走到門口時,我把手機放到口袋,順手摸到了幾張紙幣,突然想起來這還是彩珠娘塞給我的。我跟母親說了這個事情,母親說:“你把這錢放到她臥室裡去。”我說好,藉著手機的光亮,又進了臥室,桌子已經被碧珠娘踢散架了,我只好把錢放在立櫃上面。走之前,看了碧珠娘一眼,她把頭埋在被子裡,發出細細的鼾聲。

大門怎麼都關不上,一看是門閂壞了,我們只好放棄。夜已深,路兩旁的人家都已經關燈睡覺了。月光反而明亮起來,樹影在水泥路上舞動,走著走著,像是在海底。我挽著母親的手,母親笑道:“你麼長不大哩?”嘴上雖然這麼說,還是讓我挽著。走著走著,母親轉頭去看碧珠孃家,見那塌了屋頂的灶屋露出橫樑來,咂咂嘴,“這個屋子住不得。”我說:“我覺得也是,在裡面我都覺得害怕。”母親說:“可那有麼子法子嘞,她能搬哪裡住?”沉默了一會兒,她接著說:“她那個被子能捏出水來,我明天給她一床新的。”說著話的時間,我們馬上就到家了,我問母親:“你說碧珠娘明天還會不會過來看電視?”母親說:“麼人曉得嘞?也許會來,也許她會換一個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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