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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漱玉齋到重華門,自西一街到定乾宮側門,這條路已走了無數次。時隔六年,出發的腳步從未改變,到達的腳步卻已淌過屍山血海。穿過重重黑暗,我再一次站在定乾宮的門前,恍惚惦念起御書房的櫻桃木小案與狹長的小書房。

從儀元殿的後門悄悄進去,但見通天徹地的九扇鏤雕雲龍屏風如山聳峙,三面包圍住龍椅,護得密不透風。向右一轉,小書房的門赫然在目。推一推,卻是不動。綠萼在門縫處張望片刻,輕聲道:“定乾宮到處都點著燈,只有這裡面是黑的,應是無人用了。”

自從高曜將書房設在東偏殿的南書房,這裡又成了堆放書簿卷宗之處。我甚是失落:“還想望一望舊地,不想都變了。”

忽聽有人從東面寢殿中走了出來,輕聲喝道:“誰在那裡?!”

我連忙自九龍屏風後現身,笑道:“是我。”

來人是自幼服侍高暘的王府內官——姜敏珍。因甚少去王府,我偶然見過,卻並不熟悉。姜敏珍四十來歲的年紀,身材高大,一張臉瘦長而蒼白,雙唇薄而鮮紅。一身湛藍袍子,甚有官威。見是我,姜敏珍微微一愕,隨即堆下笑來:“原來是娘娘,娘娘來得正好,陛下累了一日,這會兒剛剛起身。”說罷入寢殿去通報,片刻便傳我進去。

許多年前,我遠遠站在定乾宮寢殿的門口奏事,隔著薄幕,我看見高思諺據榻病痛的身影。不論在這裡還是在心中,我從不曾走近過那個身影,因為那是屬於玉樞的。此刻這個身影正側身端坐,身姿修長筆挺,一如他未病之時。我心中一怯,有些後悔自己逞強來到定乾宮。

簾幕張開,只見高暘正在梳頭,見我進來了,便笑道:“你是幾時進宮的?”

我行了一禮,不由自主地接過內監手中的犀角梳子,微笑道:“剛剛安頓好。心中思念陛下,就來了。”三尺徑的大銅鏡,映出一雙模糊的臉。我有心看清楚,於是俯身伏在他的肩頭。兩張面孔並排,一般的消瘦而蒼白,目光堅毅而警覺,笑容是恰到好處的沉醉。

高暘對鏡笑道:“你來了怎麼也不進來,倒在外面亂轉?”

我直起身,拾起他的髮梢慢慢地通著:“我看到從前的小書房,就去瞧了一眼。”

高暘笑道:“那地方早已廢棄,沒什麼好瞧的。”

我淡淡一笑:“君子當為天下謀,為萬民謀。從前我在那裡,專看民間的上書,也處置過不少冤案,同是為民鳴冤,比那五年在外面亂逛來得快多了。”

高暘笑道:“說到此事,我正想找你。你若還想為‘為萬民謀’,也不是不可以。我重起一座偏殿給你,你幫我處置文書,如何?”

我搖了搖頭:“不好。”

高暘一怔:“為何?”

我笑道:“我如今是妃嬪,不是女官。”

高暘斂了笑容,微微沉吟:“太宗設立小書房,就是不想下情為群臣壅蔽。我本指望著你,你又不肯來。宦官也不能用,看來得重新選得力的女學士了。”

我束好髮髻,戴上黑紗冠:“選女學士固然是好,只是新選上來的官家小姐未必合用,依我看,選新不如用舊。”

高暘緩緩站起身,用審視的目光望著我:“用舊?”

我恍若不見,只專心致志地為他繫好頜下的絲帶:“便是女典封若水。人品清正,學問深湛,內襄文理,外絕請託,一向官聲甚好。所以歷任兩朝,為至尊所信,闔宮所敬。她的父親封羽是三朝元老,雖與陛下政見相左,究竟辭官回鄉,不曾有謀反之意。不知聖意如何?”

高暘道:“我既能抬舉蕭太傅,怎容不下封羽?讓封氏入宮做女典,自是好說。不知這個封羽,該給他一個什麼官位才好?”

我笑道:“後宮之事,倒還可說。前朝之事,陛下還是自己理會吧。”說罷招手令姜敏珍更衣。

高暘道:“我記得封羽是從戶部尚書的任上致仕的,那回來就還任戶部尚書好了。”他背過身去,仰頭想了想,又道,“不,還是去三司好了。”

三司分為戶部、度支與鹽鐵三部,掌四方貢賦、國計預算。前朝常以三司使為宰相,便是欲令宰相知財谷出入之源。我掩口一笑:“陛下可是缺銀子使了?”

高暘笑道:“打了這半年的仗,國庫已十去七八,還有山東賑災、荊州的戰事,只怕難以支撐了。聽說封羽當年為太宗籌措不少軍費,的確也不當任他在山野逍遙。”

我笑道:“陛下可知道,封羽流放嶺南那幾年,是誰在為太宗籌措軍費?”

高暘道:“聽聞是少府。”

我搖頭道:“表面上是少府,少府背後卻是越國夫人。”

高暘道:“這個有所耳聞,然而她是太宗的妃嬪,你也想薦她入宮麼?”

我笑道:“何必入宮?越國夫人商賈出身,又活潑年輕,比之封羽,更精於世情。陛下只要禮待她,隨時以備諮詢。有封大人與越國夫人在,還怕賑災打仗沒有銀子使麼?”

高暘轉過身來,微一冷笑:“你薦的,可都是太宗舊臣。”

我粲然一笑,上前拉起他的手道:“陛下可知為何唐能衰而中興?”

高暘的手掌粗糙而僵冷:“因為天未厭唐,民未厭唐。”

我毫不理會他語氣中的戒備之意:“這種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陛下還是講給夫子聽吧。”

高暘道:“那你說是為什麼?”

我正色道:“是因為許遠與張巡以數萬人果腹之代價,守住了睢陽,遏止了安祿山南下荼毒江淮。正是江淮的租賦支撐李唐王朝收拾山河,又延續了一百五十年。拓邊守邊,四夷賓服,哪一樣不要錢?這也是唐玄宗時的宇文融、楊慎矜與肅宗代宗時的韓滉、劉宴這些斂臣得到重用的原因。”

高暘搖頭道:“‘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136]。”

我垂眸一笑:“玉機只知為國薦人。是聚斂之臣,還是能臣,是太宗的舊臣,還是陛下的新臣,只在陛下區處之間。”

高暘手心這才有些暖意:“從前臣子有罪,推薦他的人,也要跟著丟官。你倒好,都推到我的頭上來。”

我笑道:“‘萬方有罪,罪在朕躬’,方是湯武一般的明君。玉機只盼著陛下是明君,日後也不會跟著被史官罵了。”

高暘的眼中微現歉意,伸臂將我攬入懷中:“有你在我身邊,怎麼會被史官罵?”忽然他左臂一緊,胸膛一冷,“從前你在太宗面前,也總是這般‘為國薦人’麼?”

寢殿中彷彿還徜徉著昔日的藥香與龍腦香,天子之心總是充滿了病氣,時刻需要醫治與警醒。我自高暘懷中站直了身子,望著他的雙眼,坦然一笑:“陛下要聽實話麼?”

高暘道:“不準欺君。”

我微微一笑道:“太宗與我,時常議論國事,我若不是真心實意‘為國薦人’,又如何活到今日?”

高暘道:“難道你從未騙過他?”

我曾無數次欺騙過高思諺,最大的謊言甚至連我自己也騙過了。“我當然騙過他。他問我廢后之事,我說不知道;他問我三位公主是如何溺斃的,我說是舞陽君所為;他問我劉靈助是誰,我用一個古人敷衍他;他問我該立誰為太子,我還要尋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

“好了!”高暘突然打斷了我,歉然道,“明知熙平姑母遣你入宮是為什麼,是我不該多口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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