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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友嵐坐在客廳的沙發裡,一口一口地噴著香菸,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了。顧太太坐在立地臺燈下面,正用鉤針鉤著件毛線披風——宛露的披風。她的手熟練地工作著,一面不時抬頭看看壁上的掛鐘,再悄眼看看友嵐,那鍾滴答滴答地響著,聲音單調地、細碎地,帶著種壓迫的力量,催促著夜色的流逝。

終於,當顧太太再抬眼看鐘時,友嵐忍不住說:

“媽!你去睡吧!讓我在這兒等她!”

顧太太看了看友嵐。

“友嵐,你斷定不會出事嗎?怎麼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呢?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她每次都按時下班的……”

“我等到一點鐘!”友嵐簡短地說,“她再不回來我就去報警!”他熄滅了菸蒂,聲音裡充滿了不安,眼角眉梢,掩飾不住焦灼與憂慮的痕跡。

“再打個電話問問段家吧!”

“不用問了,別弄得段家也跟著緊張,很可能什麼事都沒有,很可能她跟同事出去玩了,也很可能……”

門外,有摩托車的聲音,停下,又駛走了。友嵐側耳傾聽,顧太太也停止了手工。有鑰匙開大門的聲音,接著,是輕悄的腳步聲,穿過了院子,在客廳外略一停留,友嵐伸頭張望著。門開了,宛露遲疑地、緩慢地、不安地走了進來,站在屋子中間。燈光下,她的眼光閃爍而迷濛,臉色陰睛不定,神態是緊張的、曖昧的。而且,渾身上下,都有種難以覺察的失魂落魄相。

“噢,總算回來了!”顧太太叫了起來,略帶責備地看著宛露,“你是怎麼了?友嵐急著要報警呢!你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們打了幾百個電話找你……”

“對不起。”宛露喃喃地說著,眼神更加迷亂了,“我……我碰到了一個老同學……”

“碰到老同學也不能不打電話回家呀!”顧太太說,“你該想得到家裡會著急,我們還以為你下班出了車禍呢!害友嵐打了好多電話到各派出所去查問有沒有車禍,又開了車沿著你下班的路去找……”

宛露對友嵐投過來默默的一瞥,就垂下頭去,低低地再說了一句:

“對不起!”

友嵐熄滅了菸蒂,站起身來,他慢慢地走向宛露,他的眼光在宛露臉上深沉地繞了一圈,就息事寧人地對母親蹙了蹙眉,微笑地說:

“好了!媽!她平安回來就好了!你去睡吧,媽。宛露的脾氣就是這樣的,永遠只顧眼前,不顧以後。從小到大,也不知道失蹤過多少次了。”他用胳臂輕輕地繞住宛露的肩,低聲說,“不過,此風不可長,以後再也不許失蹤了。”

顧太太收拾起毛線團,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她往屋裡走去。

“好吧!你們也早些睡吧!都是要上班的人,弄到三更半夜才睡也不好,白天怎麼有精神工作呢!尤其是友嵐,工作可不輕鬆!”

聽出顧太太語氣中的不滿,宛露的頭垂得更低了。友嵐目送母親的影子消失,他再注視了宛露一眼,就伸手關掉了客廳裡的燈,把宛露拉進了臥室。房門才關上,友嵐就用背靠在門上,默默地凝視著她,一語不發地、研判地、等待地、忍耐地望著她。

宛露抬頭迎視著他的眼光,摸索著,她走到床邊坐下。她的臉色好白好白,眼睛睜得好大好大,那大睜著的眼睛裡沒有秘密,盛滿了某種令人心悸的激情,坦白而真誠地看著他。她的嘴唇輕輕地翕動著,低語了一句:

“他來找過我了!”

他走近她的身邊,也在床沿上坐下,他注視著她。好長的一段時間,他什麼話都不說,只是注視著她。這長久而專注的注視使她心慌意亂了,她的睫毛閃了閃,頭就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他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不容許她逃避,他捕捉著她的眼光。

“你和他一直談到現在?”他問。

“是的。”

“談些什麼?”

她哀懇般地看了他一眼。

“談——”她的聲音低得像耳語,“一些過去的事。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他拂開她額前的一綹短髮,定定地望著她。

“我不能阻止你和朋友談過去的事,對不對?”他深沉地說,“不過,有這樣一個晚上,你們不論有多少‘過去’,都已經該談完了。以後,不要再和他去談過去!因為,你應該跟我一起去開創未來,是不是?”

她的眉頭輕輕地蹙了起來,眼底浮起了一層迷茫與困惑之色。在他那穩定的語氣下,她頓時間心亂如麻。在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向她吶喊著:不行!不行!不行!你應該有勇氣面對真實呵!你在雅敘,已經給了孟樵希望,現在,你竟然又要向友嵐投降嗎?張開嘴來,她訥訥地、口齒不清地說:

“友嵐,我……我想,我……我應該告訴你,我……我覺得……”她說不下去了。

他堅定地望著她。

“你覺得什麼?”他溫和地問,伸手握住了她的雙手,“你覺得冷嗎?你的手像冰一樣。別怕冷,我會讓你不冷。你覺得心神不安嗎?你滿臉都是苦惱,像個迷了路的孩子。不要心神不安,我會讓你安定下來!你覺得矛盾和煩躁嗎?不要!都不要!”他把她拉進了懷裡,用胳膊溫柔地卻堅定地擁住了她。他的聲音柔柔的、低低的,卻具有一股龐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在她耳邊清清楚楚地說:“聽我說,宛露!我或者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人,我或者也不是個十全十美的丈夫。但是,我真心要給你一個安全而溫暖的懷抱,要讓你遠離災難和煩惱,不管我做到了還是沒有做到,你應該瞭解我這片心和誠意。宛露,難道我的懷抱還不夠安全嗎?還不夠溫暖嗎?”

她費力地和眼淚掙扎,她眼前全蒙上了霧氣。

“不,不是你的問題!”她悽苦而無助地說,“是我!我不好,我不是個好女孩!”

“胡說!”他輕叱著。推開她的身子,他再一次搜視著她的眼睛。“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他溫柔而從容地說,“你大概只有五歲,是個又頑皮又淘氣的小女孩。有一天,我和兆培還有許許多多大男孩子,一起到碧潭那邊的深山裡去玩,你吵著鬧著要跟我們一起去,兆培沒有辦法,只好帶著你。結果,我們在山裡玩得很瘋很野,我們都忘掉了你,等到要回家的時候,才發現你不見了。天快要黑了,我們遍山遍野地分頭找你,叫你的名字,後來,我在一個放打穀機的草寮裡發現了你,你滿臉的眼淚,縮在那草堆中,又髒又亂又害怕。我抱起你來,你用手緊緊摟住我的脖子,把頭埋在我肩膀中說:友嵐,你不要再讓我迷路!”

她凝視著他,微微的揚著眉毛。

“有這樣一回事嗎?”她問,“為什麼我記不得了?”

“是真記不得了?還是不想去記呢?”他深沉地問,誠摯地望著她,“再想想看,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她想著。童年!童年是許許多多繽紛的彩色堆積起來的萬花筒,每一個變幻的圖案裡似乎都有友嵐的影子。她深抽了一口氣。

“是的,”她承認地說,“有這麼一回事,這事與今晚有什麼關係呢?”

“今晚你一進門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又在迷路了。”他點了點頭,啞聲說,“宛露,我不會再讓你迷路了!”他用手輕撫她的面頰,“可是,你要和我合作,唯一不迷路的辦法,是不要去亂跑!宛露,答應我,不再亂跑!那麼,你會發現,我的懷抱仍然是很安全而溫暖的!”

她不自覺地用牙齒咬緊了嘴唇,困惑地望著他。好半天,她才一面輕輕地搖著頭,一面喃喃地說:

“友嵐,你使我自慚形穢!”

“別這麼說,”他用手捧住她的頭,穩定了她,“如果我不能把你保護得好好的,是我的失敗!如果我再讓你迷路,是我更大的失敗!但是,宛露,”他緊盯著她,“你答應我,不再亂跑,好嗎?你答應嗎?”

哦!答應嗎?答應嗎?宛露的腦子裡亂成了一團,而在這堆亂麻般的思緒和近乎疲憊的神志中,她看到的是友嵐那穩重的臉,聽到的是他穩重的聲音:

“別從我懷裡溜走!宛露。”他的頭俯近了她,“你還是我的,對不對?”他輕輕地擁住她,輕輕地貼住她的唇。她一凜,本能地往後一縮,就倒在床上了。他低頭凝視她,眼底有一抹受傷的神色。“真這麼嚴重嗎?”他問,“我是有毒的嗎?宛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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