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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御書房時,只見芳馨站在門口望著東面發呆。我正要喚醒她,只聽得一個女子的笑聲飄過了空曠的正殿,如寬闊的河面上蕩過輕靈的一葦。我亦不覺駐足。只聽得小簡在身後道:“陛下召嘉媛娘娘來陪侍進膳,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就在東暖閣裡等著。”

我含一絲嚮往道:“聽笑聲就是個美人。”

小簡道:“是很美。”說著壓低了聲音,“只是還沒有張女御這麼……奴婢也說不好。”

芳馨道:“姑娘可要去瞧瞧這位嘉媛娘娘麼?”

殿外的冷風撲面而來,我將貂皮嵌珠暖額往眉心撥一撥:“明日就要出宮,又何必多事。”說罷向小簡頷首致意,扶著芳馨的手走出大殿。

走到西側門,我忍不住回望。儀元殿中的燈火次第亮了起來,一個紅衣少女像一團火飄過空曠幽深的殿宇,往西面的御書房去了。兩個內監緩緩合起泥金菱花隔扇大門。御書房的窗上忽然映出兩個相依偎的人影,東倒西歪活像兩條柔軟的舌頭,搖曳出許多足以照亮東西六宮的寂寞笑語來。兩條舌頭很快糾纏成一條,親密無間得插不下一句話。窗紙陡然一亮,發出柔靡冶豔的光,顛倒眾生。

回到漱玉齋,最後檢視了一遍明日要帶出宮的物事,便早早洗漱了斜倚在榻上與芳馨等人閒話。眾宮人中有三四個願意出宮繼續服侍我的,我只準了綠萼一個。一個小丫頭道:“姑娘這一去,奴婢們也不知會被分到什麼地方去,恐怕待姑娘回宮,也未必能回來服侍了。在這宮裡頭,哪宮哪苑的主子會像姑娘這樣,不但疼惜奴婢們,還教奴婢們讀書識字呢?”一時離愁別緒如晨霧籠罩,眾人都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我安慰不迭,自己也開始淌眼抹淚。

忽聽得門外綠萼道:“弘陽郡王殿下來了。”

我連忙別過頭去拭淚,卻聽高曜道:“如何哭成這般模樣?”眾人連忙下拜,都散了出去。高曜笑道:“就知道他們捨不得姐姐。”

我起身行禮,讓了位子請他上座。一時奉上茶來,我問道:“這樣晚了,殿下如何來了?”

高曜道:“得知明日玉機姐姐就要回家,今晚特來話別。因看書看過了時辰,還以為敲不開這漱玉齋的門了呢。倒是小蓮兒給孤開了門。”

小蓮兒正要拎著茶盤退下,聞言笑道:“姑娘早就囑咐過,不論什麼時候,只要是殿下來了,都要迎進來。奴婢記得清楚呢。”

待眾人都退盡了,高曜連芸兒也遣了出去:“想不到孤才說要出宮守陵,玉機姐姐也要回家守喪了。”

我隨口道:“事有巧合罷了。反正殿下出宮去了,臣女在宮中也是無事。”

茶煙一蕩,高曜目耀如星:“姐姐的話,似是別有深意。”

我不覺支起身子:“殿下何意?”

高曜道:“姐姐說起守喪一事,冷心冷意。若不是孤素來知道姐姐的為人,直要疑心姐姐是個不忠不孝之人了。”

我悚然一驚,我果然將悲痛盡數留在宮外,只帶了清醒與恨意回到宮中。不知我三年之後再度回來,會不會依舊如此。我盡力回想父親的教養之恩,胸中依舊靜如沉水。宮中根深蒂固的森冷氣息無論換了多少個春夏亦不會有絲毫改變。無情能活命,亦能催命。

我失笑:“從此以後,玉機在殿下面前要小心些,免得被殿下一眼瞧出了心事。”

高曜笑道:“玉機姐姐儘管試試,瞧孤能不能看出來。”說著將熱茶一氣喝了個乾淨,便喚人添水。小蓮兒提著青瓷小壺走了進來,正要舉起添茶,我忙道:“且慢。殿下該回去了。一會兒益園下鑰,殿下就得喚人開門了。驚動了人,恐怕不好。”

高曜道:“還沒坐一會兒,姐姐就下逐客令了。可知姐姐這一出宮,便有三年彼此見不到了。”

我亦有一絲傷感:“那就請殿下再飲一杯。”

小蓮兒往高曜杯中注了熱水,躬身退下。高曜道:“其實孤有一事不解,本來昨日來看望姐姐就想問的,只因昱嬪在,便不好說出口。今日一見,疑竇更盛。”

我心中已有幾分明白:“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高曜道:“孤聽聞令尊是遇盜身亡的,但孤見姐姐並無哀慼之色,不知其中可有隱情麼?”

我搖頭嘆息:“就是遇盜,並無隱情。”

高曜道:“從前姐姐樣樣事情都對孤言明,連母親被廢這樣隱秘的事情,都不憚暗示於孤。為何令尊大人這件事,卻不肯對孤說實話?”

我問道:“殿下說我父親的死有隱情。未知殿下何出此言?”

高曜道:“孤聽聞熙平姑母帶著姐姐的兄弟入宮見駕,想來是為令尊之事了。若不是事出非常,何至於入宮請父皇做主?還請姐姐告訴孤事情,免得孤猜得辛苦。”

我嘆道:“我父親實是遇盜,並無其他。只因汴城尹辦事拖拉,數日捉不到盜賊,長公主殿下以為府尹大人敷衍她,自覺面上無光,這才入宮求陛下做主。帶著苦主,總是容易說話些。”

高曜將信將疑:“當真如此?”

我笑道:“殿下不信,只管去問陛下。”

高曜垂眸半晌,才似一隻洩了氣的皮鞠一般,撥出一團苦熱:“好吧。孤只管信姐姐的。”

直到此刻,我方覺心中酸楚。父親為將高曜扶上太子之位,慷慨捨命,我卻不能對他言明。只為令他“內省不疚”[21]“敬而無失”[22]。我暗暗嘆息,語重心長道:“聖上以為慎妃娘娘自縊的因由尚未尋到,殿下推卻宿衛殿值之職,出宮守陵靜心,甚好。只是殿下居於山野陋居,千萬不要忘了昔日的志向才好。”

高曜微笑道:“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23]

我頷首道:“甚好。好在劉女史能陪伴殿下一道出宮去,如此臣女便放心許多了。”

高曜道:“劉女史肯隨孤吃苦,孤倒頗有些意外。她是幾時轉了性子,真是奇哉怪也。”

我斜了他一眼,嗔怪道:“劉女史肯陪著殿下守陵,倒不好麼?殿下怎麼反說她奇怪?”

高曜嘿嘿笑道:“孤不明白,便不能問一句麼?”

我笑道:“劉女史也是飽讀詩書的千金小姐,聰明絕頂,怎能不明白‘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24]。殿下又何須問?”

高曜笑道:“倒是孤小瞧她了。雖然她並沒有姐姐這般事事周到,但孤也不會虧待她的。”

我頷首道:“肯陪伴吃苦,才是最大的忠心。可惜玉機卻不能陪伴殿下了。”

高曜雖然自願出宮守陵,但面對皇帝的疑心和未來寂寞孤苦的三年,心中未必不慼慼然。他小小年紀,卻極力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澹然神情:“不過三年罷了。況且這三年孤與姐姐都在宮外,焉知不能常常相見呢?”

我嘆息道:“玉機要帶著父親的靈柩回青州去。”

高曜一怔:“如此……那也罷了。只是三年不過轉瞬,姐姐不必太過傷感。”說著雙眼一紅。又閒談了兩句,便聽芸兒在簾外請行。高曜跳下榻來,恭恭敬敬施一禮道:“今日一別,曜當瞻望三載,以冀芳姿。山高水闊,風流雲起,願彼此珍重,不負來日。”

我亦起身行了一個大禮,一低頭,淚水沿著下頜滴落在襟前,像春日的渡頭相送時,一朵柔若無物的縹緲柳絮:“是。殿下……也請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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