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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內監躬身道:“大人,可要放回原處?”

我隨手翻開看了一眼,心便一大跳。我合上奏疏,不動聲色道:“放回去吧。”那小內監神色如常,雙手接過奏疏,放回了書架。我亦回到書案前潤筆。

一本疊著一本,噠噠的輕響,如蔫萎的軀殼排排陳列,生前卻有驚天動地的秘密。一共三十九本,似三十九天那麼漫長。彷彿過了許久,小內監才抬著空箱子退了出去。硯中的墨汁依然稀薄如水,綠萼抬起袖子,按一按鬢邊的汗意。

我問道:“小錢的傷好了麼?”

綠萼笑道:“他是四月裡挨的打,聽說李大人打他就和撓癢癢一樣,早就好了,現下能走能跳的。”

我起身從書架上倒數三十九下,抽出剛才掉落在地的奏疏:“好,喚他到定乾宮來,我有很要緊的事情吩咐他去辦。”

綠萼正要轉頭喚門外的小丫頭,我又道:“綠萼,你親自去喚。告訴外面的人,不得我吩咐,不準進來。”綠萼不敢再笑,神色一凜,躬身退了下去。

我重新開啟奏疏,攤在面前。字跡剛硬,似竹枝筆直清瘦,筆勢通貫而不黏連,氣韻絲絲綿長。這樣剛柔並濟,孤清而滄桑得略帶病氣的字,只瞧一眼便終生難忘。民間的上書,從未有過如此令人心折又心驚的書法,字字珠璣,字字猙獰。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再次讀道:

“乙亥年癸未月庚子日卯初,胭脂山主峰之巔,見雲氣,內赤外黃,張口若城門。須臾,化為龍形,粲粲文彩沖天。此後辛丑日晨、壬寅日晨、癸卯日昏,主峰上俱有此雲氣,歷時短促,色稍青。

“《開元佔經》之《雲氣雜佔》有云:‘天子氣,內赤外黃,正四方,鬱鬱蔥蔥,所發之處,當有王者。’又范增曰:‘吾使人望沛公,其氣沖天,五色相摻,皆為龍虎,此非人臣氣也。’[63]

“小人金昌劉靈助,略通陰陽五行、天象曆法。觀此雲氣,誠帝王氣也。故昧死以聞,乞陛下察焉。稽顙再拜,悚懼恐惶。”

乙亥年正是今年,癸未月就是上個月——五月,而庚子日是二十九。鹹平十八年五月二十九至六月初二這四日,胭脂山主峰在晨昏時頻現天子氣,預示西北將有聖君蒞世。原來,這才是“彗孛大角”之前就挑動了皇帝殺心的大事。

想來劉靈助是民間望氣之人,上書無非是想在皇帝的怒火中巧取富貴,用枯骨蘸著鮮血塗紅自己的衣裳。小小邊城竟還有這樣的人才,果然不能小覷。

太陽彷彿一下子就升到了屋頂上,心是一半苦熱一半冰寒。我關了北窗,小書房變得格外幽暗和狹長,門窗後是或光明或黑暗的世界,無論哪個,都透著天意的殘暴不仁。就這樣冷熱交織間,我忽然明白了許多事。

漢武帝至後二年,望氣者說長安獄中有天子氣,漢武帝下令將獄中所有犯人不論罪行輕重,全部殺掉。因邴吉閉門,使者不得入,尚在襁褓中的皇曾孫劉病已——也就是漢宣帝——才得以保全性命。[64]劉病已是漢武帝長子戾太子劉據的長孫。

北齊廢帝、文宣帝高洋之子高殷即位後不久便被常山王——也就是後來的孝昭帝高演——廢為濟南王。當時高演在晉陽,而他的弟弟武成帝高湛鎮守在鄴城,望氣者說鄴城有天子氣,高演以為應在高殷,便秘密鴆殺了他。[65]

北周武帝時,望氣者說亳州有天子氣,於是武帝殺了亳州刺史。那位刺史的名字我已不記得,只記得他唯一一次在史書留下姓名,便是被周武帝殺掉的這一次。他死後,武帝命後來的隋文帝接任亳州刺史。[66]前面兩位被疑心或被殺掉的都是皇族,而這位亳州刺史卻是個完全不相干的人。

也有皇帝是不殺人的,但他們必以己身應驗之。

秦始皇便是因為東南有天子氣,所以東遊,而漢高祖劉邦那時就在芒碭山中落草。[67]

北魏時,上黨見天子氣,太武帝拓跋燾南巡,並斬北鳳凰山毀其形。[68]

不但皇帝,別有用心的官宦和庶民也對“天子氣”心有慼慼焉。

王莽時,邯鄲人王郎,以為河北有天子氣,便冒充漢成帝與歌姬之子名子輿者,被趙繆王劉子林在邯鄲立為天子,後被光武帝劉秀所殺。[69]

到了漢末,劉焉聽說“益州分野有天子氣”,於是求為益州牧,後劉備果然在益州稱帝。[70]

這一次,還連著“彗孛大角”的星象,不知皇帝除卻殺人以外,會不會御駕西北?忽而心念一動,算一算日子,或者事情也未必就到了如此糟糕的境地。

我凝神思考著前因後果和應對之策,再睜眼時,整個世界驀然安靜下來。只見小錢屏息凝神,垂手恭立。我微微一笑:“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叫我。”

小錢道:“大人正在思索,奴婢不敢攪擾。”

我笑道:“上一次因為慧貴嬪的事,你捱了打,現下都好了?”

小錢道:“奴婢早就好了,靜候大人差遣。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既欣慰又感激:“你的膽子還在,甚好。”小錢似感覺到這趟差事不同尋常,只垂頭聆聽。

我肅容道:“你回府一趟,告訴朱雲,就說上次他要我辦的事情,我答應他了,請他立刻安排。你就在府中等他的回話,等不到確切的訊息,不準回宮。”小錢不敢多問,領命退了下去。

綠萼閃了進來,見硯中的墨已半乾,便輕手輕腳地添了水,正要拿起墨條,我對她道:“告訴掖庭屬,明天我要出宮,把車備好。”

綠萼道:“是……”終究是不放心,鼓起勇氣問道,“姑娘明天要去哪兒?”

我笑道:“自然是回府。”

綠萼道:“兩宮才去景園沒幾日,姑娘就要回府,這……慧貴嬪人雖在景園,心卻無一日不在皇城,倘若她知道了,恐怕……”

我笑道:“難道我會怕慧貴嬪?”

綠萼道:“奴婢怕她在陛下面前胡言亂語。”

我合上奏疏,放回書架,頭也不回道:“出府回家也算是了不得的過錯,值得向陛下稟報?我諒她也不敢。陛下知道我和她有仇,她話越多,就越討厭。”

綠萼還要再說,我轉頭道:“你還不去?”

綠萼放下墨條,退後行了一禮,無可奈何道:“是。”跨出小書房時,她遲疑片刻,終於疾步而去。

我也無心再看別的了,便揪了幾朵茉莉花丟在硯中,心不在焉地拿起墨條。想起錦素從前做的墨錠就是摻了香料的,她寫出來的字也是香的,而正是這些泛著香氣的字出賣了她。忽然手一顫,袖子頓時沾了一絲墨痕。我嘆道:“啟姐姐,你究竟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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