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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謙定定望住父親,驀然問:“是嗎?”霍仲亨明白過來他這聲反問的意味,心下有些尷尬,轉頭岔開了話,“明日我將外出巡閱,有一陣子不在家中,你好自為之,不要惹得夫人不快,凡事都需徵詢她的意見。”

見子謙頷首不語,霍仲亨一時也無話,想要再叮囑他幾句,卻怎麼也說不出關切溫和的話語,多少年都是板著臉,早習慣了冷言冷語,竟不知該以什麼態度面對自己的兒子。遲疑了片刻,霍仲亨仍是淡淡道:“聽說前幾日你病了,今日早些回房休息。”子謙依然頷首不語,直待霍仲亨轉過身,將要離去的時候,才低低問了一句:“那霖霖呢?”

霍仲亨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子謙啞著嗓子問:“有霖霖的時候,您也是這樣想的嗎?”

霍仲亨默了片刻,硬聲回答:“那不一樣。”

年少懵懂時,自己尚不及弱冠之齡,並沒有做好為人父的準備,倉促得來的兒子也不曾想過珍惜;戎馬半生,轉眼便錯過稚子繞膝,父子間隔閡已深,更為再娶新婦而反目;原以為是終生缺憾,卻不料老來得女,霖霖的降生彷彿是上天所賜予的彌補。

彼時此時,又豈能一樣。對霍仲亨而言,是歲月心境的不一樣,聽在子謙耳中卻不然。區區三個字的“不一樣”,令他本已蒼白的臉色驟然慘淡。

不一樣,果真是不一樣。無論他做什麼,在父親心中,依然比不上那小小孩童的一個笑臉。他所渴慕的種種,從幼時一個擁抱的企盼,到如今所持的信念,皆被父親輕而易舉撕碎了踩在腳下。從父親目光裡,他讀懂了他的失望和鄙薄——他看待他,只是在看一個卑微的失敗者,能冠以這個姓氏已是他霍子謙最大的榮光。

簾外蒙蒙透入光亮,天色將明未明,偶有一兩聲鳥鳴啾啾。四蓮睡意未消,隱約覺得有什麼聲響從樓下傳來,枕畔子謙卻已驚醒,睜眼聽來,卻是汽車發動的聲音。他翻身而起,赤足披了睡袍,匆匆推開露臺的門。

晨風送來海面的潮溼,迎面吹得髮膚生涼。子謙俯身向下望去,此時天色半暗,庭院裡還亮著燈光,花樹綽約影子半隱在暗處,等候在門口的黑色座車和隨行車輛已整裝待發。

衛兵荷槍列隊,將遠處鐵枝纏花大門徐徐推開。朦朧燈光照著兩個淡淡身影相攜走出,肩並肩,手攜手,在侍從僕傭的目光裡相依而行。那一身戎裝的挺拔背影,有了身側玲瓏倩影的依偎,比任何時候都更傲岸從容。

“怎麼這樣早?”四蓮不知什麼時候也披衣來到身側,見父帥天色未明就已啟程,不覺愕然。這時分家人還在熟睡,他卻誰也沒有驚動,只讓夫人送他到門口。看著那二人相攜走在晨光漫透的庭院裡,彷彿走在田園畫卷中,縱是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

四蓮看得呆了,良久回過神來,怔怔問子謙,“不去送一送父帥嗎?”

子謙只是沉默,撐了露臺雕花欄杆,定定看著那一雙相依相攜身影。竟連道別的機會也沒有,抑或在父帥心裡,真正掛牽的只有妻女,他卻是個十足多餘的人。

子謙低了頭,自嘲而笑,眼角有微微溼意。四蓮看著夫人送父帥至車前,侍從開啟了車門,父帥站定回身,低頭在夫人耳畔說了什麼;夫人仰臉笑,旗袍下襬被晨風微微掀起,踮起足尖吻上他臉頰;他的手扶在她盈盈腰間,久久不捨將她放開。

侍從環立在側,他們卻坦然從容,一舉一動自是真情流露,令見者動容。黑色座車漸漸駛遠,夫人佇立在門前階上,孑然望著遠處揚塵,身姿亭亭於風中。四蓮心下起伏,欣羨中難掩酸楚,回過頭來卻見子謙正深深看著自己。

“他們這樣真好。”他露出微笑,語聲溫柔平和。

“這便是書中說的鶼……鶼鰈情深吧?”四蓮想了一想,不太確定是不是這個詞,有些不好意思地歪頭笑看子謙。她唸書不多,只略識得字,如今才開始跟著家庭教師學習國文與英文,進境已是十分神速。

子謙莞爾點頭,“鶼鰈情深,相濡以沫。”相濡以沫的典故四蓮卻未曾聽過,他便攬了她,倚在露臺欄杆上,一面看著晨光點點亮起,一面柔聲講給她聽。四蓮倚著他肩頭,聽得神往,不由脫口道:“往後我們也會的……”話音甫落,紅暈已升上她兩頰。

看她羞怯咬唇而笑,子謙憂鬱眼底也有了暖意。

“小蓮。”他低低喚她的名,“是我委屈了你。”

“唉。”四蓮一時未能會過意來。他攬她入懷,輕撫她頭髮,“嫁給我這麼個一事無成的人,你委屈嗎?”

四蓮怔住,良久輕聲道:“你一向是最好的。”

“是嗎?”子謙澀然而笑,“倘若我不是霍仲亨的兒子呢。”

四蓮抬起頭來,神色裡略有惱意,抿唇看著他,“難道我遇著你時,便已知道你是誰的兒子嗎?”

子謙一時動容,目不轉睛看她半晌,攥了她的手在掌心,“若我那時帶你遠走高飛,再沒有眼下錦衣玉食,或許日子過得艱辛,卻無需捆縛在這錦繡牢籠……那樣你還願意嫁我嗎?”

他神色話語都十分怪異,四蓮疑惑看他,試探問道:“子謙,你究竟在想什麼?”

他不回答,目光灼灼迫人,“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讓我們的孩子生在另一個天地裡,再不必如我一般縛手縛腳,一事無成?”

四蓮呆了,雙手被他攥得生痛,喃喃道:“你要怎樣,我總是依你的,可是子謙……”

“不必可是,我只要知道你願意就好。”他眼中有無限熱切溫柔,令她溺在其中,再說不出抗拒的話來。然而心中隱隱的,總有莫名惶惑。她睜大眼睛想看清他眼裡究竟藏著什麼古怪念頭,他卻驟然低頭,以唇舌封禁了她的困惑,驅散了她的不安。

轉眼仲亨已走了多日,算來也該到北平了。

清晨的陽光還未熾烈,風裡捎來絲絲涼意,念卿閒坐樹蔭下,微眯起眼睛看霖霖追逐一隻蝴蝶,膝上攤開著日記本子,手裡握了筆,卻良久未落一字。有許多心事縈繞,一件件,一樁樁,細想來都是牽念。這幾日的茗谷重又回覆寧靜,仲亨的強硬手段似乎對子謙見了效,再不見他折騰生事,整日只陪著四蓮,偶或外出聽戲冶遊,不出門時便在家中與霖霖玩耍,或親自教習四蓮的英文課程。

“夫人。”正想著,四蓮甜甜語聲卻從身後傳來。念卿回眸,見四蓮一身外出裝束,寬簷遮陽涼帽垂下面紗,拄了長柄洋傘在手裡,臉頰透著淡淡紅暈;子謙長身玉立在她身側,一雙璧人令陽光也失色。

“要出去玩嗎?”念卿笑著蹙起眉頭,只覺這一對小夫妻天天外出,實在貪玩。

“我想去瞧瞧慈雲庵的靈龜,聽說靈龜五十年才出來一次,祈願很靈驗呢。”四蓮笑著上前挽了念卿手臂,甜聲道,“夫人也同我們一道吧,您天天都在家中也不嫌氣悶。”

念卿微微一笑,“你們去吧,我不信什麼靈龜祈願。”

四蓮咬唇而笑,湊近她耳邊悄聲道:“都說靈龜祈男最靈了,子謙希望是個男孩子……”這話引得念卿失笑,四蓮越發羞紅了臉,搖著她手臂軟聲道,“夫人,你也一同去好不好?”子謙在她身後也微微笑道,“夫人就依了她吧,若不然,她定要嘮叨我一整日了。”

經不住這小夫婦左一句右一句地磨,念卿只得應允。待回房換了身象牙白旗袍,薄施粉黛的念卿與穿鵝黃洋裝的四蓮並肩走出,二人便如同姐妹一般,皎皎風華與明媚笑顏相映,令靜候門前的子謙竟移不開目光。

看著她們走近,子謙含笑欠身開啟車門,“我能有幸為二位夫人開車嗎?”四蓮笑著稱好,念卿也不禁莞爾,許久不曾見他如此開朗笑容,不經意間與他目光相觸,他只飛快看她一眼,便深深垂下目光。仲亨唯恐子謙在家生事,安排了貼身侍從時刻“保護”,可憐新婚燕爾的小夫婦無論去到哪裡,都跟著幾個不識趣的傢伙在身側。今日難得有念卿同行,侍從們頗為識趣,隨警衛車輛跟隨在後,總算給了小夫婦片刻清淨。

慈雲庵裡俱是女尼,男客只在外院奉茶。四蓮興致甚高,見庵中有賣百草茯苓膏,一嘗之下卻不是素日喜愛的味道,便纏著子謙要吃城中廣福記的茯苓膏。念卿笑說讓侍從去一趟便是,四蓮卻不依,定要子謙親自去買。平日從未見她耍過嬌痴脾氣,轉念想來,卻也是小夫妻間甜蜜情致。難得子謙也肯百依百順,甘之如飴為嬌妻跑腿。

見他起身,侍從也立時跟上。“買一份茯苓膏用得著前呼後擁嗎?”子謙駐足,回首望了念卿,無奈而笑。

堂堂少帥,一舉一動都需受人監視,實在令人氣餒。念卿本就不贊同仲亨對待子謙的強硬手段,此刻見他無奈神情,心下越發不忍,便朝侍從略一搖頭。子謙如釋重負,朝她低低道了聲,“多謝夫人。”

“去吧。”念卿淺淺一笑,對他溫言道,“午間就在庵中用齋,你早些回來。”

他看著她,沒有答話,目光似有剎那迷濛。念卿待有所覺,他已垂下目光,謙恭應了聲是。他又回頭看向四蓮,“是廣福記,對嗎?”

“是。”四蓮輕聲應道。

“好,我記得了。”他頷首笑,轉身剎那,目光飄飄掠過念卿,見她微側了臉,抬腕掠起幾縷鬢髮,那皓腕如霜雪,一掠間的風流難描難畫,就此烙在眼底心上……只怕是,此去萬里千山也難忘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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