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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快來上傳你家社群的“男保女超”。

怪腳刀的真名叫什麼,小區裡恐怕沒幾個人說得上來,我只隱約記得他姓諸,諸葛亮的諸。

一問起那個打牌打得很兇的人,大家就立刻反應過來,噢,你說怪腳刀啊。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往老年活動室的方向戳一戳。

這個兇當然不是壞的意思,是打得勤,癮頭大。好比我們說小官燒香菸燒得兇,就是講他煙抽得厲害,搞得傳達室常年烏煙瘴氣。怪腳刀的香菸也燒得兇,不過他頂兇的還是打牌。不單單棋牌室歸他管,就連這個名字,也是打牌打出來的。

那時候流行打一種“原子”,發牌前抽到一張什麼,就規定它是刀,這個刀是單張裡最大的,作搶分用。打完數一數,分多則贏。怪腳刀門檻很精,打一副原子,眉頭一皺,嘴巴上早早放起煙幕彈,哎喲!這下完了,清一色小牌。手裡卻暗藏一把單刀,留到最後壓分用。有時靠這一手贏下來,人家就沉著臉罵,不上路,玩陰的。怪腳刀得意地賠笑,一邊主動攏牌一邊招呼著,來來來,下一副,下一副!但更多時候並不如他所願,打到最後,偏偏死在自己這把刀上,偷雞不成蝕把米,吃相又難看,人家就笑他,怪腳刀啊怪腳刀,一把刀砸在自己腳上咯。怪腳,就是零頭的意思。

響亮的綽號傳開,這招就不管用了。但凡和誰打牌,人家心裡有數,怪腳刀又要笑裡藏刀了,便早早提防著,你有刀,我拿原子炸你,讓怪腳刀回回都死在自己一把刀上。

後來怪腳刀索性不打原子了,改打紅十、拖拉機、鬥地主,照樣動足腦筋要贏。有一陣專打麻將,沒有一把刀,怪腳刀只做單吊、自摸、對對胡,大家都吃不消怪腳刀,講他胃口足,一心要做大。人家講,打牌好比炒股,如意算盤打得越精,風險也越大,贏得快,輸起來更兇。好在老年活動室是禁止賭錢的,不然怪腳刀定過著股民一樣前腳暴富後腳傾家蕩產的日子。

每天打到最後一局,贏了,怪腳刀春風得意,朋友,明朝再會!

輸了,怪腳刀就不當你是朋友,明朝做掉你!

然後回身去夠八仙桌腳一隻熱水瓶,往他的運動水壺裡灌滿這天最後一壺開水。那水壺本來是透明裡帶點藍,和蓋子一墨色的,茶漬多年不洗,漸漸就髒成了黃色。茶水總是渾的,被衝過十幾回合的碎茶葉又一次被開水燙得四下逃竄,拼命翻滾,最後沒了力氣,就慢慢沉下來,變成小時候那種養蝌蚪的泥漿水,瓶底含著顆顆雜質。等到把最後幾個老頭趕出活動室,怪腳刀關掉電器,鎖好門窗,拎著這一壺泥漿水往回走。

打——道——回——府!

臨走前這句固定臺詞,怪腳刀是一定要開國語講的。他的聲音很扁,卻很響亮,常有人說他太監喉嚨。怪腳刀就拎起兩條看上去更像太監的細眉毛,同時往眉心皺去,回之以一個更響更扁的笑聲來反駁,幫幫忙,聽聽清爽,正宗老爺喉嚨好吧!他邁著外八,細腳杆底下拖著兩隻船一樣肥大的舊籃球鞋,一對削尖的肩膀前前後後地來回搖擺,好像真的有很多侍衛簇擁在老爺周圍似的,風光無限地回府了。

贏不贏,路上的人一聽老爺的口哨聲,心裡就有數了。那口哨吹得歡的時候,比老爺的喉嚨更尖更細。

◇◇◇二◇◇◇

不過每天早上,怪腳刀確實是像老爺一樣被人簇擁著出門的。

大約八點多,幾個老頭吃過早酒,衝好頭開濃茶,人手拎著一隻玻璃缸杯,站在怪腳刀家樓下,曲項向天歌。

刀啊,刀啊,快點下來!

多年叫下來,老頭們早已習慣省去前兩個字,代之以更親熱的稱呼。路過的鄰居見勢也湊熱鬧瞎喊:

怪腳刀,抓緊啊,上班要遲到啦!

怪腳刀就從六樓窗戶裡探出個禿腦袋,一副扁喉嚨喊過去,來嘞!

遂聽見門“砰”的一聲關上,接著是褲腰帶間那串鑰匙在樓道里飛快盤旋的聲音,好像誰沿著樓梯擺了一串長長的電光炮,一點著,電光炮就噼噼啪啪從頂樓開始往下炸,炸到頭,就炸出了一個站在樓梯口的怪腳刀:一張上下分明的臉,上半部分是小眼,禿頂,高額頭,下面掛著半圈絡腮鬍,皮夾克,皮手套,腋下挾一個空的運動水壺。

怪腳刀深咳一聲,歪頭朝草堆裡吐了口老痰,走走走!就和他們一道朝老年活動室走去,迎著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新一輪激烈的益智錦標賽又開始了。

怪腳刀好幾年沒空吃早茶,每天早晨雷打不動,要送孫女上學。有時回來晚了,又上樓拿東西,幾個老頭在樓下催得緊。怪腳刀就從六樓放出一個高音喇叭——

等一歇!

隨後從視窗扔出那串鑰匙,一頭扎著買菜的紅色尼龍袋,像一頂小小的降落傘。但是鑰匙多重啊,傘還沒撐開,啪的一聲,就摔進了老頭眼門底的草堆裡。他們撿起鑰匙,扯掉尼龍袋,拍拍上面的泥灰,就先去活動室開門了。

這時六樓又傳來一個高音喇叭——

哎,先燒壺開水再上崗!

可是老頭們哪裡有心思燒開水,每天準時在麻將桌前就位,是比從前準時進車間還要緊的一樁事情。要知道,活動室門口還杵著幾位早到的同志,搓著手迫切等候上崗呢!

我家就住在怪腳刀家後面一棟樓。沒工作的我每日睡懶覺,最煩聽到幾個老頭子喊樓。不喊的時候,他們又要和樓下掃垃圾的,出去上班的人聊天,喉嚨扯得老老響,蓋上被子也沒用。我氣憤地想,難道人的喉嚨是年紀越大越洪亮嗎,於是從被子裡掀出一條縫,大叫——

老王,叫他們別吵好不啦!人家上夜班的都不要睡了啊!說得好像我自己也上夜班一樣。

老王說,呦呦呦,沒良心,老早同學來喊你上學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嫌吵。

小時候讀書,每天早晨要和幾個住在附近的同學一道走,我總是動作最慢的那一個。七點不到,幾部腳踏車陸續匯聚到我家樓下,進入漫長的練聲環節。有一個嘴巴利索——

王佔黑!你快點!

另一個拖長著喉嚨喊——

王——佔——黑——你——快——點——好——嗎。

越喊我越急,嘴巴里飯還沒嚼完,衣服沒穿,書包也沒理。每個人輪流喊過了,他們又一起喊,像一個合唱團的幾個聲部,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有時我實在是太慢了,要做值日生的和要抄作業的等不及,撐腳一踢,就先走了。

後來學校周圍抓抄作業抓得兇,我說,要抄來我家抄。他們就把車停在樓下,趴在吃飯桌上抄作業,我在旁邊吃飯,這下大家都來得及了。至於要做值日生的,自覺分開行動,這禮拜不帶他了。

但是不用抄作業的時候,我家前前後後幾棟樓還是得和我一起承受這催命的叫喊。

王——佔——黑!

王——佔——黑——!

快——一——點——!

這麼想想,老頭們這幾聲叫喚確實不算什麼,那串噼噼啪啪的電光炮,甚至比不上無數次被按在枕頭下面的一隻鬧鐘。

而且老王說,老人說話大聲是很正常的,他們耳朵不好,自己聽不清,就以為別人也聽不清。說什麼都用喊的。

現在老王說話也越來越大聲了。大清早,他站在陽臺上朝對面六樓喊:

怪腳刀,你家兩隻狗又打起來啦!

於是半個小區都知道有兩隻狗打起來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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