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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錦素是在掖庭獄中以白綾賜死的,罪名是穢亂邊軍,淫釁主將,本該提交黃門獄廷審,斬首棄市,想來因昌平郡王之故,才留了全屍。小錢向我稟告此事時,我正與穎嬪在章華宮細細挑揀皇帝預備賞賜理國公府的繡品與首飾。窗邊雪光瀰漫,映得一桌子的金紅錦繡之色透出肅殺的冷光。

穎嬪舉手端詳著一條桃紅色宮絛,聞言冷笑:“桃之夭夭,宜室宜家。還以為她嫁了王爺,陛下能網開一面。終究還是個死。”

小錢聽了,低頭不敢說話。我心頭一酸,只問道:“於錦素是什麼時候去的?”

小錢道:“也就是昨天傍晚的事情。”

穎嬪笑道:“姐姐的訊息真靈通,昨天傍晚才處決,今日小錢便得了訊息了。可憐章華宮還矇在鼓裡。”又笑問小錢,“你是如何得知訊息的?”

小錢躬身道:“回娘娘,奴婢偶然遇見施大人,是施大人告訴奴婢的。”

穎嬪冷哼一聲,無話可說。我暗暗搖頭,放下手中的白玉篦,擺手道:“下去吧。這件事情不準亂說。”說著斜倚在錦枕上,向穎嬪道,“易珠妹妹,人已去了,又何必再將昔日的恩怨放在心上?”

穎嬪微微苦笑:“不錯,她死了,我卻還是穎嬪,可見我勝她一籌。”

我微微一笑道:“‘功有難圖,不可豫見’[107]。其實我想過,倘若那一次於錦素真的被罷官,周貴妃可能會讓你做皇太子殿下的侍讀。只是你就算做了侍讀,也逃不過發配充軍的命運。”

穎嬪斷然道:“不。倘若是我做皇太子殿下的侍讀,我定不會讓他涉險。”

我抬眼一瞥,隨手拿起一枚鏤雕青玉鐲套在腕間,微笑不語。穎嬪道:“姐姐不信?”

我將玉鐲除下,比在她的眼前:“技藝最高明的玉石匠,會根據石料的天然形態來選擇器形。雖說古人常言‘舉負薪之才,升君子之器’[108],但所謂‘負薪之才’,也要是一塊璞玉才好。若是頑石,只能雕個囫圇,立在外面風吹雨淋,哪裡還能親潤美人肌膚?不論太師太傅、女官舍人,都不過是玉石匠。皇太子殿下‘不扶自直,不鏤自雕’[109],深得陛下喜愛,所以被立為太子。妹妹當真以為,你能阻止得了皇太子去湖上救人麼?”

穎嬪呆了半晌,嘆道:“果然。這樣說來,姐姐當初偏心於錦素,倒救了我。”

我將玉鐲放在芳馨伸過來的錦盒中:“不是我救你,而是總有一人會應此劫,不是於錦素,也會有別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於錦素對你也未必是一絲好處也無。都放下吧。”

穎嬪一哂:“旁人勸人放下執念,都說些子曰佛語的恕道,偏姐姐這樣奇特,竟能說出仇人的好處來。”

我笑而不語。穎嬪將宮絛拋在一邊,推一推几上的嫁衣:“我有一事不明,要請教姐姐。於錦素不過是給昌平郡王做了侍妾,即便昌平郡王擅自回京誤了事,那也是昌平郡王的錯。姐姐素來聰明,怎能不明白這一點?姐姐和於錦素相交多年,為何見死不救?”

我撥一撥垂落在我腳邊的繡金佩帶,從容道:“妹妹怎知我見死不救?”

穎嬪道:“姐姐深得陛下愛重,若肯出言相救,陛下定能饒恕她的性命。”

我低頭一笑,語氣微寒:“娘娘是在譏諷玉機麼?”

穎嬪一怔,不甘示弱道:“我怎敢譏諷朱大人?只是實在想不出於錦素有什麼必死的理由。自古英雄愛美人,昌平郡王正在盛年,耽於美色也是平常。我隱隱聽聞,於錦素是因與慎妃之死有關才被從軍中提回京的。姐姐是因慎妃之事,才棄於錦素不顧的麼?”

我冷笑道:“當初娘娘助施大人將芳馨姑姑和綠萼關進掖庭獄受審,娘娘忘記了麼?娘娘深知內情,何必還來問玉機?”

穎嬪眉心一聳:“不瞞姐姐,那次我是奉聖命行事。我只知道掖庭屬在查慎妃自盡的真相,實情如何,我全然不知。若不是執掌後宮大權,我便是連這一點零星的訊息也聽不到。”

我一怔,歉然道:“妹妹既知道此事是宮中機密,我又怎敢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

穎嬪道:“‘天道甚夷,而民好徑’[110]。姐姐救她一時,卻救不了她一世。姐姐‘既明且哲,以保其身’[111],並沒有對她不住的地方,大可不必如此傷感。”

我的四肢瞬間失去了所有熱度,懼意如雪片襲上窗紙,簌簌地響。我雙手微顫,緊緊抱住手爐,仰天而嘆。我對錦素的愧意,又怎是穎嬪所能知曉?“舞弄其智,制御他人”“穿窬成路,奸人者殺”。說的是錦素,亦是我。

穎嬪見我不說話,便展開嫁衣笑道:“再過幾日便是新年了,已死的人,提她做什麼?陛下恩賞理國公府,連嫁衣都備下了,采薇妹妹好福氣。”說著面色一變,將嫁衣拋入淑優捧著的木盒中,蹙眉道,“文繡坊的人當真是不用心,謝小姐的刺繡功夫天下聞名,這樣的嫁衣如何賞賜下去?叫他們好生做一套新的來,一個月之後拿來我瞧,若再做不好,我必告訴少府監,這坊監之職,可以不必做了。”

淑優忙將木盒拿了出去,傳到廊下。只聽她在窗外道:“娘娘說這些首飾和衣裳賞了出去只會丟了皇家的臉面。首飾也就罷了,命文思坊做些好的來看。衣裳卻要重做,你們出去告訴文繡坊坊監,一個月後再拿新嫁衣來看,若還不好,娘娘就告訴少府監曾大人,撤了他的坊監之職。”眾內監宮女大氣也不敢出,聽聞此言,唯唯稱是。

我拍拍手道:“文繡坊的坊監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掌纂繡之事。娘娘說撤就撤,好威風。”

穎嬪笑道:“不拿來我瞧也就罷了,既拿進宮了,就別怪我眼睛尖快。論理,嫁衣當由新娘子自己縫製。陛下有心賞賜,是莫大的恩典,這表明陛下將采薇看作與公主一般。既是敕旨賜婚,公主下嫁,又怎容他馬虎?才剛那些四季衣裳做得不好也就罷了,連嫁衣都應付了事,也太失職。文繡坊中有三百繡工,有好些曾是宮中最好的繡娘。這樣一件因陋就簡的嫁衣,真真是丟盡了皇家的臉面。”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娘娘所言甚是。”

從章華宮出來,我扶著芳馨的手向北穿過益園回漱玉齋,忽而駐足,凝目向東。芳馨道:“姑娘在瞧什麼?”

我指著半雲亭邊的山石,道:“那一天也是這樣的大雪,陛下和我在半雲亭中賞雪,忽聞慎妃娘娘和惠仙姑姑在山石後說話。那些話救了我。”

芳馨道:“救了姑娘?”

我頷首道:“當時陛下正要冊封於我,若不是慎妃娘娘橫插一語,我這會兒說不定早就死了。”

芳馨道:“怎會?上一次在漱玉齋,姑娘不願意嫁,陛下也並沒有降罪。”

我緩緩走向那方山石,握起一團雪,嘆息道:“姑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慎妃之事後,陛下對我心中有愧,又有昇平長公主事先勸說過,方才沒有降罪。而當時在半雲亭,情勢與如今全然不同。當時我若抗旨,說不定會被強逼為妃,或是被治罪,或是我一頭碰死。慎妃娘娘的話,可說來得甚是及時。”

芳馨道:“不錯,慎妃娘娘即使立志自盡,臨死前也還是為姑娘著想的。慎妃娘娘和姑娘,才稱得上善始善終。”

我拋下雪團,用冰冷的指尖拭去面頰上的淚滴:“我對不住慎妃,對不住錦素。在這宮裡一日日待下去,我只覺自己越來越像個鬼魅。”

芳馨輕斥道:“姑娘並沒有哪裡對不住慎妃娘娘和於錦素,萬不可胡言亂語。”

我惘然一笑:“姑姑,你不懂。”

芳馨微笑道:“奴婢不懂的地方很多,但盼姑娘能一一指教。雪下得大,姑娘還請快些回漱玉齋吧。”說著扶過我,依舊往益園西門而去。她行了兩步,又笑道,“其實奴婢現在就有一事不甚明白,請姑娘教導。奴婢記得從前昱嬪娘娘有孕,想請母妹進宮陪伴,還有那個喜歡紫藤花的張女御病死,這樣兩件小事,穎嬪娘娘都要問過皇后娘娘才敢行事,如今對一個正經的朝廷命官,卻獨斷起來,不知是何緣故?”

我知道芳馨只是想引開我的愁緒,遂淡淡一笑道:“穎嬪是代皇后掌權,皇后所轄,可不止小小一個後宮。一個人手握權柄,縱使一開始小心翼翼,日子久了也不免作威作福。慎終如始,很難。”

芳馨抿嘴笑道:“穎嬪出身低微,就更是如此了。”

我微笑道:“姑姑清楚得很,又何必來問我。”

回到漱玉齋,只見小錢已經在門口迎接。我問道:“於錦素昨晚被賜死,你究竟是從何得知?”

小錢道:“奴婢就知道瞞不過大人。今日午後掖庭屬李大人派人來送禮,奴婢這才知道的。那人還說,這些日子人人都奉承李大人,李大人高興得很。”

我笑道:“施大人高升,掖庭令之位非他莫屬,他自是高興。代我備好禮,新年一過就要送的。”小錢笑嘻嘻地應了。

深夜,我的夢中亦在下雪。我撐著一把明黃色的龍紋油紙傘,茫然呆立在半尺厚的積雪中。只見一個青衣人冒雪蹣跚而來,來人面目模糊,卻又似曾相識。我不假思索地問道:“你是我爹爹麼?你姓卞麼?我夢見過你,你從哪裡來?”

那人不答,與我擦身而過。我瞧著他清瘦的背影,這才驚覺,原來此人是我的繼父朱鳴。我正要高聲喚他,卻覺嗓子一緊。那人漸行漸遠,終於杳然不見。我轉頭,只見雪地上他行過之處,瀝瀝血滴如紅梅綻放。再望向他遠去的方向,卻見白茫茫一片甚是乾淨,三位公主青白色的面孔緩緩浮現在幾丈遠的地面上。我頓時驚醒,雙目所及,不見一點兒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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