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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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晨曦，照著寒涼的味道。禪房內的人靜靜的念著經文，佛前的人是塵愆滿心，只為求得一絲解脫。

無常諸多苦楚，愛慾恨，難消磨，出世難，入世更難。心已經滿是塵埃，又如何能解這人生的難。

冥冥之中的姻緣際會，造就了此生所得的果報，人間苦，可這人間到底有多苦，活著的人才知道。

青絲如瀑，散落在蕭素的身後，檀香的味道縈繞在身體的四周，孤獨的人依舊坐在那裡，心有牽掛的，等待著一個人。

翠荷從外面挑著一擔木炭走了過來，弈秋在院子間見著說道“前日裡，大人與夫人已經送過來木炭了，怎麼今日又弄來這些木炭？”

翠荷扔下擔子說道“這些是晉王府上送來的炭火。說是晉王說天氣以冷，希望主子顧好身體，絕不能凍著。”

弈秋聽著卻說道“殿下到真的是有心惦記著的。”

翠荷說道“可不是嗎，對了，一併送來的還有這個。”說著翠荷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箋來，對弈秋說道“晉王殿下寫的信，我得趕緊告訴主子一聲。”

弈秋想叫住翠荷別打擾蕭素，而翠荷卻早就輕快的進了禪房。

翠荷進了禪房，見著禪房之中，蕭素一身粗布衣裳，正在專心致志的念著經，佛珠在手，木魚聲動。陣陣梵音傳入翠荷的耳朵裡，翠荷不忍打擾，只得退了出來。

弈秋見著翠荷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來，對她說道“我一個不注意你就進了去，還真的是機靈的厲害。”

翠荷嘆了口氣說道“主子現在吃齋唸佛的成了癮。原本只是想在這裡暫時安身度日而已，而主子如今被佛法感悟的，已經深陷其中，我瞧這樣子，說不定到時候就真的成尼姑了。”

弈秋嘆了口氣說道“這話你小心點說吧，這裡佛家重地，非是咱們的枕霞院，佛門禁地，你這樣的毀謗少說為妙。主子這麼些天一直都是如此，心裡有愧，所以才一遍遍的誦讀經文，只希望這一切諸多功德，都能迴向給他們，至少主子這麼想了，咱們能做的，也就是顧好主子罷了。”

翠荷說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眼前已經到了冬天，主子的計劃明明就是……”

弈秋說道“枉費你活了這麼久，感情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主子既然決定了要做這件事，必然是要放長線的。既然想要報復，這點漫長的等待算得了什麼？更何況，晉王已經送來信函，就代表著他還掛記著這裡。”

翠荷聳聳肩說道“我都是沒這麼覺得，哎，算了。這些事情反正我也不懂，這東西留著給你交給主子吧，我去把這炭火都存起來。”

翠荷說著，拎著那炭火便去往了一旁的雜物間中。氣溫驟然轉冷，天氣冷的不成樣子。冬日即將來臨，翠荷將木炭放進碳筐之中。心思卻回到了去年的時候。

去年的這個時候，正是蕭素與商瑂最濃情蜜意的時候吧。那時候連她一個侍女都覺得，花心濫情的齊王殿下終於是收了心，畢竟這王府後苑的女人中，蕭素是她見過與之最親近的女人了。

可到底，還是她想的太多，一個城府深重的男人，願意跟一個女人商量秘密，除非紅顏知己，那麼只能說這個男人是在利用她。

愛或者不愛，都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翠荷笑了笑，這人間的事情她還是見得太少，愛本來就有很多種方式，但無論什麼，愛都是相互的，她目睹了這樣一份感情，卻看不到對方的回應。若是自己早就知道一點，能勸勸她就好了，她這樣想著。

翠荷自顧自的在廚房內做著中午要吃的飯食，而此時的蕭素已經誦經完畢，弈秋見著蕭素停下了動作，便輕聲試探道“主子，您今天已經待在這裡兩個時辰了，主子還是早些休息吧。”

“嗯。”蕭素點了點頭。弈秋聽著，趕緊搭了把手，蕭素撐著起了身，見著弈秋似乎有事，便道“你有事情要對我說嗎？”

弈秋點頭說道“主子，晉王府那邊派人給咱們送了些炭火。”

蕭素聽著笑了一下說道“能想到來送炭火，看來他想的的確周到。”

弈秋說道“還有這封信，是晉王殿下要交給主子的。”蕭素接過弈秋手中的信函，開啟信封，看著上面的字跡。寥寥數行，字跡清秀。

“秋風秋水秋夕，枉然兮。綺與高山雲夢如昨昔。憑心意，隨風逝，話別離。葉落水間孤影漫山溪。”

蕭素見著這詞，隨即又將信紙扔在了桌案上。弈秋在一邊說道“主子，這是怎麼了。”

蕭素淡淡說道“有情，有意。不在此時。”

弈秋拿起信紙看著那內斂至極的長短句，弈秋問道“主子，晉王殿下的意思，是有情，還是無情。這闕詞看起來無情的很，可為何又有葉落之時感傷。”

蕭素說道“感情非都是需要熱烈回應的。先前我從未拆穿他的心意，而如今我需要這份心意，他自然心中有不解。想起從前的那個魯班鎖，倒是有情卻無情。那時候我是齊王的人，他自然有情只能無情。而如今，我孑然一身，即便這份感情看起來就是帶有欺騙性，可他仍舊猶豫。如何能從有情到無情是個緩慢的過程，可是無情到有情更是界限深重的一段路途。”

弈秋說道“晉王殿下如今將這種心思告知主子，難道是真的有意卻仍猶豫？”

蕭素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確定，但目前的確是這個意思。這封信，我不能回，既是要利用，就得讓他心甘情願的來找我。不然這一切都只是自降身段。”

弈秋看著她說道“主子真的做好決定了嗎？其實不止一條路可以走，天涯海角，奴婢不怕苦，只要主子過得安心，奴婢自是不求其他。”

蕭素冷笑著說道“已經做了，我就沒想過要回頭，你放心，我不會棄你們於不顧的，若是要報復，自然什麼我都捨得，已經做了這些，我只求惡有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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