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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四少微笑,“你立刻收拾行李,跟霍夫人走。”

“什麼?”蕙殊幾疑聽錯。霍夫人也錯愕地望向四少。

“念卿,你說過願意幫我的。”他笑得狡黠,“勞煩你捎上這丫頭,送她南下轉去香港,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不待霍夫人回答,他又對蕙殊笑道,“你既願意任我差遣,便乖乖隨霍夫人走。她替你安排行程轉往香港,待找到貝兒再與我聯絡。”

蕙殊漲紅了臉,“為什麼你留在北平,卻要我隨霍夫人離開……你,你在戲耍我嗎?”四少沒有搭話,只是笑著看她。

霍夫人輕聲嘆息。這令蕙殊的臉越發漲紅,目不轉睛只瞪住他。

“此去香港不是讓你去玩。”四少語聲淡淡,目光卻轉向霍夫人,“從德國過來的貨,一向是在香港中轉,由經營船運的蒙家負責轉運。蒙祖遜與我相交多年,十分支援我與南方政府的生意,日前他卻遭遇船難,我懷疑與此次運往北方的軍火有關。蒙夫人已經趕回香港,我在北平分身乏術,兩頭失去照應……因此,小七,我要你儘快與貝兒會面,接替她的工作,在南邊與我接應。”

原來蒙家與四少是這樣的淵源。原來貝兒得四少照顧也並非偶然。蕙殊怔怔聽著,太多隱秘驟然在眼前揭開,令她一時間回不過神。霍夫人沉吟片刻,頷首道:“好,南邊你暫且放心,若有人暗中作祟,我定會追查出來……祁小姐交給我,你可以放心。”

兩人四目相對,也不再多言。能說的想說的,俱付與此刻無聲。

四少轉而看向蕙殊,“小七,此去萬難,你可做得到?”

這就是一直以來想要的機會,想要有所作為的人生。真正要做決定的時刻,心中反而一片空明。蕙殊心裡咚咚地跳,竭力用平穩的語聲說:“我會竭盡所能。”

此去行程輾轉,一切從簡,匆忙間只揀上必要的行李,華服美飾統統不要。來時兩口大箱子仍不夠裝衣服和鞋子,此時離去,卻只得小小一隻提箱傍身。拋掉華而不實的物件,剩下的原來這樣單薄。蕙殊提了藤箱,換上大衣,站在鏡前打量自己。樓下傳來汽車接二連三發動的聲音,一道道車燈光柱打亮,刺破了凌晨窗外的黑暗,令她心室陣陣抽縮,有說不出的難受。

就要走了,真的離去,再沒有遲疑的餘地。蕙殊撫上門把手,低頭靜了一刻,將門輕輕開啟。守候在外的侍從接過行李,“祁小姐請,夫人已等候多時。”

蕙殊點點頭,隨他走下樓梯,待想起回頭看一眼房間也來不及了。那門已被侍從帶上,關在裡頭的記憶或許也是最後的懵懂。此去前路未可知,人生從此轉向何方亦不可知,唯一篤定的是——不能回頭,亦不會回頭。

大廳裡燈火燦亮,門外車子排得齊整,侍從立正守候在門旁。霍夫人攏一身黑貂絨披風,立在大廳正中,光亮鋪灑她周身。單單不見四少,只有書房的門虛掩,燈光從裡面透出。

“他在裡面。”霍夫人語聲平靜,聽不出喜悲情緒,“我先到車裡等你。”她轉身走出門外,四名侍從隨在其後,光燦燦的大廳裡轉眼只剩蕙殊一人。

他不送她嗎。

蕙殊茫然想著,腳下似有千斤重,慢慢走到那虛掩的門前。抬手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反應,蕙殊屏息等了一刻,低低喚道:“四少?”裡頭仍是寂靜,從門隙看進去,有個淡淡的影子被投映在地上。蕙殊喉嚨裡堵住,像進了沙子,將滿腔話都堵住,好艱難才能開口,“我走了,我會用心做事,你多珍重。”

良久,裡邊傳來他低低語聲,“你也珍重,我不送了。”蕙殊心口一緊,終是忍不住,將門輕輕推開一點——看見他面向壁爐一隅,獨自負手而立,燈光將他影子拉得長而單薄,孤零零投在地上。

身後窗外,隱隱可見門口的車子。他卻並不回頭,背對她離去的視窗,不知不聞不見。眼淚漫上來之前,蕙殊將門無聲帶上,轉身而去。

黑色座車停在門口,隨行侍從戒備在四下。司機開啟車門,讓蕙殊坐進去。身側的霍夫人攏著貂裘隱在陰影裡,周身都是暗的,彷彿與夜色融作一起。車子發動,緩緩馳出門前林蔭路。即將轉彎的地方,蕙殊忍不住回頭張望。

那一扇亮起燈光的窗戶後面,有個人影,漸去漸遠漸模糊。

“他會好好的。”霍夫人的語聲此刻聽來竟顯得細弱。

蕙殊說不出話,只有眼淚滑下腮邊。

天色將明,濃霧仍化不開。從晨霧中透出的站臺燈火顯得微弱可憐,卻仍竭力將一點點橘黃微光聚起,去驅散無處不在的冷與暗。車子減速進入站臺,入站口兩側警戒的列兵站得筆挺僵硬,槍支緊貼在身側,目送車隊從眼前駛過。從車窗裡望出去,隱約看見士兵們木然的臉和身側烏沉沉的槍支,比微弱的路燈更加無精打采。蕙殊默然瞧著,卻聽霍夫人說:“落雪了。”

果真,車窗不知幾時飄上米粒般的霰雪,一片星星點點的潔白。北平入冬的第一場雪在此時落下。

“真的是雪。”蕙殊欣喜,旋又嘆氣,遺憾這雪落得太遲。

霍夫人轉臉看窗外,輕聲道:“他們沒有冬衣。”蕙殊一怔,再看路旁計程車兵果真還只穿著灰撲撲的單軍衣,打著綁腿,連長靴與棉衣都沒有。料峭冬寒已籠罩北方大地,坐在車中披著大衣仍能感到冷意襲來,蕙殊不能想象單衣薄履站在外邊的感覺。可這些士兵真切地站在眼前,一個個被車子掠過,被遺忘在嚴寒之中。

“這太過分了,難道政府連配發棉衣的錢也沒有嗎?”蕙殊惻然,不覺皺起眉頭。

霍夫人仍是平靜的語聲,“北平政府的軍需開支都花在錢莊與煙土上頭去了,哪有閒錢給士兵發冬衣。”蕙殊哽住,憤怒與悲哀湧上心頭,竟不知該說什麼。

“一支連棉衣都發不起的煙軍賭將,要對抗佟帥那支全新裝備的日式新軍。”霍夫人轉過臉來,彷彿是自言自語,“這場仗,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打完。”

蕙殊心中震動。轉眼間車子已駛上站臺,前方停候的專列亮起紅燈,車頭噴出陣陣蒸汽,瀰漫的白煙與霧氣融在一起。十多米之外已看不清人面,只見影影綽綽的幾人迎了上來。等在站臺的侍從上前開啟車門,在霍夫人傾身下車之際迅速低語了幾句。霍夫人動作一頓,神色卻鎮定不改,回頭看了蕙殊一眼,“祁小姐,你先隨他上車,不必同旁人多話。”

蕙殊明白她的意思,當即豎起大衣領子將面容擋了,隨那侍從穿過站臺登上專列。匆匆回頭瞥去,見霍夫人從容站在站臺中央,燈光映照她黑衣雪膚,微揚的下頜顯出淡淡倨傲,似千軍萬馬當前,也有她一身擔當。那幾人來到她跟前,言笑殷切,看似來送別的。蕙殊不認得這些面孔,彷彿只記得在傅府見過——當真是來送別,還是別有用心?她分辨不來,心中直覺,事情怕是不大順利。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專列車廂壁上懸著掛鐘,每一下嘀嗒聲都似敲打在心頭。車廂內很暖和,蕙殊脫了大衣仍覺有些冒汗,也不知是熱汗還是冷汗。幾名侍從立在車廂門口,沉著臉色,沒人同她說話。

難道真是事情有變,今日已走不掉了嗎。蕙殊忐忑,片刻前是戀戀不捨離開,此時箭在弦上卻又害怕走不掉。恍惚裡覺得背後有巨口張開,有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猛然間火車鳴笛,轟然咆哮,震動沿鐵軌一波波傳來。那送行的幾人終於退後肅立,兩側列兵同時立正敬禮。霍夫人緩步登上專列,在車門回頭微笑致意。

車門關閉,火車啟動,徐徐向前馳去。

就這麼走了?許副官和那位霍公子呢?蕙殊迷惘,心知事情發生了不妙的變化,卻茫然不知所措。霍夫人上車之後便只在自己的車廂裡,並沒有過來,她的車廂與蕙殊所在車廂相隔,中間有侍從守衛,門也緊閉著。

蕙殊無奈,在車廂內不安地踱了幾步,也只得悶悶坐下來。火車卻是越馳越快,一路鳴笛,白色蒸汽從前方滾滾吹來。車窗外唰唰掠過高低起伏的屋舍,漸漸不見屋脊,轉入樹叢田野。半空中凌亂霰雪也漸變作雪片飛舞,打在車窗上,清晰可見六角稜花……北方清晨的天空下,蕭瑟原野撲面而來,蒼黃大地即將被飛雪覆蓋。

鐵軌哐當,敲得蕙殊心神彷徨,一時間霍夫人的身影與四少的面容交替掠過眼前……“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古句無端兜上心間,不知是應了誰的景。胡思亂想之際,火車搖搖晃晃,幾時緩下來也不知道。待汽笛聲響,蕙殊才驚覺火車竟停了。

車窗外是茫茫原野,巨大堆土臺上衰草雜亂,連個站臺也沒有,只有一條泥濘路通往遠處一片破敗屋舍。蕙殊跳起來,正欲問侍從到了哪裡,為何停車——卻在此時,驚見那泥濘路上塵土揚起,高低荒草叢中,有一輛汽車飛快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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