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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奉玉嫁在距離上京十來裡的貫口,郎子是東上閤門副使彭盛,從七品的小官,掌文武官員及外使朝見引導事宜。婆家家世式微,男人進項也有限,住著以前還算體面的老宅子,潦草置了房妾室,闔家上下只有四五個僕婦小廝伺候,上頭還有一位常年臥床的婆母,因此江奉玉每次來幽州走親戚,柳氏總會預備些布料香料之類的,不叫她空手而回。

人情嘛,就是這樣一次次細微處積累的。當家主母不屑於結交的人,她去結交,當家主母不屑於乾的事,她去幹,總會拉攏些性情相投的人,將來要緊時候可堪一用。

頂著烈日走了好幾十裡,因車上裝著嫁妝不好策馬,只能放緩速度前行。江珩起先還撐傘,無奈薄薄的兩層油紙擋不住滾燙的熱流,走了一程便躲到車裡暫歇了。

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車隊終於抵達貫口,便在岔路上分了道。

柳氏乘坐的車馬入了市集,一直循著街道往前走,彭家就在直道盡頭。因提前打發了小廝過去傳了話,彭夫人早就在門上等著了,見柳氏的車到了門前,笑著上來迎接,客客氣氣叫了聲“小嫂”。

本來一般的姨娘,哪裡當得一聲“嫂”,到底多年的籠絡不是平白丟進水溝裡的,漁陽縣主稱“長嫂”,柳氏便掙了兩位小姑一個“小嫂”的美稱。

彭夫人雙手來攙扶,柳氏藉著她的力走下了馬車,一頭親親熱熱問好,一頭轉身向隨行的婆子招了招手。

婆子捧著兩匹上好的折枝五瓣花緞子到了面前,柳氏含笑說:“這是幽州新出的花樣,我特意帶了來,給二妹妹添兩件衣裳穿。”

彭夫人受寵若驚,瞧了瞧那緞子,赧然笑著,“總叫小嫂這麼破費,我又不能為你做什麼,真是怪不好意思的。”一面說著,一面將人引進了門內。

第27章 親上加親,有什麼不好。……

有客來,自然要備茶點招待,柳氏看了看盤子裡壘起來的五個麻餅,含著笑調開了視線。

彭夫人很盛情,讓婆子打了涼手巾來給她擦臉,和聲道:“這麼熱的天,難為你走了這一路……今日怎麼得閒,上我府裡來坐坐?”

柳氏接過手巾,略微掖了掖臉頰便遞還了回去,扭過身子正色問:“咱們家裡那些事,不知二妹妹聽說了沒有?”

彭夫人的男人本來就在上京供職,開國侯府的變故傳得街知巷聞,回來當然也會和她提起。

“總是和巳巳有關的。”彭夫人道,“原本聽說地動塌了房子,把她壓死在屋子裡,可後來怎麼又說死的不是她,是弄錯了人?如今太后保媒,許了魏國公,不日就要完婚了吧?”

這些話當然是挑好聽的說,眾人背後怎麼唾罵侯府那個妾室,簡直不能細品。彭夫人看在柳氏往日接濟她的份上,好歹留足了她面子,今天她路遠迢迢趕到貫口來,想必也和巳巳的事有關。

柳氏呢,少不得替自己辯解一回,指天誓日說是女使趁小娘子不在,偷穿了小娘子的衣裳。

“那日變天,天色本就昏昏的,又趕上後院送水送米,我就不曾留意前院的事。一早送了小娘子出門赴繁花宴,後來地動,聽說她被房梁壓住了,我還納悶呢,不知她什麼時候回來的。”說著掏心掏肺地一嘆,“你是沒看見,那會兒下著大雨,人壓得不成個樣子,我唬得魂兒都飛了,憑著衣裳認人,哪裡敢細瞧!可就是這麼個錯漏,弄成了現在這樣,你哥哥怨我怨得不知怎麼好,我心裡的委屈和誰去說?終是庶母難當,尤其我們小娘子,和前頭女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品性,眼睛生在頭頂上,拿住了這一項,一氣兒便鬧到舒國公府上去了。我親自登了公府的門,又是賠罪又是認錯,險些被舒國公夫人打出來,真真為這小娘子吃夠了苦,也丟盡了臉,一輩子沒這麼低三下四過。”

彭夫人聽了便說順風話:“這孩子確實是倔了些,原不是什麼大事,說開了就好,一家人值當鬧得這樣?現在外頭傳什麼的都有,你還不知道那些人,芝麻都能給你說成西瓜,總是看著別人家的熱鬧不嫌事大。”頓了頓又問,“眼下巳巳怎麼樣了?出閣的日子定了嗎?”

大約是彭盛的訊息不夠靈通吧,畢竟一個從七品的小官,哪能立時知道公侯的動向。柳氏道:“定在初六,就這幾日的事了。”

彭夫人有些意外,“那不是隻剩五六日了?這麼快?”

柳氏撇著唇角笑了笑,“原先和魏國公定親的是舒國公嫡女,因那小娘子有疾,這才退了親,好事落到了我們娘子的頭上。還有一樁,你聽了八成覺得瘋魔了,小娘子出閣不在幽州,竟放在舒國公府上辦。到時候你哥哥獨自一人上人家府裡送女兒出閣,連小的那三個哥兒姐兒,一個都不能帶呢。”

“還有這等事?”彭夫人訝然道,“我們是江家的親戚,上向家門上隨禮總不成話。這可怎麼料理?咱們是去還是不去?”

柳氏不說話了,沉默半晌喝了口茶方道:“人家這會兒得了高枝,我們江家人哪個在她眼裡,就連她爹爹,她也是怕外頭說她不孝不悌,這才勉強答應讓他出席的。向家門頭上,我料你們去不了,也犯不上熱臉貼那個冷屁股。至於巳巳,眼下是受了舒國公夫人挑唆,使小性兒給我厲害瞧呢,等嫁進了魏國公府,我倒要看看,她可是要和孃家斷個乾淨。”

彭夫人想了想道:“既這麼,那索性等她過了門子自己當家了,我和她大姑母再隨這個禮。”

柳氏笑起來,“她不認家裡人,姑母們卻拿她當個人兒,還想著給她補份子錢呢。”

彭夫人聽了,訕訕跟著笑起來,其實誰心裡還沒點小算計,侄女好歹嫁進了魏國公府,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皇親國戚,巳巳往後就是公爵夫人,他們江家門裡,還沒人的成就能高過她呢。

自己往常日子過得不舒稱了,上侯府打打秋風,得些布匹銀兩的,回來尚且能夠滋潤上一陣子。侯府已然如此,公爵府又是怎樣富貴光景,真是想都不敢想。

自己混得不好,自然巴望著至親骨肉混得好,俗話說肉肥湯也肥嘛,多個能走動的門頭,對她來說總是好事。

可柳氏的話卻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我瞧咱們家小娘子,打小就和你們不親,到底是縣主的女兒,哪裡像雪畔雨畔似的,願意和姑母們親近。我們小娘子啊,清高著吶,不和尋常人打交道,結交的都是幽州上京的貴婦貴女。什麼繁花宴、金翟筵,不說我這做小的,就是大妹妹和二妹妹這樣的正頭夫人,也等閒進不去那種地方。清流見慣了,哪裡瞧得上咱們這種俗流,來日二妹妹藉著姑母的名頭登門去瞧她,一回二回還好,到了第三回,人家怕還嫌煩,給你一碗閉門羹吃呢。”

彭夫人頓時訕訕,心道確實從來沒在姑娘身上盡過心,冷不丁勤走動起來,巴結的意味過濃了。要是換了軟弱些的,家裡人貼上也就貼上了,可雲畔不一樣,她向來瞧不上她們這幫窮親戚,未必不像柳氏說的那樣不耐煩。

“不過我倒有個主意。”柳氏簡直拿捏透了彭夫人的心思,笑著說,“高門大戶,咱們這號人是沾不上了,既然如此就做上一票買賣,也別圖下回。你曉得你哥哥給她預備了多少嫁妝嗎?”

彭夫人搖了搖頭,“想是不少吧!”

柳氏哼了聲,“一千兩現銀子,另加了好幾百兩的物件。”

彭夫人吃了一驚,“這麼多?這可抵上尋常人家二十年的嚼穀了。”

柳氏搖著團扇,清風掀起了她鬢邊垂落的發,她倚著圈椅的扶手道:“咱們省吃儉用填那窟窿,其實是石頭往山上背。縣主臨死前,把自己手裡的產業全給了她,府裡進項縮減了六七成,全進了她的荷包。年下咱們要搬府入上京,籌備新府的錢還差了二千兩,你哥哥都急得要賣祖產了。我想著,我是進不了她公爵府的門了,二妹妹可以仗著姑母的身份,和她說上兩句話,就說她爹爹手上緊,請她賙濟賙濟,將來得了錢再還她。”

彭夫人有些為難,“只怕她不肯割肉。”

“不肯便找魏國公,總不見得他老岳丈缺錢建府,他還袖手旁觀吧!”

見彭夫人愕著眼,就知道嚇著她了,柳氏嗤地一笑,“自然不是真讓你去找魏國公,不過嚇唬嚇唬她罷了。她是新婦過門,最怕小夫妻生嫌隙,為了不驚動郎子,還不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可彭夫人也不傻,掖著鼻子說:“這活脫脫的惡人,虧你想著叫我去做……”

“這哪裡是做惡人,不過借她幾個銀子週轉。”柳氏復又一笑,“我想著,問她借上三千兩,二妹妹為這事費心,好歹也得她二百兩辛苦錢。如今維豐和維瀚哥兒倆大了,要念書,還有玉葉金波姐兒倆,買個胭脂水粉、手絹臥兔兒的,都要使銀子。二百兩可夠花上三年五載的了,反正於人家是九牛一毛,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果真的,開了門頭都要使錢,當了家,才知當家的難處。

彭夫人做姑娘那會兒就愛貪些蠅頭小利,後來嫁了彭盛,本以為門頭不錯,可誰知竟是個空殼子。捉襟見肘的日子過得久了,人也愈發市儈起來,二百兩銀子,那可抵得上彭盛十來年的俸祿了。

想到這裡,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反正那丫頭和她並不親,做下這一回,將來譬如沒有這門親也就是了。

***

舒國公府上,婚事籌備得紅紅火火,明夫人在晚間吃飯的時候說笑:“咱們是頭回給小輩張羅婚宴,手還生得很,未必沒有不周之處。不過有了這一朝,下回就知道怎麼料理了。”一頭說,一頭給舒國公佈了一勺菜,“上回赴韓相公家的宴,宰相夫人和我提起了樞密使家的長孫女,我瞧那姑娘文靜得很,言行舉止也端莊,和我們序哥兒很相配。”

一瞬飯桌上的眼睛都瞄向了對面的向序,向序原本有些走神,忽然聽見提及他,不由一愣。

舒國公在兒女親事方面,一般不參與太多,和他描述誰是誰的嫡女,誰是誰的長孫,他也糊里糊塗鬧不清楚。反正一切聽憑夫人的就是了,他也省了那份心,因此明夫人說好,他就跟著點頭,“紀樞使家的姑娘?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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