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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晉銘笑容加深,“但凡你做得到,但凡是我想要。”

念卿的手不可抑制地發抖,卻無力掙脫他的掌心,指尖觸到紗布的紋理,像觸控著針尖刀鋒。

“快揭開,我想看你。”他笑得輕快愉悅,微微欠身,讓她可以踮起腳尖夠上他的高挑。

紗布緩緩鬆脫,一層一層揭起,剩下最後的薄紗。念卿屏住呼吸,指尖極輕,從他濃眉一掠而過。他微挑的眼角如鳳尾,密而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一線。

“晉銘。”念卿握住了他的手,唯恐他不知她在何處。

“嗯。”他應了聲,蹙起眉心,眼眸一動不動地看她,彷彿看著無盡空洞。念卿再也受不住,猝然閉上眼,心如萬針攢刺。

“哭得像個兔子,真難看。”他慢悠悠開了口,看著她驚喜睜大的眼,惡作劇般微笑,“早知你這個樣子,我就不看了。”

他的眼睛漆黑深邃,望進去,像墜入無底湖泊。那最深處的旋渦緩緩擴大,漫過雙足,漫上腰際。想退後已動彈不得,眼看著碧藍的水湧上,潮汐逼近,旋渦捲住雙腿,溫柔地將她曳向水底……

“不!”念卿一個激靈醒來,茫然睜大眼,胸口竟真有溺水般的窒迫。緩緩擁衾坐起,喘息仍急促,心跳不可平息。怎會得來這樣詭譎的夢,念卿按上額頭,只覺頭痛欲裂,天旋地轉。

窗外天色已濛濛發白,一夜濃醉未褪,竟想不起是怎樣回到房間的。太久沒有放任地喝過酒,以她這般酒量,竟也醉得人事不知。昨夜因子謙脫險、仲亨起事、晉銘復明,三樁喜事突然而至,在彷徨等待了太久之後,巨大的喜悅令人歡喜若狂。晉銘執意讓蕙殊找了酒來,定要與她不醉不休。他傷後不能飲酒,便由蕙殊代飲……念卿揉著額角失笑,想不到祁七小姐酒量驚人,是天生的女中豪客。想來蕙殊也醉得不輕,只怕這時還在酣睡。

念卿有些不放心蕙殊,起身略作梳洗,連大衣也未披,鬆鬆綰起頭髮,便去敲隔壁房門。走廊上的警衛卻說,祁小姐一早出去了。

“這麼早去哪裡?”念卿愕然。

“薛先生說要看梅花。”警衛立正回答,“祁小姐陪同他一起。”

這兩人……念卿微怔,不覺失笑。醫院後園有大片梅林,這幾天已綻開初蕾,夜裡風過,暗香潛入窗牖,引得晉銘昨晚就想尋芳而去,想來這幾日早已悶得不耐。晨風穿過走廊吹得鬢頰生涼,念卿轉身回房,想披了大衣去尋他二人。指尖觸上門柄,宿醉昏沉的腦中驀然有一線清明,剎那念動如電。

“晉銘!”念卿一震,轉身奔下樓梯,匆匆穿過兩棟小樓間的連廊,朝四少所住的病房奔去。這西側的小木樓是臨時隔出來,只住了她與蕙殊,以保障安全。四少獨自住在東樓病房,他雖未明說,她卻知道是出於避嫌之心,他為人考慮向來周全……木樓梯被踏得咚咚作響,念卿一口氣奔過迂迴走廊,直奔到病房門前,將門猛地推開——

藏藍窗簾被風微微吹動,空蕩蕩的房間裡,潔白床單一塵不染。枕上撫得平整,正中一隻猩紅絲絨小盒,玲瓏醒目。劇跳的心在這一刻陡然沉了下去,念卿緩緩走近,將絲絨小盒拿起,開啟。比猩紅絲絨更深豔的,是靜靜躺在盒中的一對鴿血寶石。那豔絕光彩,世無其二,是真正會奪去人心的魔魅。

似曾相識,卻又前所未見。病房的門被推開,護士鬱文進來,見念卿神色不對,便笑道:“別擔心,他們下去散步了。早晨空氣好,多走走也是好的。”

“走了多久?”念卿顫聲問。

鬱文怔住,“有一會兒,今天薛先生起得格外早……”她話音未落,只見念卿發足奔出門去,頭也不回奔下樓梯,薄呢裙角揚起在樓梯轉角。走廊上的守衛慌忙追上去,急聲喚著“夫人”“夫人”。

鬱文自驚愕裡回過神來,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忙追到視窗張望。積了一夜雪的院中,落梅飄灑,清晨陽光淡薄。門裡門外依然守衛森嚴,梅林中卻沒有人,整個院裡都不見薛先生與祁小姐的身影。鬱文退後一步,心下震動,升起不妙之感。

念卿追出醫院,不顧侍從呼喊,一口氣追到數百米外,追出巷口,追上行人漸多的街上,直至再也跑不動……地上積雪滲入單靴,浸溼了裙襬。茫然駐足四顧,念卿急促喘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寒風颳進喉嚨,似刀子剜割。

幾個侍從一路惶恐跟著,不敢勸阻,不敢問——這二位都是夫人的朋友,行動自由不受限制,守衛只道他們是在巷口散步,誰也未想過阻攔盤問。

“有誰看見他們走的?”念卿撫胸急喘,“往哪邊去了?”

侍從們面面相覷,有人惴惴道:“大約是往右邊走的,碼頭也是這個方向。”

念卿立刻吩咐備車,任憑侍從阻攔,只二話不說,上車便催司機往碼頭趕去。車輪軋得一路冰屑四濺,陽光漸漸透過雲層,被雪地一映,更是白茫茫的刺眼。那一方小小盒子仍緊扣在掌心,念卿一言不發,直覺眼睛乾澀刺痛,也不知是不是被陽光晃的。車子風馳電掣趕到碼頭,遠遠的,已見著大小船隻進進出出,入目盡是繁忙景象。

船來船往,離別送行的人群擁擠岸上。眼前種種似曾相識,仿如昨日重現。侍從跳下車,拉開車門,卻見夫人靜靜坐著,身姿端正,眼望著前方的碼頭,似乎並無下車的意思。侍從試探問:“夫人,要不要下令封閉碼頭?”

這裡已是霍仲亨所轄地界,莫說封閉一個碼頭,就是攔截江面,將所有已開出的船隻追回也不是難事。夫人若想追回那兩人,只需一聲令下,實在不必親自追來。可是夫人緘默,一動不動望向前方江面,目光恍惚,唇角抿緊。

他口口聲聲仍喚著雲漪;

他送回這遺落已久的寶石;

自始至終他是最清醒的人,從不曾遺忘各自身份,亦不曾期望逾越,甚至不願令她兩難。有彼一人,她又能再做什麼?無非是,放手,後退,笑對。便讓往昔種種皆隨他去,有情無情終需斷絕。念卿低頭,將絲絨盒子握在掌心,一點點攥緊。

侍從喚道:“夫人?”

她閉了閉眼,緩緩搖頭。

“您的意思是,放他們走?”侍從遲疑問。

夫人側臉向內,彷彿帶了一絲笑,輕聲道:“回去吧。”侍從愕然,看著她漠然神色,與方才失魂一般追出醫院的樣子,竟是兩個人。

車子緩緩掉頭,原路返回醫院。路上夫人再未開口,微合雙眼似睡著一般。直至侍從輕聲喚道:“夫人,接您的車已到了。”

念卿睜開眼,見已到了醫院,門前已有四部黑色車子靜靜停著。從大門到門廊都肅立著全副武裝的衛兵,遠遠望去,滿目肅然。車子長驅直入,所經過處,衛兵依次敬禮……似是無聲提醒,提醒她記起自己的身份,記起冠在名字之前的姓氏。

簷前枝頭積雪已融化,滴下的水令到處泥濘狼狽,如同她掃上泥汙的裙襬與溼漉漉的鞋襪。車停穩,念卿踏上門前臺階,迎著身側目光,一步步朝樓上走去。侍從跟在身後想說什麼,念卿抬手止住他,滿面疲憊,“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她推開虛掩的房門,轉身將門帶上,低頭以額抵門,良久一動不動。

這一路離散驚魂,等了這許久,總算是要走了,就要去到良人的身邊,做回眾人矚目的霍沈念卿……可心中空茫茫,究竟是遺失了什麼,為什麼覺察不到欣喜。不是薛晉銘——念卿清楚地知道,不是因為他,不是因為負疚。那是遺失了什麼,是睡在心底的另一個自己嗎?不是雲漪也不是霍夫人,僅僅是她自己,再也做不回的自己。從前只能以雲漪的名字求生,往後只能以霍夫人的身份存在,唯獨不是念卿。不能有自己的悲喜,不能有自己的離合,哪怕僅僅是想對一個朋友的挽留,對一個知己的酬償,也不能了……太多事於她都是不能做,甚至不能想。

從前、如今、往後,都不能了。念卿緩緩挺直後背,轉過身,一如既往地抬起頭,迫令自己堅定。便在抬眸的剎那,空氣凝結,時間停止。

她看見他,靜靜負手立在窗前,一襲黑色大衣,軒昂身形,如淵停、如嶽峙,不知在身後站了多久,一直這樣看著她,彷彿已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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