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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連那都不知道,你比我強多了。我要是多讀些古代神話就好了,”她接著說,“我總是對自己說,要多讀一些,卻從來不抽時間去付諸行動。不過,我倒有些喜歡看那些看不懂的東西,就只單純地看。”

她又轉過臉去看畫,她的手又一次拂過我的手。

13.她的舉動多少都在暗示點什麼。這是一個空白的領域,你可以隨意賦予它從慾望到單純幾乎任何一種意圖。這是一個微妙的象徵(比布龍齊諾的畫更微妙,更少有形文字的證明)嗎,允許我(有如畫中的丘位元)有一天探過身去親吻她,或並沒有什麼含義,不過是疲倦的手臂肌肉無意識的痙攣?

14.一旦開始尋找互相吸引的種種跡象,心上人的每句話、每一個行動都會被視為飽含深意。我找到的跡象越多,發現裡面的含義越豐富。克洛艾身體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含有喜歡我的潛在證據——她拉直裙子的方式(我們穿過北歐早期繪畫展室時);或她在凡?愛克的《喬瓦?阿諾費尼的婚禮》旁的咳嗽;或把目錄遞給我,用手支著頭休息。當我靠近聽她說話時,同樣發現這裡是線索的寶藏——她說她累了,讓我們找張凳子休息一下。我把她的話語理解為挑逗,鍩了嗎?

15.我們坐了下來,克洛艾伸伸腿,黑色長襪裡面的腿向下逐漸變細,線條優美,沒入一雙平底鞋中。我無法用合適的詞彙來描繪她的姿勢——如果在地鐵中某個女人的腿這樣拂過我的腿,我不會有任何別的想法——理解一個意思並不貼近本身的姿勢是多麼困難啊,只能透過前後聯絡,透過解讀者(我是一個多麼偏向的解讀者啊)來賦予它含義。對面掛著克拉納赫的《丘位元向維納斯申訴》,這北方的維納斯高深莫測地俯視著我們,不知欲偷蜜糖的丘位元正可憐兮兮地被蜜蜂叮咬。愛神的手指被蜇傷了。畫中充滿象徵。

16.是慾望使我成為一個偵探,一個不懈的線索搜尋者。如果我少一點這情感的折磨,就不會注意那些線索;是慾望使我成為一個浪漫的偏執狂,要從一切事物中解讀出意義來;是慾望將我變成一個符號解碼員,一個地貌風景的釋義者(因而是一個潛在的感情誤置的受害人)。然而無論我怎樣迫不及待,所有問題都有高深莫測的撩人魔力。不是靈魂的拯救,就是地獄的懲罰,這模稜兩可需要我們守候一生,才能分清。我期待得越久,就越希望我期待的人兒尊貴高尚、非凡無比、完美無缺、值得期待。正是進展受到擱置才增加了值得期待的內容,這是立刻就得到滿足的興奮所不能給予的。如果克洛艾一下子就亮出底牌,遊戲將失去魅力。無論我多麼惱怒進

展的擱我還是明白事情需要保持不予言說的狀態。最具有魅力的不是那些立刻就允許我們親吻(我們很快會感到無趣)、或永遠不讓我們親吻的人兒(我們很快會忘記他們),而是那些忸怩地牽引著我們在這兩極間期待的精靈。

17.維納斯想要喝點什麼,所以她和丘位元向樓梯走去。在咖啡廳裡,克洛艾拿了一個托盤,沿著鐵圍欄向前推。

“你要茶嗎?”她我。

“要,讓我來。”

“別這樣,我來。”

“我請你。”

“哎呀,謝謝,八十便士不會讓我破產。”

我們挑了一張可以俯視鴿子廣場的桌子坐下。聖誕樹上的燈光給城市的景色籠罩了一層不和諧的節日氣氛。我們開始談起藝術,而後又談到藝術家,然後要了第二杯茶和一塊點心,接著又談起美,從美又談到愛,這時我們不再轉移話題。

“我不明白,”克洛艾說,“你怎麼看待世界存在永恆的真愛這個說法?”

“我想說的是,這是一件非常主觀的事,認為世上存在一種可以客觀驗證的‘真愛'是很傻的。要把激情和愛情、迷戀和愛戀或不管什麼事物區分開來都是很困難的,因為一切取決於你所處的立場。”

“有道理。(停頓)你不覺得這個點心很難吃嗎?真不該買。”

“是你要買的。”

“我知道。回到前面你問我的問題上吧,(克洛艾用手拂弄一下頭髮)嚴格地說浪漫是不是不合時代了?我想如果你直截了當地問別人這個問題,多數人肯定會回答是。但這不一定是真的,人們只是把它當作抵制自己真實慾望的策略。他們對浪漫有幾分信,然而卻裝作不相信,直到有一天他們必須得相信,或被允許相信。我想如果可能的話,大多數人都願意完全丟掉自己的玩世不恭,很多人只是永遠沒有機會而已。”

18.我不理會她話語的表層意義,而是探究她的話外之音。她真正的意思沒有直接表達出來,我在破譯,而不是在傾聽。我們談論著愛情,我的維納斯隨意地攪動著已經冷卻的茶水。但這次交談對我們兩人意味著什麼?她所說的那些“多數人”指的是誰?我是那個能驅散她那份玩世不恭的男人嗎?這場關於愛的交談表明兩個參與者之間是什麼關係?又一次,我毫無線索。彼此小心翼翼,不讓話語涉及到自己。我們抽象地談論著愛情,無視有待解決的不是弄清愛自身的本質,而是更急迫的問題,即我們之間現在(以及將來)到底是什麼關係。

19.或者,這是不是一個可笑的想法?是不是除了吃去一半的胡蘿蔔蛋糕和兩杯茶以外桌上真的什麼也沒

有?是不是克洛艾正像她所希望的那樣抽象,表達的正是她真實的想法?這是不是與挑逗的第一法則——所言非所指——截然相反?當丘位元是一個如此有偏向的釋義者時,當他所期望能成真的事是那麼明顯時,要保持冷靜的頭腦是多麼困難啊!他是不是在強加給克洛艾一份只有他自己才感受到的情感?他憑著我渴望得到你這一想法,錯誤地得出相應的想法:你渴望得到我,是不是犯了那古老的錯誤?

20.我們參照別人來確定自己。克洛艾有個工作夥伴總是愛上不適合自己的人,愛的信使在玩弄這位感情的犧牲品。

“我是說,為什麼她要與一個比她笨三千倍的人待在一起,哪怕是一分鐘。他甚至對她點都不好。我跟她說過,那個人與她交往根本就是為了性。如果她的目的也是如此,那倒也無所謂。但顯然她不是這樣,因此她簡直把兩個人的生活都搞得一團糟。”

“聽起來很可怕。”

“是呀,簡直髮瘋了。一個人得選擇雙方平等對待,彼此同等付出的關係——而不是一個只願及時行樂,另一個人想要真正的愛情。沒有平衡,認不清自己,或不明確自己想從生活中獲得什麼,或什麼都不搞清楚,我想這就是痛苦的源泉。”

21.我們嘗試著給自己定位,猜測心上人給予我們的定義,我們以最拐彎抹角的方式將其實現。我們詢問對方人想從愛情中獲得什麼呢——這“一個人”體現了言語的微妙迴避,避免涉及到自己。儘管這種方式可能被當作遊戲,卻既重要又有用。這些疑慮、這種不加定論(是/不是)存在一定的邏輯性。即便克洛艾有一天會表示說“是”,這種先經Z再從A到B的過程也比直接的表達更為有利。它可以把冒犯一個不情願的物件的風險減到最少,使心甘情願的物件放鬆下來,更為舒緩地進入共同的渴望之中。那句偉大的表白“我喜歡你”所存在的危險可以透過補上一句“但我並不想讓你直截了當地知道……”來減少。

22.我們進入了一場遊戲,這遊戲允許我們隨時全身而退。它的主要規則就是,在進行過程中必須不留遊戲的痕跡,兩位參與者必須全然忘卻遊戲的存在。我們運用語言的普通詞彙,賦予它們新的意義,拓展了符號和普通意義之間的張力:

程式碼“人們對愛應該少一些玩世不恭”

=資訊“為了我你放棄玩世不恭吧”

這種類似戰爭中使用的密碼使我們能夠想談就談,不必擔憂一人或另一人的慾望不被回應而遭受羞辱。如果納粹指揮官突然闖進屋來,盟國情報員可以輕鬆地宣稱他們只是在播送莎士比亞的作品,而不是在傳輸最敏感的

檔案(我渴望得到你)——因為克洛艾和我實際交談的內容並沒有將我們直接牽涉其中。如果誘惑的訊號非常微弱,以至可以否認(輕輕拂一下手或凝視的時間過那麼誰能說我們甚至是在談論誘惑?

23.這是最好的方式,無論何時,對於兩個透過語言進行漫長而又危險的跋涉去彼此瞭解的人來說,只有這種方式才會減少他們所冒的巨大風險:坦露自己的慾望,又目睹它慘遭拒絕。

24.時間已經過了五點半了,克洛艾的辦公室現在已經下班。於是我問地晚上是否真的沒空和我一起吃飯。她笑了,瞥了一下窗外,一輛巴士開過聖馬丁教堂,然後她回過頭來盯著菸灰缸,說:“是的,謝謝,確實不行。”就在我開始絕望的時候,她的臉羞紅了。

25.正因為羞澀是對誘惑中裉本性疑慮的絕妙回答,所以經常被援引來解釋缺少明顯表證的慾望。面對心上人模稜兩可的訊號,沒有什麼比把這不予應允理解為羞澀——渴望在心,但口難開——更好的解釋了。羞澀暴露了一個耽於幻想的心靈,因為誰的行為舉止中又總有羞澀的痕跡呢?只是從臉紅、默不出聲或是侷促不安的笑聲中確認它的存在,從而希望對方羞澀的誘惑者永不會失望,這是傻子都會使用的簡單方法。它可以讓訊號由無到有,能夠將否定變為肯定,它甚至表明,易於羞澀的人比自信的人的慾望更為強烈,羞澀之人其慾望的強烈可以透過表情的難受程度來驗證。

26.“天哪,我忘了重要的事情,"克洛艾說,從而給她的臉紅以另外一個解釋我今天下午應該給印刷商打電話的。該死,我簡直不相信我竟然忘了。我都昏頭了。”仰慕者表示了同情。

“至於晚飯,你看,我們得另找一個時間了。我很樂意,真的。但現在確實不行,讓我再看看記事本,明天給你電話,我保證。也許週末之前我們就能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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