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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駐京辦主任徐曉凡專程從北京打了“飛的”回來,半夜三更按響黃一平家門鈴。

來者孤身一人,手捧偌大一隻紙箱,落座時已是氣喘吁吁,渾身熱氣蒸騰。

“專供國宴用的茅臺酒、中華煙,東西不多,關鍵全是真貨。”徐曉凡指指腳下的箱子說。

黃一平趕緊拉他靠近空調,擰了熱毛巾擦汗,又從冰箱裡取了西瓜出來,問:“這麼晚來,一定有重要事情?”

徐曉凡稍稍定了神,說:“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半夜三更敲門打擾,是有點小事託你幫忙。”

徐曉凡說的小事,也是關於“鯤鵬館”專案——希望從北京調回陽城,參與此專案的籌建。

“黃大哥啊,雖然我遠在京城,可最近一直關注廖市長上任後的動作,今天上午才得到確切訊息。我一想,這麼大的工程肯定是市府一號,我本身就是學的建築,應該可以回來做些出力流汗、跑前忙後的事情。這件事,你得幫忙!”

黃一平聽了,倒是有些吃驚。

這個徐曉凡,年輕黃一平六歲。其就讀的省某建築學院,本是個雜牌三本,卻由於掛名N大學,便和黃一平搭上了校友關係。說實話,徐曉凡其人雖然頭腦聰明、為人機敏,善於拉關係、跑門路,辦事也算幹練,但從知識結構、能力水平等各個方面綜合考慮,卻不是什麼堪大用之材。大學畢業之後,徐曉凡依仗其老爹是本市有名的企業家、億萬富翁,輕鬆分配到事業性質的建築設計院,很快當上了副科級辦公室主任,三年後即利用政策空當調到規劃局機關,自然而然地轉換成公務員身份。後來,從副科長、科長到局長助理,幾乎一年一個臺階,等到擔任駐京辦主任時,已是陽城政界最年輕的副處官員。照理說,目前在這個位置任職還不滿三年,不該再有什麼想法了,可是人家有老爹的金錢撐腰,這個道理便是最大的道理。何況,依據慣例,他既然能想到,多數情況下就一定能辦到。

按說,像徐曉凡這樣背景深厚之人,其老爹在陽城有如此勢力,各路官員皆能通吃,即使洪大光、丁松爭鬥得不可開交時,在對待徐曉凡的提拔使用上,觀點、態度卻非常一致,而且是少有的一致。箇中緣由,自然大家心知肚明,皆系孔方兄一人之力也。因此,僅僅憑藉這一點,要想攻下廖志國,完全可以無需求助黃一平。然而,世間萬物一切皆有其定數,這裡面有個特殊背景不得不交代:也是大半年前,省裡某位廳長圖謀副省長職位,不想遭遇競爭對手攻擊,很快因經濟問題落馬並如實供述犯罪事實,其中有一筆百萬元鉅款,便是徐曉凡老爹賄賂的。此事透過媒體、公訴書昭告天下,徐老爹雖然免於牢獄之災,卻也上了檢察機關行賄的黑名單。在此情況下,省內官場、尤其陽城政界中人,大多避之唯恐不及,廖志國新來陽城且有“三不”鐵律,更是不敢親近。

除了上述背景外,徐曉凡找黃一平幫忙,也有一個相當充足的理由——兩人同為N大的校友,分別兼任陽城校友會正副秘書長,平時接觸本就頻繁。去年底,黃一平落難黨校時,因為不堪忍受那裡的冷淡與壓抑氛圍,曾經找到徐曉凡說是商量對策,其實是希望到他老爹的雙仁集團謀個飯碗。徐曉凡相當夠意思,二話不說馬上給老爹打了電話,當場就許下一個副總經理的職位,基礎年薪三十萬元,外加年終分紅,配備帕薩特專車一輛。事後,黃一平經過再三權衡,又有汪若虹的堅決反對,雖然打消了辭職的念頭,可對徐氏父子的慷慨還是心存感激。這份雪中送炭之情,豈有忘記與不還之理!

“我還是不太理解,你在駐京辦主任位置上做得好好的,怎麼忽然想起要回來?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領導幹部,就是挪屁股也得挑個好位置呀。何況,這邊不少人早就虎視眈眈你那個位置,單等著伺機爭搶這個肥缺哩。”黃一平實話實說,並非藉故推託。

“唉!實話也不瞞你,別看我當初是陽城官場最年輕的處級幹部,可事實上現在早就被好多人超越了,而且駐京辦又不是什麼正規單位,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個檔案下來就撤了。如果現在借這個工程回到本土,或許日後能有個不錯的安排。說來也許你不相信,我這個駐京辦主任,外人看到的只是表面風光無限,其實牛馬豬狗也不如,兩三年下來裝了一肚子苦水,三天三夜都倒不完!”徐曉凡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形象,滿臉愁雲慘霧。

接著,徐曉凡便掰開手指,歷數駐京辦主任三年中,飽受的滿腔冤屈與不平。

首先是陽城來京的領導頗難伺候。接待、安排好這些領導的衣食住行,是駐京辦的一項要務。陽城市幾套班子的頭頭腦腦,平常在地方上如同土皇帝一般,大小事務依賴慣了。這類要員到了北京,還以為自己身在陽城,一切派頭、排場、規格依舊,時時覺得自己是個人物,飛機非頭等艙不坐,火車非軟臥下床不要,還不能是靠近廁所、開水房的位置。機場迎接最好到舷梯口,車站往來必走貴賓通道,即使在長安大街上行車,也恨不能一路有警車開道。可是,這些人也不想想,在陽城你是最高首長,交警見了老遠得立正敬禮,身邊永遠簇擁著逢迎恭維之人,而京城是全國首都,高官顯貴遍地皆是,即便部長專車違章也照罰不誤。徐曉凡初到任上不久,就親身經歷了一次洋相:市裡某主要領導到京城出差,點名要住某著名賓館套房,據說該賓館“文革”前只有部、省、軍區以上級大員才有資格入住。大堂登記時,服務員說房間沒有了,只有普通標間,徐曉凡正色道:“我們領導點名要套間。”服務員問:“你們領導什麼級別?”徐曉凡答:“正廳。”不曾想,那服務員嘴角差點笑豁,一臉不屑道:“嘁!一個小小正廳在這裡也算領導?喏,那邊沙發上一溜正省哩。”

“你說,為了讓領導滿意,我們在北京得賠多少笑臉、磕多少響頭?而且,更難服侍的是領導們的妻子兒女、七姑八姨,這些人有時比領導還難弄。比如,唉,不說也罷!”徐曉凡本想舉例說明,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其次是市委市府大院裡的那些機關幹部,也是怠慢、得罪不起的。徐曉凡到了駐京辦才知道,每年往返於京城的陽城官員之多,幾乎涵蓋了所有單位、部門,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別看來者只是個平級的主任、局長,甚至級別還要低一些的處長、科長,可到了北京他是客,你是主,就得像接待貴客、服侍大爺一樣,住宿、吃飯、票務等等稍不合心意,或者提出的什麼要求沒能及時、充分滿足,馬上臉色就不好看。也有些人當時不說什麼,可回到家就漫天罵娘,傳播速度與歪曲事實的水平,絕對超過美國之音、CNN、BBC之流,搞得你立馬在陽城臭了半邊天。

還有就是陽城籍在京的官員、學者、藝術家,這些鄉親也是頻出難題,不好對付。廣泛聯絡在京的陽城籍人士,積極促進其貢獻、服務家鄉,是駐京辦的另一大主要功能。所謂聯絡感情,自然得主動上門賠笑臉當孫子,有時還得幫人家排憂解難辦實事。通常情況下,那些居高位握重權的大官還好說,就怕那些司局級、處級乃至更下級官員,在國家機關大多屬於貧下中農,要權沒權,要錢沒錢,卻最善於耍威風擺譜兒,也最能佔小便宜貪好處,什麼發票報銷、節假日買票、家裡請客招待,甚至就連幫小情人租房子、買禮品,等等,都繞著彎子找你揩油。這幫人你還不能得罪,因為不知哪塊雲彩什麼時候會下雨,萬一有事求到人家門上,到時候擺冷臉耍大牌事小,一旦刁難起鄉里鄉親來,保證勝過南霸天、狠過黃世仁。

“你說,在京城那樣的皇城根下,一個小小陽城辦事處算個什麼?我一個副處級主任又算哪根蔥?不要說面對大機關大領導,就是在北京那些普通市民面前,我們都像個盲流,有時坐了北京人開的計程車、三輪車,對方只要一聽你的外地口音,立馬就口氣大變,三言兩語聊下來,你恨不能上去踹他兩腳!”

徐曉凡的一腔辛酸訴說,勝過當年憶苦大會。

28

體育局長姜如明找上門來,倒是讓黃一平內心一陣竊喜。說句不太客氣的話,眼下他扮演的角色,就是那個渭水垂釣的古人姜子牙,正等待對方上鉤哩。

說起來,姜如明不僅與黃一平是海北老鄉,而且與汪若虹父母家相距不遠,彼此甚至還有點沾親帶故。當年,汪若虹與黃一平戀愛,她父母提出的一個重要條件,便是請時任少兒體校校長的姜如明做媒。其時,姜如明官位不高,卻小有得志,不免氣盛。黃一平無奈,只好硬著頭皮三番五次上門,總算讓姜校長點頭應允了。此後,隨著黃一平借調局機關、考入市政府,先後做了兩任副市長秘書,姜如明才漸漸反過來示好,主動強化媒人與親戚關係,彼此往來趨於密切。

體育局同文化局一樣,正宗政府序列、正處職級不假,卻也是個少人關注的局下之局,難得有多少機會受到主要領導青睞,更難做出驚人業績,亮相出彩。眼看在局長位置上坐了小十年,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哪裡甘心啃此雞肋了此餘生。現在,既然孫健能說“鯤鵬館”的主體是文化,姜如明自然也會說其主體是體育,要求加盟專案籌建自然理由充足。

姜如明先嘮了些鄉親情誼,又經一番扭捏之後,終於道明來意。黃一平心裡一樂,想,有想法就好,最怕你沒有想法,否則我還不好下手哩。

黃一平心中所慮,自然事關陽城中專英語老師、姜如明的表妹楊豔。

原來,廖志國自從偶遇楊豔之後,當即被她的驚人美貌與球技所傾倒,除了應邀參加全省中專的網球友誼賽之外,還幾次讓黃一平約她來陽城大酒店打球。

廖志國安排的打球時間,多是在週六下午或平日晚上,由黃一平提前預約。每次黃一平電話打過去,楊豔都不是當場應答,而是掛了電話一二十分鐘之後再回話,雖然從未爽約,按時來了,卻是每次後邊都跟了尾巴——楊豔的丈夫,第一人民醫院那個醫學博士。想那楊豔絕色美女一個,找的丈夫外貌卻非常普通,甚至有點獐頭鼠目,一看就是個書讀多了認死理、鑽牛角尖的主兒。那個博士倒也奇怪,跟屁蟲似的隨妻子來到酒店球場,專門挑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既不多言,也不近前,只是遠遠看著妻子打球,目光冷峻、面無表情。如是,在場上打球的楊豔,臉色就極不自如,揮拍動作生硬、機械不談,躍起幅度也非常沒有質量,還時不時拉拉短裙、扯扯汗衫,生怕暴露太多有走光之虞。這樣一來,就大大影響了廖志國打球的興致,打得不盡興,內心自然也不舒服。

“打球嘛,就要放開手腳,既把技術充分發揮出來,又可以展示優雅姿勢,令人賞心悅目。像這樣動作拘謹、心態緊張,怎麼能打得出好球?唔?”

“那個什麼博士,是不是對小楊有影響?唔?現代開放社會男女平等,女同志出來打個球活動一下,完全沒有必要像盯梢一樣嘛。唔?”

諸如此類的評論,廖志國私下說過好多次,卻也只能說給黃一平聽。最近有一次,廖志國打得累了,坐到場邊椅子上休息,很隨意地將自己擦汗的毛巾遞給楊豔,對方瞟了一眼遠處的丈夫,還是將伸出的手縮了回去。當晚散場回到宿舍後,廖志國當著黃一平的面發了脾氣:“這個球真是沒法再打了!就這麼點事情也辦不好?不像話!唔?”

黃一平知道,楊豔的事情再不趕緊妥為處理,他這個秘書的日子就很不好過了。於是,他放下手頭所有的公務,充分運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做了回地下偵探,終於將楊豔及其博士丈夫的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

關於楊豔的基本情況,前邊已經有所交代,需要著重補充的是,楊豔從大學畢業分配到陽城中專,到後來學校發展她入黨,及至現在提拔為兼職團委副書記,全是其表哥姜如明一手幫忙。有賴於此,楊豔對姜如明不僅感恩戴德,而且言聽計從。

那個醫學博士的情況,在醫院工作多年的汪若虹瞭如指掌。博士畢業於省中醫學院,工作後再讀的在職碩、博學位。他與楊豔的婚事,也是姜如明做的主。據說,早年追求楊豔的人很多,楊豔自己也看上了陽城大學的一位體育老師,無奈那個老師乃已婚之人,說好離婚卻遲遲不見動作。後來,眼見得楊豔越陷越深,且年齡漸大,姜如明受她家裡委託,強行拆散孽緣,介紹了這個醫學博士。

對於博士的心眼小、醋勁大,醫院裡幾乎人人知情,好多細節且已成為汪若虹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不過,汪若虹也提供了一條重要資訊:博士學的是中醫,在第一醫院這樣規模的三甲綜合性醫院,屬於不受重視的邊緣專業,再是博士也難找到感覺。偏偏博士出身於陽城郊區一個基層幹部家庭,其父做了一輩子的街道辦書記,對兒子最大的企盼就是步入政界,混個一官半職。因此,博士在醫院裡雖然形象不佳,卻非常善於鑽營,千方百計往領導面前使勁。令人可笑的是,從進院開始作為入黨積極分子培養,如今好幾年過去了,他依然還在每年參加培訓班,其韌性委實可嘉。據說,為了入黨、提拔一類的事情,博士也經常請姜如明出面,邀醫院、科室領導吃飯、打牌、釣魚,費勁不小,收穫不大。

汪若虹本是個大嘴,呱啦呱啦一通八卦,將黃一平希望知道的情況悉數抖出。而且,她還於無意之間透露了一個重要資訊:近日,市裡分配給衛生局五個援邊指標,各單位爭搶得不亦樂乎,好像博士也託人找過局裡某領導。

這一說,黃一平倒想起來了。可不是嘛,按照上邊統一部署,陽城與西部某邊陲地區長期結對幫扶,從市領導到工農商學醫,每隔三年就要派出一批骨幹前去掛職,算是一種智力支援。眼下,正好有一批人到期,其中就包括幾名醫生。按說,這種跨地區援助,距離遠、條件差、生活不習慣,本是一件苦差事,想去的人不應該多。剛開始一兩批,也確實是這麼個情況。可是,現在十幾年下來,情況則發生了重大變化——邊遠省份,條件艱苦是事實,國家投入卻也大,真正苦的是農村,城市生活和內地差距並不很大。而且,援外人員有很多優惠,諸如子女上學享受加分,配偶工作適當調整,雙份工資獎金,等等。最主要一條,三年援邊回來大都會提升官職,且將成為提拔任用的重要砝碼。更何況,掛職人員定期有探親假,出差機會多,並不如大家想象那般關山阻隔。當然,也有些人由於夫妻鬧矛盾,或者在單位工作不順心,也希望藉助這三年避避鋒芒,自我調整,或許回來後就能擺脫困境。總之,現在爭這種機會的人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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