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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穿著一身毫無裝飾的黑衣,那包裹著脖子的黑色天鵝絨讓他的面頰看上去更加白皙,陛下身上唯一的裝飾是胸前掛著的一條細細的紅色綬帶,看上去如同被劍劃出的一道血痕。他一言不發地跟在簡·格雷小姐靈柩的身後,頭向下低著,讓好奇的人群很難看清楚這位至尊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送葬的來客們聚集在了墓室的門口,他們用目光打著招呼,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廣闊的天地間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從兩邊高大的橡樹的枝頭傳來鳥兒振翅飛去的聲音,這些候鳥在空中聚整合綿延數百英尺的梯隊,飛向溫暖的地中海沿岸過冬,直到明年春天方才會再一次回到不列顛島的土地上。

本地教堂的神父用憂鬱的聲音總結了簡·格雷小姐的一生,併為她那如今已經在天國與自己早逝的丈夫團聚的永恆靈魂而祈禱。從周圍的人群裡不時傳出幾聲女士的嗚咽聲,她們用帕子擦著眼淚,在胸口用手指划著十字。這些心腸軟的女士們,大都有著一位或是幾位與簡·格雷小姐年齡相似的女兒,她們無論是相貌或是地位都難以和已經安息的簡·格雷媲美,可與這位高貴的小姐相比,她們是多麼幸運啊!

棺材被抬進了墓室的大門,它將被安置在一個已經事先挖好的墓穴當中,其位置就位於吉爾福德勳爵長眠之處的右側。國王陛下沒有進入墓室的大門,與神父和抬棺人一起進入墓室的,只有逝者的兩個妹妹凱瑟琳·格雷與瑪麗·格雷,而她們的父母已經在一年前雙雙病死在倫敦塔的囚室裡,官方給出的死因依舊是“中風身亡”,然而同樣,沒有人敢於對此發表自己的意見。

都鐸王朝正在衰亡,這朵玫瑰的花瓣正一片片地凋謝脫落,如今除了已然遠嫁的兩位公主,以及身在法國,被剝奪了王位繼承權的前蘇格蘭女王瑪麗·斯圖亞特,這兩位格雷家的小女兒,就是僅存的王位繼承人了。如果愛德華六世國王真的如有些人推測的那樣終身不婚,或是像他的父親一樣子嗣不豐,那麼這兩個姑娘就將成為開啟那個裝滿了寶物的保險箱的鑰匙。因此自然而然地,她們也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但顯然新一代的野心家們,已經從他們的前輩那裡學到了教訓:再也沒有人敢於追求這兩位姑娘,因為那就意味著把王位覬覦者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儀式很快就結束了,兩位格雷家的姑娘在神父的陪同下走出了墓室,墓室那沉重的大門在他們身後關上,直到下一位達德利家族的成員入住時才會再次開啟。

參加葬禮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國王也坐上了自己的馬車,然而那輛馬車卻沒有和其他馬車一樣駛向莊園的大門口,而是向著右側的大宅開了過去。

國王的馬車停在宅邸後面的花園裡,陛下開啟車門下了車。

這座宅邸的樣子似乎還是記憶中的那樣,只是所有東西看上去都比上一次來時小了很多,那棟巨大的石質建築看上去遠遠沒有之前那樣宏偉了,而花園裡那些有著遮天蔽日的華蓋的高大慄樹似乎也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一樣被歲月壓彎了腰。

距離宅邸越近,歲月留下的痕跡就變得越發明顯。那些長勢迅速的爬山虎已經覆蓋了直到二樓的牆壁,而這還在向上攀爬的藤蔓的尖端已經搭在了三樓的窗臺上。歷史悠久的石牆上佈滿了蜘蛛網般的裂紋,歐石楠,香桃木和黃連木從石頭縫裡探出頭來,茂盛地生長著,顯然他們的根已經深深扎進了石頭結構的深處,與整座宅邸融為一體了。在這片環繞著宅邸的濃密灌木叢中,不時有一兩隻松鼠或是野兔子,悄悄地豎起耳朵,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連忙蹦跳著跑向樹林深處。

國王沒有帶隨從,而是一個人推開通向主樓的小門,進入了宅邸。

自從首席大臣進入內閣之後,他就因為繁忙的政務而帶著全家搬入了位於倫敦城裡的宅邸,每年也只是偶爾來這裡小住幾天。兩年前,首席大臣和他兒子吉爾福德離世後,他們留下的兩位遺孀回到這座祖宅隱居,然而她們也僅僅佔據了左翼的兩層樓,因此算起來,這座宅邸的主樓已經有將近五年沒有被人使用過了。

國王懷著憂鬱的心情,沿著寬敞的底樓走了一圈。大客廳裡的傢俱都蓋上了白色綢子製作的罩子,用手摸一摸就能沾上滿手的灰塵,顯然是已經許久沒有人掀開過這些罩子了。那些鬆軟的波斯地毯被捲起來,堆在房間的一角,看上去就像是倒閉的鄉村小酒館殘餘的破敗旗幡。國王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掀起一團灰塵,它們在房間裡打著旋,彷彿是在責怪闖入者破壞了這許久未曾被打破的寂靜。

沿著熟悉的大理石樓梯,國王走上了二層,他憑著記憶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曾經和羅伯特一起住過的房間。

與國王記憶裡的場景相比,這間房子大體依舊保留著當年的舊貌,然而一切看上去卻又是那麼不同:玻璃窗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大洞,牆面上已經有了裂紋,屋裡掛著的那幾幅水粉畫也因為受潮而褪色了,顏料在畫布上暈染開來,讓畫中的人和物都變成了一團團模糊不清的輪廓。

那張四柱大床還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但尺寸看上去似乎也和這房間裡的其它東西一起縮水了。之前掛在柱子上的幔帳已經被撤去,連床墊都早已經被人搬走了,所剩下的不過是個木質的空架子罷了。

愛德華六世國王將手放在床柱上,輕輕撫摸著上面的花紋。

陛下在那間房子裡呆了大約一刻鐘,他的腳步幾乎佈滿了這個房間,在每一處細微的角落,他都低下頭來,細細地觀察一番,彷彿是在與自己記憶中的景象做著比對。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熟悉,可一切看上去又是如此的陌生。

達德利家族曾經攀登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們的家長身居首輔要職,一個兒子深受國王寵信,而另一個兒子則迎娶了王位的第三繼承人。可才僅僅過去了短短几年時間,這一切都像是海面上的泡沫一樣消逝無蹤了,那耀眼的權勢就像陽光下的冰山,須臾之間就融化成了水。這座豪華的宅邸在它風光的日子裡曾經高朋滿座,香氣撲鼻的人群擠滿了一個個相鄰的客廳,他們在燈燭生輝的華堂裡摩肩接踵,光線被他們身上的珠寶向四面八方反射,看上去彷彿大海上的粼粼波光。

可如今,替代了這一切的,只有令人感到窒息的空曠。那些奢華的水晶吊燈已經許久沒有被點亮過了,絲綢貼面的牆壁上面那些鍍了金的裝飾上也蓋滿了蜘蛛結下的網子,刺鼻的灰塵氣味取代了香粉的味道,花園裡肆意生長的灌木和野草也早已經把那些園丁修剪出來的完美幾何圖案扭曲地七零八落。

國王從這間房子裡離開,沿著走廊,一路走到了簡·格雷小姐生前曾經居住過的左翼。

這裡的一切都掛著黑紗,與宅子裡的其它地方一樣,這裡也依舊是空無一人,簡·格雷小姐的僕人在葬禮之前已經被遣散了,而這座宅邸也將被關閉,直到未來有一天,或許某位新主人搬來這裡居住,亦或者就此永遠荒廢掉。

簡·格雷小姐的臥室依舊保留著她去世前的狀態,屋子裡瀰漫著濃烈的草藥味道,那是從牆角和傢俱的縫隙中釋放出來的,是久病的人所居住的房間裡常見的味道。

窗子上被掛上了厚厚的窗簾,加上屋子裡那無處不在的黑紗,讓整間屋子顯得頗為陰森。房間裡並沒有太多的傢俱,一張巨大的四柱床同樣擺放在房間的中央,簡·格雷小姐就是在這張床上嚥氣的。

房間裡唯一的裝飾,是大床對面的牆上掛著的一副吉爾福德勳爵的畫像,畫像裡吉爾福德勳爵的目光正對著床上枕頭的位置,相必簡·格雷小姐生命當中所見到的最後的景象,就是花香中自己丈夫那微微含笑的臉龐。

這莊嚴而又蕭索的氣氛讓國王打了一個哆嗦,他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似乎是害怕進一步地破壞這種莊嚴的寂靜。

五分鐘之後,當國王從大宅裡出來時,他看到塞西爾正在自己的馬車前等候。

“從漢普頓宮送來了這星期的西班牙來信,陛下。”他從隔壁下夾著的資料夾裡抽出了一個信封。西班牙的英國大使館每週給國內寄回來一個外交包裹,裡面夾著一張大使寄給國王陛下的私人信件。這包裹由快馬送到加的斯,再被送上一艘帆船,通常會在半個月到二十天之後被送到漢普頓宮愛德華國王的寫字檯上。而根據陛下的指示,一旦宮裡收到這封信時他不在宮裡,那麼無論他身在何處,宮廷總管都要立即用快馬把這封信送到陛下的手裡。

國王的眼睛一亮,他伸手將信從塞西爾手裡接了過來,輕輕撫摸著牛皮紙的信封和上面的火漆印子。

“和信送來的還有一份給我的報告,裡面的內容頗為有趣,我想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回宮的路上向陛下彙報。”

國王點了點頭,“上車吧。”他說著就踩著踏板上了馬車。

塞西爾彎著腰,跟在國王身後上了車,隨手關上了車門。

第163章 尼德蘭問題

塞西爾坐在國王對面,一聲不吭地看著愛德華撕開信封封口的火漆,將裡面那兩張薄薄的信紙一下子抽了出來。

國王輕輕地展開那摺疊在一起的信紙,將它們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信紙上帶著海風中那濃濃的鹽味,那是兩星期的海上航行所留下的痕跡。他用手指輕輕撫摸著信紙的各個角落,想象著羅伯特的手指在半個月之前也觸碰過他所觸碰到的地方。

國王小心翼翼地將信紙在膝蓋上撫平,開始閱讀起來。

“親愛的陛下,

這是九月份的第二封信了,自從上一次給您寫信算起,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如果我能夠決定的話,我願意每天給您寫一封信,然而這對於那些可憐的驛站官員們而言,未免稱得上是一種折磨,所以我也只能數著日子,等待著給您寫信的機會。

我今天參加了查理五世皇帝的告別儀式,坦白的說,這是一個令人傷感的場景。那位皇帝的思想依舊敏銳,他的靈魂依舊堅韌,然而那凡人的軀體,讓他已經無法承受那樣的重擔了,並且看上去用不了多久就要和歷史上的無數巨人一樣再次化為塵土。

在告別儀式之後,您的那位姐夫召見了我,他談到了那兩艘西班牙寶船的事情,很顯然,這件事情讓他有些惱羞成怒。對於失去了這筆錢,他表現的非常激動,我認為西班牙財政惡化的速度,有可能已經超出了我們之前的預計,關於這件事,我想您可以讓塞西爾先生進行一番調查。

我今天還看到了您的姐姐,她之前很久都沒有在公眾場合露面了。她的情況看上去並不是太好,顯然西班牙溫暖的氣候所能做到的,僅僅是拖延那個無法避免的結局罷了。我雖然知道這是她應得的下場,但這一切還是讓我感到有些傷感,她實在是一個不幸的女人。

今天還發生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位之前來找我麻煩的德·埃佩尼昂伯爵,今天又一次來向我挑釁了,不過這一次,他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還帶了好幾個人做他自己的幫手……”

塞西爾看到國王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握著信紙的指頭也變得用力,連指節都開始發白了。

國王一目十行地讀完了一大段話,他的全身都繃緊了,直到讀到這段話的最後方才放鬆了下來:

“……於是最後我留下了他們的一匹馬作為賠償,把另外的那幾匹馬還留在了原地。這件事情背後那個要和我作對的人,自然還是那位好親王殿下,自從我來到這個國家以來,他就一直對我懷有敵意。我每天都祈禱他健康長大,並且有朝一日能夠繼承他父親的位置。說真的,我非常期待他成為西班牙國王的那一天,那恐怕就是這個國家遭受天譴的日子。”

“雖然已經是九月,這裡的天氣依舊悶熱的讓人透不過氣來,我回家路上的小小運動雖然沒讓我受傷,卻還是讓我出了一身汗,當然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一些西班牙人的鮮血,當我晚上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浴桶裡的時候,我會想念在水裡抱著陛下的感覺的……”

國王的臉上泛起醉酒的人臉上會出現的那種紅色,塞西爾若無其事地低下腦袋,開啟自己手裡的資料夾,在裡面翻找起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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