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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診斷的產婆出來了,擦著手,搖了搖頭。

耿夫人咬著槽牙咒罵:“喪門星,害了孩子也害了三郎,這回總算消停了。”說罷轉頭喊了聲“來人”。

婆子進來聽令,她抬手朝外指了指,“叫個牙郎來,把這賤人給我領走!”

這回是不容置疑的口吻,轉頭望向再要求情的兒子,在他說話之前先發了聲:“你若是還捨不得她,那就和她一起走。橫豎我還有你哥哥們,少了你一個,譬如沒生你,你只管去吧!”

這下子沒人敢說半個不字了,連耿老太太也沒了聲息。到底今日種種,全是因她溺愛孫子而起的,要不是她把香凝放到三郎的院子裡,就沒有後來這些腌臢事,郡主不會退婚,三郎也不會被砸斷了臂膀。

如今可好,說不準將來是個半殘,果真婚事沒了,前程也沒了,耿太夫人除了後悔,再也沒有什麼可說了。

裡間響起徐香凝氣息奄奄的哭聲:“夫人……夫人我再也不敢了。三郎,三郎你替我求求情……”

兩個婆子把人從床上拽了下來,她還在流著血,可誰也不在乎她的死活,只聽耿夫人說:“仔細些,別弄髒了屋子。”

牙郎很快就來了,人成了這樣,一般都是白送。畢竟做這種生意存在風險,說不定錢沒賺著人就死了,還要賠上幾天給她吃喝的開銷,因此一般牙郎並不願意接手這類買賣。

也就是老主顧,帶一帶吧,牙郎看著這半死不活的女人搖頭,“賣給人家當粗使,只怕人也未必要,看看能不能賣到外埠去吧。”

如今她在耿家人眼裡成了破爛,耿節使直揮手,“不拘你賣到哪裡去,趕緊把人弄走。”

邊上的婆子女使們看著,不免生出些惻隱之心,雖說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人剛小產就被拖出去發賣,又在這數九嚴寒的時節下,恐怕想活命是不能夠了。

那個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終究沒能依靠上,眼睜睜看著她被牙郎拉走了。

人走後,地上滾落了她插在髮髻上的翠玉一丈青①,耿夫人見了,一腳便將這東西踩斷了,吩咐家下眾人:“往後誰也不許提那賤人的名字,要是讓我知道了,就和她一樣下場!”

眾人自然諾諾答應。

耿節使和耿夫人回到上房,各自坐在圈椅裡生氣。

耿夫人滿腹的牢騷,恨道:“不知上世裡造了什麼孽,這輩子遇見這樣的事。這會兒可痛快了,弄得上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孩子沒了,胳膊也成了那樣……”說著抽出帕子痛哭不已,“我這滿肚子的委屈,可同誰去說,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毀了!”

耿節使一聲接著一聲地嘆氣,“行了,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怨不得別人?”耿夫人拔高了嗓門道,“不該怪咱們老太太?你是個大孝子,看著你母親把三哥兒禍害成這樣,也不吱一聲,唯恐損了你們母子之情。我卻要說,我們三哥兒全毀在她手裡了。還有那李家!竟是怎麼商討都沒用,今日登門見了他家貴太夫人,只差給人跪下,好話沒聽著半句,反給奚落得抬不起頭來,我這輩子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耿節使冷著臉,陰霾漸次佈滿他的眉目,半晌哼了一聲,“李臣簡……路還長著呢,且走著瞧吧!”

第82章 我等著天晴地朗的那一日……

***

發生了那麼大的事,耿家都成了笑談,李臣簡回來的路上,正巧碰見通房跳角樓的鬧劇,便讓辟邪將車停在一旁,遠遠看了一陣。

“公爺是瞧著她跳下來的?”雲畔有些悵然,喃喃說,“出身不好的女子,也有可憐之處,一個名分要靠命去掙,結果弄得這樣。”

太夫人說錯了,“要名分本不為過,過就過在心氣兒太高。她肚子裡懷著孩子,難道耿家會讓庶子的生母不明不白嗎,好賴會給她個正經出處的。可她這麼鬧,怕不是隻想當妾室,而是打著當正室夫人的主意吧!”

惠存聽了,暗暗朝雲畔吐了吐舌頭,“是不是我鼓動得她太過,把人給害了?”

雲畔搖了搖頭,也不能說鼓動得太過,是這徐香凝自己沒有權衡,就如太夫人說的,心氣兒太高的緣故。

王妃說:“咱們進香回來,就聽說那通房給發賣了。才掉了孩子,也不容人把身子養好,這不是存心要她的命嗎,這耿夫人也是個狠人,下得去那手。”

惠存心裡終究存著三分愧疚,猶豫道:“要不咱們打聽打聽,她如今人在哪裡,花錢把她買下來吧,也算救了人家一命。”

雲畔抬起頭,看了看太夫人,又看了看王妃,不知那二位是什麼想法。

結果自然遭王妃反對,“你一個閨閣女孩兒,管那閒事做什麼?她懷了你未婚夫的孩子,又掙名分大動干戈鬧得名滿上京,你該慶幸自己沒有嫁進耿家,否則遇見這樣的妾室,你這一輩子都得雞飛狗跳。你如今還去救人家?我瞧你是把腦子凍傻了!”

惠存捱了數落,不敢反駁,巴巴兒看看祖母。

太夫人夾了一塊白燠肉放進她碗碟裡,打著馬虎眼,“快吃快吃,蘸韭花醬,味道最正。”

惠存沒辦法,自是不敢再多言了,反正王妃的意思是休管他人瓦上霜,再說這徐香凝本就不是什麼好貨色,倘或心不貪,也不至於落得這樣下場。

後來一頓飯罷,一家人又對坐著吃了香飲子,哥哥和嫂子行禮告退,回他們的院子去了,惠存忙站起身也辭了出來,順著木廊追上去,叫住了雲畔。

雲畔回身望,見她匆匆趕過來,便問:“怎麼了?有事要託付我?”

惠存支吾了下,又覷了覷兄長。

李臣簡知道她們有話要說,揹著手慢慢向前踱去,只聽惠存叫了聲阿嫂,“那個徐香凝……”然後便是唧唧噥噥的咬耳朵,再也聽不真切了。

雲畔認真聽她說完,笑道:“我知道你的好心,我也覺得她可憐,縱是你不說,我也打算幫她一把。只是這樣品性的人,沾染是沾染不得的,誰也不知道她存的什麼心。我想著,打發人把她贖出來,另賃一處屋子讓她養身子。等她恢復了元氣,到時候就讓她奔自己的前程去吧,咱們幫人幫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

惠存一聽,高興不已,拉著她的手說:“多謝阿嫂,你是世上最善心的阿嫂。”

雲畔抿唇笑了笑,自她當上公爵夫人,諸事都求小心謹慎,其實慢慢已經失了本心,變得水火不侵起來。自己雖是不願意的,卻也沒有辦法,誰讓現在處境維艱。唯有在這種小地方花些錢,無傷大雅地救下一條人命,似乎並不損害她的口碑。因此在惠存抱著她一通撒嬌的時候,她便憨憨地笑著,自覺十分受用。

姑嫂兩個又商議一陣,才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李臣簡聽見她腳步匆匆趕上來,回頭問:“她又纏著你救那通房?”

雲畔嗯了聲,“惠存覺得她實在可憐,剛沒了孩子,又給發賣了,怕她活不下去。”

李臣簡臉上顯出一種無奈的神情來,“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女孩子整日在想些什麼,一會兒捉姦,恨不得將人凌遲,一會兒又同情人家,要救人於水火。”

雲畔笑著說:“公爺不懂,女孩兒也有女孩兒的道義江湖。有分寸地幫人一把,對咱們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旁人可能是活命的機會。”

李臣簡聽了,才發現女孩子的世界原來也有熱血。以前他並不懂得女人,以為大多姑娘只沉溺於春花秋月裡,本能地趨吉避凶,現在看來好像不全是。譬如他的妻子,是他閱不盡的一幅長卷,如千里江山一樣,一重有一重的風景。她的審時度勢、她的蕙質蘭心、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果決無畏,每一樣都讓他喜出望外。

只是遺憾……她對他總是缺乏濃烈的感情,彷彿僅僅是找到一個合適的人,相敬如賓地在一起生活。這個人可以是他,換成另一個人,問題也不大。他有時候不言不語,卻耿耿於懷,好像有些庸人自擾,但不時就有這種感覺湧上心頭——別人是在婚前牽腸掛肚,他卻是在婚後患得患失。

想是因為太喜歡,他從來不諱言自己喜歡她,並不是一眼深愛,是那種久處不厭的難得。夫婦之間,能做到這樣便夠了,當然若能更深邃一些,那就更可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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