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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之處,被黑暗一點一點掏空。芳馨點起了燈。我在鏡前凝神半晌,奈何所知太少,所有的猜測都不過是燭光乍起時被熱力擰出的幻影。不忙,總有查知真相的那一日。就像幻影湮滅後,明者愈明,空者愈空。

忽覺芳馨輕輕推了推我的肩:“姑娘……”

我嘆了一口氣:“御前所對,當屬機密,曾娥怎肯告訴姑姑?”

芳馨道:“曾娥是奴婢的一個小同鄉,當年在宮外無依無靠,是奴婢求了內阜院收她入宮的。奴婢只是問幾句,又沒讓她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她樂得報恩。”頓了一頓,又道,“適才見姑娘沉思,想必心中已經有決斷。”

不待我回答,忽聽小丫頭在門外道:“啟稟大人,掖庭屬來人了。”

芳馨道:“宮裡出了這樣的事,掖庭屬定是要問一問的。姑娘若不想見,奴婢出去說一聲就好。”

以我當下的能為,親口回答掖庭屬的問話,是唯一能為嘉秬盡心的地方。於是起身道:“不必。我親自去。”

來人是掖庭屬右丞喬致屬下的兩個內侍,兩人俱年過三十,氣度沉穩。當下一人掌硯研墨,一人執筆問話,將前因後果問得清清楚楚。筆錄完畢,掌硯之人將供詞細細看過,又補問一兩句,這才請我按了手印,將供詞裝入封套,行禮告退。

芳馨送了出去,回來道:“這兩人問得倒仔細,若是奴婢來答,恐怕答不清楚。”

我點點頭:“掖庭屬已開始問了,咱們也不能閒著。”說罷招招手,芳馨連忙附耳過來,聽罷微笑道:“姑娘睡了一覺,果然不同了。”

我冷笑道:“徐女巡的死還不能驚醒我麼?我不要像她這樣糊塗。”話一出口,我心中一驚。是什麼時候,我竟認同啟春,說出這樣刻薄的話來?

凌晨起身,我只說要出門,綠萼和小錢忙跟著。我從益園穿出,往金水門而去。綠萼這才驚覺,勸道:“姑娘,殮房不祥,還是不要去了吧。”我不理會她,一徑走到殮放嘉秬遺體的值房外。

金水門剛剛開啟,兩名侍衛正坐在簷下打瞌睡。小錢喚醒一人,悄悄塞了些散碎銀子在他手中,請他開了門。綠萼膽小,我命她在外面等候。

只見嘉秬和她的丫頭並排躺在一張竹床上,象牙白藻紋長衫還沒有乾透。若不是面色青白、口唇發紫,我幾乎以為她只是睡著了。紅葉躺在牆角,髮髻上還束著我入宮時賞給她的束髮銀環。乳母王氏依然健在,那一心為我抱打不平的紅葉卻已香消玉殞。我觸動心腸,盡力痛哭了一場。

回宮路上,我問小錢:“可打聽到什麼?”

小錢道:“那兩名小校都說,昨晚已來人勘驗過屍身。三位姑娘口鼻中都是泥沙,應是溺死無疑。”

我點點頭,心中哀慟難言。晨光已先於朝陽越過高牆,皇城裡的天空永遠四四方方,展眼望去卻又無窮無盡。卻聽綠萼催促道:“姑娘快回去吧,殿下要起身了。”

晚膳後,眾人照例認字。綠萼翻到紅葉先前寫下的“吳二妮”與“紅葉”幾個字,轉頭悄悄拭淚。想來吳二妮是紅葉的本家姓名。在這宮裡,沒有人知道她曾經是吳家的二姑娘,只知道她是長寧宮的宮女紅葉。她就這麼去了,如同秋天裡一片蕭索的紅葉孤獨地落在激流之中,再也不能迴轉。

我嘆道:“將紅葉的字收起來,明日還給她爹孃,隨她葬了吧。殿下就要過來了,都別哭了。”

綠萼與紅葉相伴年餘,感情最深。聽了我的話,忽而掩口長哭,折起紅葉的字,奔出南廂。耳畔再不聞一絲哭聲。而我的眼淚,早在天未明時,便在金水門外盡數流空。空洞的雙眼,才最適宜擺明殘酷的真相。

數日後,因死因並無可疑,嘉秬歸葬本家,追賜正七品女史。午後,我命芳馨收拾好紅葉的遺物送給她的父母。午歇起來,錦素與史易珠同來看我,三人坐在一起閒話。史易珠嘆道:“前些日子徐大人還坐在這裡說話,這才幾日……可見世事無常。”說著眼圈微紅。

錦素道:“我知道姐姐與徐大人交好,可傷心歸傷心,也該保重身子才是。我聽說皇后已免了姐姐這幾日的晨省,也不用帶二殿下去上學。為何姐姐卻不好好歇著?”

我嘆道:“我是傷心,但並沒有生病,分內之事還是要做好的。”又道,“我與徐大人君子之交,不過多談了兩句學問罷了。”

錦素笑道:“我記得那日在陂澤殿應對,徐大人與姐姐可是針鋒相對呢。”

史易珠道:“我也記得,徐大人那日十足十像個老學究。”

錦素道:“姐姐善畫,何不為徐大人繪一幅肖像?我斗膽題幾個字,命人送與徐家,以為留念,也不枉我們同僚一場。”

史易珠道:“如此甚好。只是我不善寫,又不能畫,那可如何是好?”

我笑道:“就勞你添水研墨,妹妹可願意?”

史易珠笑道:“怎麼不願意?”

我站起身來,開了正殿的櫃子,取出幾張畫紙。錦素往櫃中一瞧,只見滿滿都是紙筆和裝了顏料的瓷盒,不禁笑道:“還是姐姐這裡好東西多。”說著目光被底層一張鋪展的畫所吸引,遂彎腰細看,“姐姐的工筆美人畫得真是細緻。”

這是周貴妃的畫像,是我初到長寧宮時所繪。其實除了髮飾衣裳,容貌風度並不怎麼相像。史易珠眼尖:“這不是周貴妃麼?這身淺碧色桃花紋長衫,正是貴妃平素最愛的。”

錦素笑道:“姐姐畫了周貴妃,可也畫了皇后與陸貴妃麼?”說著又向櫃中瞧了瞧,見是空的,又道,“姐姐可是收在別處了,別藏私,賞我和易珠妹妹看看吧。”

我只得道:“只畫了這一幅,再沒有了。”

錦素道:“真可惜。”說罷幫我將顏料一一拿出。

我提筆一揮而就。錦素讚道:“姐姐畫得真像。”說罷題了一首悼亡詩:昔生迎筴日,每常策論時。笑問靈公陣,喜談大同世。蘭桂化其身,冰雪喻其潔。丹青畫不成,一片傷心意。

錦素嘆道:“我素來不善詩詞,這已是盡了平生的智力了。”

我笑道:“不過略表哀思,雖然不是最好,但我們的情義是真的。”

史易珠讀了一遍,嘆道:“丹青畫不成,一片傷心意。姐姐高才。”

錦素道:“都加上印吧。”說罷命小丫頭回永和宮和遇喬宮取印。

正聚頭品評嘉秬的畫像,忽見芳馨站在門口向裡張望。我道聲失陪,攜了芳馨的手遠遠走開。

門外陽光燦爛,幾個小丫頭坐在樹下繡花,小錢帶領眾人與高曜踢鞠。皮鞠不時滾到丫頭們的腳下,又乖乖彈了回去。高曜正在興頭上,死拉活拽地讓丫頭們都去踢鞠。院中一片歡聲笑語。我暗暗嘆息,紅葉在宮裡是最末等的宮女,她的死訊宛如晴空裡的雲彩,聚也無時,散也無聲。此刻還有什麼事情比陪高曜踢鞠更為重要?

芳馨見我發呆,也不說話。好一會兒我方才問道:“姑姑見到紅葉的雙親了麼?”

芳馨道:“奴婢將東西和銀兩都交給她父母了,他們讓奴婢代謝姑娘的恩典。又說紅葉無福,好容易選進宮跟了姑娘,卻……”說著拿帕子拭淚。

我嘆道:“是我對不住紅葉。”

芳馨道:“姑娘何必自責?奴婢有一語相告。”說罷左右看一眼,確認無人在左近,方才輕聲道,“紅葉小時頑皮,曾不慎跌入池中,幸好命大被人救了,這才活了下來。從此小心謹慎,再也不敢戲水。但凡有水的地方,若非萬無一失,她絕不靠近。因此她的父母十分疑惑,她怎會溺死在文瀾閣的淺池中。不過事已如此,他們也只當是女兒的命數如此。”聽聞“命數”二字,我不覺冷笑。

不一時,丫頭將印取了來。按過印,我使人將畫拿去如意館裱褙。轉眼快到晚膳時分,錦素與史易珠都告辭去了。

晚間待眾人都散了,我連綠萼與芳馨都遣了出去。開了櫃門,取出周貴妃的畫像,疊成手掌般大小,在燭焰上燒成灰燼。焦屑盛在粉青釉三足筆洗中,注入清水,輕輕蕩起,最後倒入恭桶之中。接著揮筆畫了一幅皇后的站像,題款下寫上“鹹平十年四月初五敬繪供奉”十二個字,放在櫃中最高處。最後繪了一幅玉樞身著隱翠的畫像,平鋪在一疊厚厚的畫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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