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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她。”薛晉銘陡然出聲,聲音卻低啞顫抖得不似他的語聲。他俯下身,緩緩將那人扶起,小心翼翼拂開她臉上亂髮。血從她唇角鼻孔裡不斷湧出,他用袖子去擦,怎麼也擦不乾淨。

“洛麗。”他喚她名字,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雪白襯衣被她溫熱的血染紅大片。她身子仍溫軟,氣息卻一點點微弱下去,半睜的眼睛已失去神采,黯淡眼眸微微轉動,似在彌留中尋找著誰的身影。

薛晉銘茫然抬頭想喚醫生,卻只看見眼前沉默計程車兵與周遭奔走營救的混亂。她歪頭枕了他的肩,喉間微微有聲,似有什麼話說。

“我明白。”他握住她漸漸發涼的手,目光已有些空洞,喃喃不知如何成句,“敏敏……是你的女兒,便也是我的女兒。”

她安靜下來,幽幽委頓在一地泥濘雨水裡,容顏狼藉,再不是從前明光照人的天之驕女,再不是漫天櫻花之下微笑的羞澀少女。他的語聲低微,恍惚有一絲笑容,“等她長大,我會教她做個真正的淑女,像她的媽媽一樣。”

像她,提著裙子滿不在乎跑過草地;

像她,發著脾氣,總被他們嘲笑太不像個淑女;

曾在鋼琴旁,他彈奏,她吟唱;

曾在花園裡,她作畫,他欣賞。

歷歷眼前,幕幕心上……卻終究,淡了、散了、不在了。

同日,陳久善發動政變,突襲總統府,炮轟議院,派兵包圍南浦,欲將正在此地閱兵的代執政及隨行大員一網打盡。代執政提早得知訊息,已連夜撤往鄰近師團駐地。霍仲亨率先出兵截擊,將陳久善的補給線切斷,將其先頭部隊堵在南浦,行成甕中合圍之勢。代執政迅速釋出討逆電令,急調兵力圍剿。其餘陳久善黨羽本就各懷機心,此時見一擊失手,前路不通,後路難退,軍心頓時潰毀……其中見風使舵者,立刻釋出電文,稱被陳久善脅迫起兵,實不得已為之,急盼中央肅逆清剿云云。

正在山居養病的大總統驚悉陳久善兵變,盛怒之下抱病趕回。陳久善倒也是一條硬漢,雖知大勢已去,仍孤軍力戰不降。持續了二十餘天的混戰最終在霍仲亨為首的三大軍閥聯合干預下終結。

陳久善慘淡流亡,乘貨輪逃往日本。黑龍會的人親自護送他抵達東京,奉如上賓。卻在下榻當晚,陳久善於浴室中被刺,額頭被一槍擊中,橫屍浴缸。此事被日本封鎖了訊息,直至日前才由國內報紙披露,並公佈陳久善橫屍的照片。隔日國內轟動,各家報紙均第一時間以頭版登載此事。

念卿捏著報紙快步穿過走廊,不理會門口侍從,徑自推門走進霍仲亨書房。霍仲亨正在同一名部屬談話,見她一臉肅容直闖進來,便頷首令部屬退下,並隨手將桌上一份檔案合起。

念卿揚手將報紙扔在他面前。霍仲亨瞟了一眼,漫不經心笑道:“你理會這些做什麼,剛剛出院回來又開始操心。”

霖霖平安歸來後,念卿再度入院,病情因受了驚嚇略有反覆。這一去便在醫院整整住了兩個月。一週前醫生做了細菌檢查,結果是陰性,透視顯示肺上陰影已彌合消失。他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將她從死神手裡奪回,自當年初遇,一路風波險惡,她緊緊隨他走來,無數威脅波折都不曾讓他真正恐懼……只有這一場病,令他懼怕到無以復加,幾乎當真以為要失去她了。而今霖霖脫險歸來,她亦好端端站在眼前,看著她或輕顰或淺笑,甚而揚眉動怒,也覺世間至樂莫過於此。

他朝她伸出手,笑容溫暖,“過來。”

她卻直望著他,“仲亨,回答我,這是怎麼回事。”報紙上陳久善的死訊其實已算不得新聞。

霍仲亨連看一眼的興趣也無。可這訊息對於她,無疑是意料之外的。

“晉銘倉促離開,就是去做這件事?是你讓顧青衣暗裡幫他?”她滿目驚疑,望住他不敢置信。霍仲亨笑容不減,目光略沉,“你怎麼猜到是他做的?”念卿變了臉色,“他走得倉促,騙我說帶方小姐遺骨返鄉安葬,一去就毫無音訊,原來竟是去做這件事?”

當日陳久善勾結黑龍會劫持霖霖,事敗之後,霍仲亨大開殺戒,明為搜捕暴徒,全城清查緝捕,將光明社秘密據點一網打盡,近百人被逮捕下獄;暗裡對黑龍會勢力痛下殺手,下令抓獲一個便就地槍決一個。顧青衣所在的情報密查局也趁調查陳久善政變之機,在政界中嚴厲清查,但凡查到受過黑龍會賄賂,與日本人往來密切的官員,皆被隔離審查。此舉令日本人在南方猖獗一時的特務活動遭受沉重打擊。

從政界到軍界,黑道白道,或官或匪,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陳久善亦成了殺一儆百的活例。

“這是大總統默許的。”霍仲亨看著念卿,淡淡開口,“情報局本就不打算放過陳久善,他知曉政界內幕太多,逃去日本後患無窮。”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念卿毫不讓步,步步追問,“陳久善早就該殺,可為什麼讓晉銘親自謀劃這事,情報局的人做什麼去了,竟讓他一介外人來動手?”

霍仲亨目光深沉,定定看了她,並不回答。念卿深吸口氣,緩聲問:“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麼事?”

霍仲亨拿起桌上那份檔案,一言不發遞給她。念卿接過來,翻開見著密密麻麻數頁,頁頭都打上紅色“機密”印章,匆匆看去,卻是情報局審定的光明社案件詳情,並附涉案者名錄,最後紅筆寫就的一行行全是槍決名單。

入目赫然,脊背生寒。

“為何給我看這個?”念卿抬眼望向霍仲亨。

“你看看後面的簽名。”霍仲亨平靜開口。

念卿目光移下,驀然眼前一跳,映入那熟悉的三個字——薛晉銘。

名字是毛筆手書,毫無疑問是他的字跡。

“情報密查局第六特訓處主任。” 霍仲亨緩緩道,“這是薛晉銘的新任命,免去原軍務副督察的閒職,調任情報局。此次刺殺陳久善的行動由第三特訓處主任顧青衣負責,薛晉銘協從。第六特訓處專為對抗日本情報滲透而設,首要敵人便是黑龍會——除了薛晉銘,再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確再沒有人比曾任警備廳長、熟知黑龍會底細、與日本人打過無數交道、身手膽略皆一流的薛晉銘更適合這個位置。

“這是他自己的意願,也是我給大總統的舉薦。”霍仲亨站起身來,看著念卿震驚神情,淡淡道,“十天前他已從日本返回,直接去往南方赴任,敏敏託付蒙夫人帶去香港照料。”

念卿呆呆看著手中檔案上熟悉的簽名。習的是柳體,一筆筆倜儻秀逸,墨跡光潤。

薛、晉、銘。名門風流、倚紅偎翠、揮擲萬金的生涯你是真的厭了吧。當熱血激揚的壯志一再失落於現實,崎嶇救國路上,你從北到南,從年少至如今,起起落落走了無數歧路冤路,到底,還是為自己選了這條最難走的路。若非孑然一身,從此再無掛牽,他又怎能一往無前,甘願為自己選上這條路。

霍仲亨皺眉看透她心底所想,“本想等你身子完全好起來再告訴你,這是他自己選的路,人各有志,他不畏懼,你也不必太過掛慮。”

念卿猝然別過臉,眼裡墜下淚來。霍仲亨凝望她半晌,伸手抬起她下巴,想說些什麼,卻又難以言表,只是她悽迷淚眼驀然令他有了不安與紛亂的困擾,一句話浮上心頭,竟脫口而出,“你打算為他愧疚一輩子嗎?”

念卿聞言抬頭,怔怔看他。他也驟然沉默,眉心緊鎖。她張了張口,似欲解釋,可又解釋些什麼呢。

終究,只得嘆了一聲。念卿黯然將那檔案放回桌上,一言不發轉身離去。看她憔悴背影消失在門外,霍仲亨仍定定盯了門出神,良久才回轉身來。心思卻已亂了。

回思她孤身住院期間,自己忙於平息陳久善叛亂、肅清光明社餘黨、清剿黑龍會勢力這些大大小小的事,又動身去見了養病歸來的大總統,卻將她和霖霖拋在身後,更留她病中孤零零一人……深深歉疚蝕上心頭,他驀地轉身開門追了出去。

奔下樓梯,推開通往花園的門,一眼看見她抱膝坐在臺階上,小小背影和瘦削肩頭,看來竟似個委屈迷茫的孩子。他放輕腳步走過草地,到她身旁臺階,也席地坐下。遠處霖霖抱著皮球,正和墨墨滾在一起嬉鬧,又玩得滿身碎草泥汙,髒兮兮像只小皮猴。

經過那次驚嚇,霖霖照樣愛玩愛瘋,照樣和小豹子玩在一起——只是,她毫無理由地變得不愛說話了,即便被父母問到,也只是搖頭點頭,想要讓她說一句話難如登天。大夫檢查她耳朵、聲帶都沒有任何異常,最終認為是驚嚇過度所致,只能待她年紀漸長,慢慢忘記,慢慢恢復。望著玩得不亦樂乎的霖霖,霍仲亨心緒柔軟,握住念卿的手,握在掌心裡摩挲。

她靠在他肩上,低低地問:“你在生我氣嗎?”

他笑而不答,只側首吻她額頭,輕輕緩緩地吻下去……

書房的門半掩著,子謙領著四蓮從樓上下來,本是來跟父親知會一聲——今日答應領四蓮去聽戲,卻見父親不在書房裡,侍從只說剛出去一會兒。子謙心裡一動,叫四蓮在外看著,對侍從假稱有東西送給父帥過目,趁機溜進書房偷偷翻找起來。近來他對俄文書籍十分著迷,前日在家看一本俄文書,卻被父親發現,斥為異端邪說。父親將那書收繳了帶進書房,不許他看,自己倒看得十分認真。

子謙在書架上一眼尋到那本書,忙藏進懷裡,一轉身卻看見攤開放在桌上的檔案。上面紅彤彤一片字跡撞入眼裡,令他陡然站住。

他十分清楚用紅筆書寫的名字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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