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唯有黃昏鳥雀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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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深宮之中回來，代倩的身體便一直都在抖。

攬瓶瞧著代倩心神不寧的樣子，心疼卻也不知該如何勸。

青杏瞧著，不知所以然的代倩，也不知道生了什麼，眼下代倩的模樣，失魂落魄，不復以往。

青杏拉過攬瓶詢問著到底在宮裡生了什麼，攬瓶將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青杏。青杏愕然。代倩手裡握著那瓶毒藥，顫抖著說道“我不能去害人，何況她也是無辜的。”

攬瓶說道“可是皇后娘娘如此相逼，小姐若是不順從她，只怕會……”

代倩茫然說道“她是皇后，想要殺一個人，輕而易舉。她苦苦懇求我，無非是因為現在的我，選擇相信的人是另一個人，她不想要自己活得如此失敗，連自己的妹妹都要站在情敵的那一邊。”

青杏說道“小姐說的是，她貴為皇后，身邊也有扶持多年的黨羽，側妃並未有礙著皇后的地方，她此番計較，無非為了情，為了將小姐拉回自己的身邊。”

代倩說道“我這次進宮，原本以為她換了模樣。她做皇后，我不為她高興，因為我知道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是見著她抱著孩子，一臉的開心。我便真的以為，她生下孩子，一切都變了，她像以往一樣，那樣溫柔，那樣熱心。”

青杏說道“那只是從前的她，從前的她絕不會讓小姐做這樣的事。小姐已經為了她嫁入這裡，做侍妾姨娘。為了她的一己之私，她何必如此，讓小姐來做她的替身？小姐，沒有誰是該替誰而活的。”

代倩笑著說道“讓一個影子，去殺另一個影子。可是，我也從未見過如此苦苦哀求的她。她為了這個家吃的苦，她為殿下吃的苦，我都清楚。”

青杏說道“可這決不能成為害人的理由。小姐，憑什麼你要去接納她的痛苦，那你呢，外人眼裡兒女雙全，可明眼人都知道，您過得日子，從來就不是您應得的。因為顧忌著她，小姐您從來不肯爭取半分，有了孩子，還要小心翼翼的不敢去惹她的心思。她的心裡苦，可您呢？憑什麼，你為她與殿下隱忍了這麼多，她還是要害你？”

攬瓶說道“小姐，青杏說的對，你不能就這樣聽從皇后，她為了自己，已經犧牲了小姐，小姐不能為了她再錯下去了。”

代倩說道“可我還能有什麼選擇呢？不殺她，她又該如何待我？在她眼中，我不過是她可以利用的一個棋子罷了。”

話雖明白，可心卻無法掙脫。

此生的命運宛如一個玩笑一般，從來，她都是她自己，她不是代倩，她不是代倩。

她不想這一輩子都成為一個替代品。

寂寞的人掌寂寞的燈，這一刻，心緒不寧的她終是緩緩起身，瞧了一眼那還未知曉人情冷暖的嬰孩。

懷中的孩童，躲在母親的懷裡哭著，代倩抱著他輕輕的哄著。終於哄睡了啼哭的嬰兒。代倩拿起那白瓷瓶，對青杏說道“好了，去請側妃過來吧。”

青杏瞧著對代倩說道“小姐，你真的決定了嗎？”

代倩笑著說道“命啊，不信，總得信。你瞧，我原來那麼不願意承認的事情，現在還是得承認。”

昏黃的燈光，照著桌上的酒菜。

蕭素從外面回來，一身水藍色衣裳，見著代倩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裳，面施粉黛，朱唇上的胭脂鮮豔動人。

蕭素見著代倩說道“總算有我當初見你的時候的樣子了。”

代倩瞧著她說道“一晃都一年了，說起來，這一年裡生的事情還真不少。不過，認識你之後，我也知道，自己的人生其實沒那麼無趣。”

蕭素聽著這話便道“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同病相憐，我很感謝姐姐當初的仗義相救。第一面見你的時候，以為你並不好相處，卻不知，姐姐才是那個最知心的人。”

代倩聽著這話，笑了一下，她忍著苦澀說道“瑤花，你知道嗎？其實第一眼，我就覺得，你這樣溫柔又知書達理的人，很像一個人。”

蕭素說道“皇后娘娘嗎？”

代倩愣了一下，復又說道“是啊，你很像她。這種像不是眉眼之間的像，而是，心底的小聰明，以及說話時候的樣子，很像姐姐從前的模樣。”

蕭素笑著說道“殿下的心，從來就不應該是我的，我的小聰明，在殿下的眼裡，不過是一種小孩子的把戲吧。”

代倩說道“可是每一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不應該為了誰而活著。”

蕭素點頭說道“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不同的，走下來，是自己選擇的路，痛苦也只能自己擔著。從前，我想不開一點，後來我想明白了，愛情實在是一件奢侈的東西，我本來就是為了母家的利益嫁過來的，我已經得到了寵愛，我還奢望什麼呢？”

代倩說道“你有你嫁過來的理由，而我呢，我只不過是姐姐的一個影子，一個真正的影子。因為我，殿下總是能想起，我是她的妹妹。與其說是寵愛，不如說是一種愧疚，王府裡面，他的寵愛，只是對另一個女人的愧疚。可是我的愧疚，從來都是不作數的。沒有人知道，我到底應該怎樣去做。我愛他嗎？我應該去喜歡他嗎？我對姐姐為什麼也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我恨他們，可我又覺得對不起他們。這是我的錯嗎？”

蕭素瞧著她說道“這不是你的錯，這怎麼能是你的錯呢？”

代倩笑著說道“可我就是錯了，而且大錯特錯。我恨他們，其實我更應該恨的人是我自己，我若是當初選擇一頭撞死，也許，我就不用再如此感到抱歉，更不會有人給我選擇。逼著我，要我做選擇。”

眼前的人，似乎變了一個人，蕭素深感不安，隨即，代倩將杯中的酒飲了下去。

蕭素覺察不對，打翻代倩手中的酒，酒灑落在地毯上，泛起了一層白沫。

代倩卻是揮著衣袖將沾在臉上的酒液擦乾，周圍的侍女見著，驚詫著說道“小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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