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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黑龍會徽記。

霍仲亨眉頭一皺,“方洛麗與黑龍會早有瓜葛?”

薛晉銘見他一眼便能識出黑龍會的秘密徽記,心知霍仲亨對黑龍會必是留意已久,“我不認為她投靠了黑龍會,若是那樣,又豈會受陳久善的脅迫。”他抬眼直視霍仲亨,緩緩道,“真正曾涉入黑龍會的人,是我。”

已是凌晨四點,黎明將至前的夜色最是深濃,悶熱的空氣裡有一股黏人潮意,夜空中濃雲壓得越來越低,隱約已聽得悶悶雷聲。

外面風聲嗚嗚,一陣急似一陣捲過,破舊的閣樓不斷髮出吱嘎聲,方寸大的天窗玻璃早已破了,只用縱橫幾根木條釘上,風從間隙裡灌進來,在低狹的閣樓捲起嗆人塵灰,不知是蛛網還是什麼飛舞在臉側,漆黑一團裡什麼也看不清。

孩子們哭得累了,小小身子蜷縮在一起,相互依偎睡著,睡夢裡還不時發出抽泣……嚶嚶細細的,方洛麗聽出是自己女兒的聲音,心中酸楚,想要哄一鬨卻是不能。勒在口中的帕子令她一個字也說不出,綁縛住手腳的繩索怎麼也掙不脫,手腕火辣辣已被勒得血肉模糊。她只能一點點挪動身體,竭力靠近敏敏和霖霖,用身體為她們擋住風,將兩個孩子儘量護在自己身子下。她聽到勻細的呼吸聲,細細辨認,卻是蜷成小獸一樣的霖霖。起初的驚恐之後,這孩子似也懂得哭鬧無用,自顧爬到壁角將自己好好蜷起,在這陰森的夜裡竟也睡得酣沉。

只三歲的孩童,目睹了萍姐母女在她眼前被滅口,子彈穿過血肉之軀,暗夜裡爆開的血花濺上她雪白紗裙——霖霖睜大眼睛,哭聲驟止,眼睜睜看著萍姐的身體綿軟倒下。

黑暗中,方洛麗不由自主閉上眼,默默祈禱她還不懂得什麼是死亡。如今是一步錯,步步錯,千刀萬剮難贖罪孽。唯一的希望只在他的身上,只求他平平安安帶回訊息,解救出兩個孩子。他必定不會辜負她所託,如同他從來不曾令她失望。

無論今時往日,她都深深篤信。

晉銘,祈求你,僅此一次祈求你。

溫熱的淚水滑落,方洛麗背倚了冷硬牆壁,仰面望向黑洞洞的頭頂,耳聽著風聲吹得閣樓頂上不知什麼啪啪地響,神思卻一點點迷糊,一點點恍惚……眼前幕幕迴轉,盡是他的笑、他的眼,風聲似也在他溫柔目光裡變得輕緩,仿如京都三月,櫻花漫天。

那是懵懂無憂的她,隨父親第一次踏出國門,遊歷日本。在櫻花如雲錦的異國神社,偶然回眸,見著那翩翩少年,看他素襪木屐,黑衣垂袖,搖動拜殿前的祈願麻繩。麻繩撞得古老的風鈴發出悠長聲響,粉白花瓣落在他肩上、發上……他覺察到她凝望的目光,回首一眼,從此撞進她心底,再也趕不出去。亦在那時,隨他識得一班同窗少年,有他、有佟孝錫,有許多後來平步青雲的俊傑。

那時,他們都還是少年,同她一般愛玩鬧、愛衝動、愛爭強好勝……每每辯論比拼,或鬥劍或比武,或賽馬或賭酒,不可動搖的贏家總是那個名字,薛晉銘。

他似乎無一事不是最優,無一處不是最好。

匆匆一月,父親便要歸國,為她踐行的舞會上,他以行雲流水般的舞步,帶著她共醉羅曼蒂克的夢鄉,夢鄉里有她心心念唸的王子,白衣翩翩逐馬陌上,五陵競秀,倚橋風流。

任憑佟孝錫如何爭取,她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永遠比不過那個人的。連同長谷川也承認,沒能為大日本帝國籠絡住薛晉銘是一個失敗。

長谷川是真有眼光的,在那些人當中,獨獨看中了他,邀他加入精英薈萃的黑龍會——這秘密身份跟隨他數年,歸國入仕,孤身南下,從來無人知曉,她更是做夢也不曾想到。直至陳久善以敏敏為質,逼她潛入蒙家,佯裝盜信失手,故意被他擒住。

她不是不怕。她害怕他的鄙夷,害怕他的厭憎,也怕不能達成目的,令陳久善交託的任務落空。若她這顆棋子失去價值,敏敏也就不能活了……為了敏敏,她可以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向他下手。他理所當然中計,比她預想中更輕易,因為她捏準了他最不能釋懷的內疚。他不嫌她劣跡斑斑的過往,不畏她未嫁生女的難堪,竟然重提婚約,願娶她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帶她永離那不見天日的孽。

他知她心結難解,釋不開以往的錯。

“年少時,誰不曾做過荒唐事。”他以這些話來娓娓相勸,更激起她的譏誚。

她笑他是許仙,倒想來點化她這白蛇。誰是妖,誰是人,唯有她自己心中一清二楚。卻未想到,他會剖出真心,將那一段黑龍會的晦秘往事向她盡數道出,以自己曾步入的最大迷途來開解她回頭是岸——他能從黑龍會的泥澤裡抽身,她又如何不能擺脫過往陰霾。他站在懸崖邊上向她伸出手,她只需朝前一步便能真的脫離苦海。他卻不知道,她身後還有一個人,還有那與她血脈相連的一個小人兒。

陳久善命程以哲帶走了敏敏,令她趁婚禮之機劫走霍霖,以霍仲亨之女交換敏敏。

她知道這是又一個謊言,一旦捉到霖霖,陳久善必不會放過她與敏敏。可是唯有劫來霖霖,才能找到黑龍會將敏敏藏在哪裡;也唯有劫來霖霖,才能逼得霍仲亨出手對付黑龍會與陳久善——只要霍仲亨不死,她方洛麗就仍有可利用的價值,陳久善不會像對待萍姐母女一樣輕易殺她滅口。明知最後的出路就在眼前,為了敏敏,她甘願放棄唾手可得的救贖。

那照片上的黑龍會標記,他一看便懂。她故意遺落下霖霖的蝴蝶結,沿途佈下線索與暗記,引他追蹤而來。黑龍會派來接應的人手段高明,一路避過搜尋軍警,光明社的人則四處佈下疑蹤,引開霍仲亨的注意力。她小心翼翼留下線索,眼看已到了四海會館,卻終究失手被發現。

日本人的倭刀已抽出,她慘然閉目待死。然而冰冷刀刃並未落下,一個病歪歪毫無溫度的語聲阻止了日本人的殺機,“人給我留著,還有用。”

暗室的門朝兩邊滑開,悄無聲走出個穿長袍的瘦高身影,瘸了條腿,一步一拐走到她面前。他拿手杖抬起她的臉,眼睛隱在黑框眼鏡後頭,蠟黃臉頰瘦得凹陷,顴骨更顯突兀。

“方小姐,別來無恙。”程以哲,斯文神色一如往日,整個人卻已被陰冷吞噬。

日本人見形跡暴露,當即便要將她與霖霖轉往另一處秘密地點。然而薛晉銘來得如此之快,日本人還來不及應對,他已尋蹤追到附近巷口。

且來的是隻身一人。

日本人將計就計,橫下心派出殺手——在那曲折幽深的煙花巷中,煙館妓寮,魚龍混雜,若要神不知鬼不覺將一個人除去,實在易如反掌。

一旦薛晉銘追入巷中,不待他發現四海會館,殺手即已下手。然而薛晉銘竟沒有接近煙花巷。他似乎追蹤失誤,找丟了她留下的線索,徑自與四海會館錯身而過。

日本人倒是鬆一口氣。此時已全城戒嚴,出動了滿街的軍警搜尋,再要將霖霖與她轉移地點藏匿已不可能。日本人狡兔三窟,在四海會館左右也置下了隱蔽的據點,以暗道連通,當即將她們藏入會館後面一座廢棄鐘塔的閣樓上。然而,程以哲大失所望,不肯就此放過薛晉銘。日本人卻不願驚動軍警,唯恐暴露四海會館所在,拒絕派出殺手,對程以哲的要求根本就不買賬。惱怒之下,程以哲親自帶人追去……

這個蠢材,他必是傷不了你的,對嗎,晉銘?方洛麗緊緊咬唇,身子簌簌,不敢設想另一種“不對”的可能。可是你為何孤身前來涉險,是信不過我還是太相信我?我果真是害了你嗎?

夜已一點點過去,希冀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愈發渺茫。淚水不停滑墜,從不曾有過如此絕望。

白光劃過,隱隱照亮黑暗中的閣樓。緊隨著閃電的悶雷聲轟隆隆而來,驚得身下兩個孩子都醒轉,瑟縮地依偎在一起。

暴雨終於來了。

唰唰急雨抽打車窗,從玻璃內看去,雨幕中昏昏不可見物。長街兩旁黑黢黢的建築仿如鬼影幢幢,前面路口便是那煙花巷了。

“待少帥訊號一到,我的人立刻從正面包抄會館,這裡左右去路都已截斷,將軍已下令,若有漏網之魚格殺勿論,一個也不會放過。”許錚轉頭看向身旁薛晉銘,“你的傷怎樣?”

“無妨。”薛晉銘將德造手槍推上膛,目光投向隱匿在雨幕中的四海會館,“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無論如何要找到霖霖。”

路燈微光照進車內,被雨刮一下下攪動,在他蒼白緊張的側臉投下道道暗影。眼前咫尺之隔,霖霖、敏言、洛麗,可都在嗎?萬一他追蹤出錯,萬一判斷失誤,萬一她們已被帶走……卻已沒有萬一,此時已萬萬容不得萬一。

霍仲亨已通知尚在南浦閱兵的代執政,要他星夜兼程趕回。一旦陳久善發動政變,單憑代執政所能調遣的兵力不足支撐三日。霍仲亨已下令部屬時刻待戰馳援——在他與陳久善翻臉動手之前,無論以何種代價,都必須找到霖霖。

清剿黑龍會與光明社,僅此一次機會,倘若失手,便失去唯一所憑之利。薛晉銘追蹤洛麗留下的線索到這附近,發現最可疑處便是四海會館,為免打草驚蛇,佯裝追蹤失誤,過其門而不入,離去時遭遇殺手槍擊,也未敢驚動軍警。

可若萬一判斷失準呢?到此刻,他竟不由自主懷疑起自己的判斷,只因那萬一甚至萬萬之一的意外,都是他不能承受的後果。

許錚並未側首,卻已將他的緊張看在眼中。曾是心懷敵視甚至大打出手的人,此刻並肩而戰,無論有多少成見隔閡,哪怕只這一刻,也是換命交心的兄弟。許錚伸手在他肩頭一拍,給他無聲的支援。

眼前雨幕中騰起耀眼光亮,寂靜夜晚驟然被槍聲驚破,那是子謙發出的進攻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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