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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高曜於靈前即位,改元明道。新君降居日華殿,縗絰蔬食,諒暗三旬,不能親政。於是我代他處置一切書奏往來。因著國喪,新年也沒有半分歡愉氣氛。大行皇帝遺命三十六日除服,眼見除服之期將到,卻有禮部官員上書,說父尊母卑,皇帝既然曾為母妃守陵三載,如今父皇駕崩,至少也當守孝三年,方能除服親政。

我接書頗為不快。慎妃與高曜固然母子情深,但當年去守妃陵卻是見疑於高思諺的無奈之舉。當年尚且如此,登基後又怎甘心默默三載,將國家拱手交給別人?我坐在小書案後,左手揉著太陽穴,右手一顫,硃筆重重頓在桌上,險些戳中了奏疏。

硃筆嬌豔,衣袖雪白。高思諺屍骨未寒,有人就這樣迫不及待了麼?

銀杏見狀,連忙收起奏疏,自炭火上提了小壺,往茶盞中添水:“姑娘累了,歇一歇,喝口水吧。”

茶煙滾滾,籠罩心頭未明的亂局。我放下硃筆,推了茶盞,“我不渴。”

銀杏微微一笑,慢慢拭去桌上的硃砂印,小心翼翼道:“姑娘有煩惱。”

我重新展開奏疏,睥睨道:“《書》雲,高宗諒暗,三年不言[1],四海之內,寂然無聲。居喪之義也。”說罷微一冷笑。

銀杏忽閃兩下大眼睛,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究竟是誰想要陛下‘寂然無聲’?”我換了一本奏疏,重新拿起硃筆:“你也聽出來了?不過,議論和制訂喪儀,本就是禮部的職責。也許是我多心了。”

銀杏笑道:“既然是職責,那姑娘照規矩回覆便是了。”

我淡淡道:“我回復,便是代皇帝批示的。皇帝是萬民表率,絕不能明說不願意守孝三年。不但不能直接駁回,連婉拒也不行。”

銀杏一怔,不禁抿嘴一笑:“原來陛下不願意——”說著掩唇,改口道,“依奴婢看,這個時候,如果有大臣能針鋒相對地再上一本就好了。不但解了陛下的困局,而且在這個節骨眼上書,聖心大悅,升官發財不是近在眼前麼?”說罷自顧自地偷笑。

我瞥了她一眼:“這些年我以為你讀書長進了,想不到都長在這些上面。”

銀杏嘻嘻一笑:“都是耳濡目染,跟著姑娘久了,多少也明白一些。”

我哼了一聲:“那你倒說說,三十六日之期將到,臨時臨尾的,我上哪裡找這麼一個人?”

銀杏笑道:“奴婢說錯了,姑娘可不準笑話奴婢。”

“你只管說罷了。”

銀杏想了想,沉吟道:“女官可以和百官書奏往來,那都是有記檔的,是公事。可是若私下遞話,便是大罪了。可是姑娘別忘了,隔壁不就坐著封大人麼?封大人的父親因災異辭官,這會兒正好上書,說不定也能像蘇大人似的,再度入朝呢。”

我微微詫異:“你是越來越詭猾了。”

銀杏笑道:“分明封大人就在那裡坐著,奴婢自然第一個想到她了。”

我垂眸一笑,將禮部的奏疏遞給她:“既這樣說,就趁她不在的時候,把這本奏疏放在封大人桌子上。我且迴避迴避。封大人若問你,你知道怎樣答麼?”

銀杏忙道:“姑娘放心,奴婢只說是中官糊塗,錯把給姑娘看的本子拿到小書房給封大人看了。封大人是個聰明人,她一定能明白姑娘的用意。”

我微微嘆息:“但願如此,否則還得想別的法子。”說罷抬頭望一望墨藍的窗紙。

窗下的龍榻空了許久,御書房已多日不聞奏對之聲了。高思諺用過的墊褥和筆墨都還在,彷彿只是回寢殿小憩一陣,依舊會回來與我遠遠地相對而坐。雖然長日不發一言,心境卻平和滿足,就像那一日在彌河邊漫步。

我起身嘆道:“天晚了,該去舉哀了。”

數日後,封羽的上書夾在蘇令的奏疏中被拿進了御書房:“庶人之孝,承順顏色;天子之孝,惟安國家,定社稷。”“欲終三年之喪,必思所以奉宗廟社稷。今天下初定,河北伺隙,故夏待釁。西南未靖,復添吐蕃、四鎮之患。邊民尚未安畝,戍士常擐冑甲,正欲陛下‘德教加於百姓,刑于四海’[2]。”云云。

訊息一洩露出去,好些官員上書反對皇帝守孝三年。於是下政事堂議論,終究還是以諒暗三旬,三十六日除服收場。

銀杏得意道:“陛下能這樣快親政,得好好賞賜姑娘。三年不能說話事小,不能親政,這天下要讓給誰去?”

我淡淡道:“極小的事罷了,何必說給陛下聽。他若能早些親政,我肩上的擔子也就放下了。”

銀杏笑道:“那可不能,奴婢還想看姑娘做國師呢。”

高曜已經登基,不過數年,柔桑便能成為皇后。熙平得償所願,我這顆棋子,若繼續留在這大好的棋局中,只會增添罪惡。新的局面,該有新的棋子,新的路數,該有新的棋手。然而新的局,卻是舊的路,不過如此。我倦意沉沉,不禁笑道:“你就愛胡言亂語。”

第三十六日,高思諺梓宮入陵。第三十七日,高曜親政。按照遺詔,史易珠在今日出宮。

天還黑著,我便坐起身來,撥開帳子,一迭聲地喚人。綠萼睡眼惺忪地從對面的榻上爬起來,拿了燈過來:“姑娘現在就起身麼?”

“今日易珠妹妹出宮,我要送一送她。”

綠萼雖然睏倦,卻不敢違拗,出去喚了銀杏和采衣進來,服侍我洗漱更衣。幸而熱水都是現成的,喪期剛過也不必搽胭脂。於是選了一身靛藍色繡青白卷草紋的交領長衣,裹了斗篷匆匆出門。

金水門剛剛啟鑰,玄武門戍士班列。天空漸漸成了墨藍,戍衛兵甲耀如曉星。晨風溼冷,懷中青瓷手爐的熱力突兀而孤寂。等了片刻,綠萼道:“姑娘本來就身子不好,何必出來得這樣早?穎嬪娘娘哪裡會這麼早就出宮?”

話音剛落,便見三個人影自迷濛晨霧中慢慢凸顯。走得近了,才辨認出是易珠、辛夷和淑優三人。易珠身穿牙白斗篷,領間鑲著金黃色的皮毛,側綰雙鬟,正中彆著一朵杏色宮花。雖是出宮,裝扮卻隆重,素雅之中依舊透著宮妃的華貴之氣。她目中悲中帶喜,神色迷離。直走到玄武門十幾步遠的地方,這才發現我站在宮牆下,於是疾步上前。未等我開言,她已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我連忙扶起她,嗔怪道:“妹妹怎的出來得這樣早,陛下還沒上朝呢。”

易珠微笑道:“我為何出來得早,姐姐難道不知?若不知,也不會站在這裡等我了。況且若讓姐姐久等,著了風寒,豈非我的不是?”

我嘆道:“妹妹當真狠心,宮中多年相伴,便不准我送一送麼?若我來得稍遲,豈不是錯過了?”

易珠含淚道:“昨日昱貴妃和婉妃姐姐都說要來送我,我不願娘們哭哭啼啼的,所以早些出來。想不到姐姐比我來得更早。”說罷低了頭。

我攜起她的手,垂眸嘆息:“妹妹連我也要避開麼?”

易珠忙道:“姐姐整日忙於朝政,還要旦夕舉哀,實在辛苦。妹妹不忍——”

我嘆道:“妹妹太見外了。妹妹出宮,我若不能送一送,豈不枉顧這麼多年的情義?”

易珠哽咽:“多謝姐姐。”

“妹妹是於國有功的人,論理應該載譽出宮。只是妹妹是大行皇帝的妃嬪,出宮不好加譽,實在委屈妹妹了。妹妹放心,等過些日子,朝局安定了,陛下一定會封妹妹一個爵位的。”

易珠忙道:“今生能活著走出這皇城,已是知足。姐姐不必為我費心。”

我握緊了她的手,微笑道:“並不是我費心。你我姐妹多年,有些話我便直說了。妹妹的父兄現不在京中,恐怕妹妹出宮後,度日艱難。若有爵位,哪怕只是一個虛爵,也會好得多。封賞妹妹,是陛下的恩澤,更是先帝的遺願。妹妹有了爵位和俸祿,也能孝敬母親,撫養弟妹了。以妹妹的能為,史家恢復舊觀,指日可待。”

易珠先是感慨,進而好奇:“大行皇帝竟有此遺命?怎麼我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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