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让他们是太子重点关注的对象,就是自己,也时刻关注着他们的研究成果。戴梓的高炉还在纸上,暂且不提,王霞烧制出来的白灰让他看出一丝希望来。那东西,粘度够颜色也白润,只要把剩下的困难克服了就是最好的砂浆材料,自己也能因此皇上记在心上。
因此,虽然听了他们二人又找来开始头疼,却没有丝毫躲避推脱的意思,第一时间就将二人叫了过来。
“不必虚礼了,你们过来可是有新进展了?”苏努期待地问,400万两银子已经运到京城,引起了轰动,听说工部已经有了开春就修建太和殿的想法,他可要赶在工部之前把白砂浆给祭出来。
两人还是给苏努规规矩矩见礼,他们只是痴迷研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苏努大人是从一品的大官,人家客气,自己却不能把客气当真。
然后,王霞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出一个法子极有可能解决白灰砂浆有裂缝的问题,往里面加细小的鹅卵石,不过这样一来不但需要鹅卵石,还需要大量的人力把鹅卵石打得碎碎的。”
苏努点头:“这个可以。”
大
笔资金都投出去,不过是要鹅卵石和人力而已,苏努不可能在这里设卡。
这时,戴梓在旁补充道:“听说太和殿有一批烂琉璃瓦,这个也可以用的,打碎加在里面,凝固了可比砖石要漂亮多了。”
苏努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他一直在追求在皇上那露脸的机会,砂浆到底太过于不起眼,听到戴梓说自家砂浆经过那样一加工能够比的砖石还要漂亮,心动了起来。
“你是说比砖石还要好看,能不能直接做成砖?再用同样材质的砂浆填缝,这样岂不是一整片地不但更好看,也更光滑。”
王霞摇头,砖可是要烧的,不烧硬度可达不到,当她的头摇到一半时,猛然反应过来。需要烧的是别人家的砖,自家的白灰在成砖之前已经经过了两磨两烧,比砖还要多烧了一回呢。
“我试试看。”
苏努满意点头,看向戴梓:“戴大人,此事重大,至关重要,如果做好了就是太子殿下为皇上的新年献礼,劳烦你也去帮帮忙。”
戴梓笑了起来:“就是大人不吩咐我也会的。”
一种全新的事物产生,他怎么可能没有兴趣,能够参与其中求之不得。
在戴梓的活动,残破的琉璃瓦很快被拉了过来,这些东西工部本来就是要扔的,要不是皇上让他们放慢速度,恐怕这会子早就扔了出去。苏努愿意接手,他们还乐得省事呢。
工部尚书乐呵呵地同苏努客气:“这么
点小事你过来说一声就是了,还专门跑来一趟。”
苏努面带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来:“哪里是为了几车破琉璃瓦的事,找你自然有原因的,上次我问你的事你看如何?”
“你都亲自来了,不过是砂浆用你们镶红旗产的,不说有太子的面子,光是你苏努个人的面子就值。”工部尚书说。
苏努眼眸一闪,继续追问:“如果说铺地的砖呢?”
工部尚书为难起来:“你也知道宫里一向都用金砖,这回太和殿烧毁只铺殿内的砖,外头广场并没有毁损,顶多换那么几块而已。”
在他看来镶红旗的砖窑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砖窑,也就是因为是内城唯一一个,又赶上家家户户盖房子才火了起来。就算这样,那砖窑也三天两头停产,搞什么研究,供应不稳定。
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再者,能给太和殿提供材料的,哪一个不是都把各个层面的官给喂饱了,苏努想要插进来就一个字——难!
毕竟苏努代表的是整个镶红旗,是个集体,旗主还是太子,总不能像那些商家一样挨个行贿吧!
一些事,私人能做,集体可做不了。
苏努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也正是因此才早早跑来说,金砖的生产可不是一朝一夕,他要赶在工部下订单之前截住。
“如果说我们生产的砖光彩程度不次于琉璃瓦,坚硬程度也能达到金砖的程度呢
?”苏努问。
“这个……”工部尚书开始坐蜡,自古以来营建都是贪腐重地,大清自然也不例外。哪怕他这个工部尚书不贪,经手的上上下下都会插一杆子。
太和殿还没修,很多资源就已经被瓜分完了。
特别是前段时间运银船进京,大家伙儿看到皇上又有银子了,一颗心躁动起来,就他所知,当天就有不少高官勋贵乃至宗室参与了这场盛宴。
太和殿耗资最多的梁柱已经被人给分了,听说都派人去往前线,以便在云贵获取巨木,倒手卖回来。
“就所所知,金砖制作周期可不短,但我们的琉璃砖制作起来就很快了,只要材料能供应上两个月之内绝对能制作出来足够的琉璃砖。”苏努的声音极其坚定,让工部尚书犹疑起来。
毕竟苏努也不是好得罪的,背后还有太子,由不得他犹豫。
不禁看向屋内一个人,以眼神询问金砖那批人自己能不能得罪得起,毕竟他只是工部尚书,官算是当到头了,然而一些人还是不好得罪的。特别是跑来插一手分润的人都有背景,公事上大家争啊、吵啊、闹啊的没事,都知道工作性质如此,不争不行,只要不是太过,大家私下还是朋友。
可是一旦涉及到私事,还是这种断人财路的私事,那就是把人把死里得罪了。
直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他才笑着松了一口气:“只要你们的琉璃砖确实像说的那么好,
我就能拍板。”
“过上一段日子就让你看看成品。”苏努跟着笑道,两人说完正事,谁都没有心思继续喝茶,苏努便找了个理由告辞离开,“镶红旗还有一堆事,就不耽误大人公务了。”
“那我就不送了。”工部尚书也是心下一松,他也急着了解自己这回打的包票触犯了谁的利益。
相比较苏努经历的官场黑暗而言,戴梓的官场生涯就光明单纯许多,琉璃瓦打碎成小颗粒,拌制到白灰中,等干了之后细细打磨一遍,表面光洁没有一丝烧制的痕迹,色彩艳丽且因为打磨等缘故形成了不规则的花纹,甚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