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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重又爬到了懸崖路上,繼續前行,到了科林森兩口子的住處。我領羅利去看了沾著泥汙血跡的毛巾,手絹,連衣裙,拖鞋,以及包嗎啡用過的紙,科林森房裡地上的手槍,天花板上的槍眼,還有地上的空彈殼。

“椅子底下的那顆彈殼倒還是在原處,”我說,“可另一顆——角落裡的那一顆——我先前看到的時候是在這兒手槍旁邊的。”

“你是說你走開以後這顆槍彈已經給挪動過了?”

“是的。”

“可真要是有人這樣幹,他又是出於什麼動機呢?”他意下很不以為然。

“我也想不出來,不過這顆槍彈確是給挪動過了。”

他卻並不想深究下去,眼睛只是望著天花板。他說:

“兩顆子彈一個槍眼。可怪!那另一顆子彈八成兒是飛到窗外去了。”

他又回到嘉波莉·科林森的臥房裡,把那件黑軟緞連衣裙細細檢視。連衣裙靠下端有幾個破處,不過不是槍洞。他放下連衣裙,拿起梳妝檯上那張包過嗎啡的小紙。

“你看這兒怎麼會有這個玩意兒?”他問。

“那個女的是弄這玩意兒的。她後媽教會她的事情還真不少哩,這不過是其中的一樁。”

“嘖!嘖!嘖!這樣看來,倒似乎很可能是她乾的。”

“哦?”

“你知道這玩意兒可不是好玩的。她是個吸毒鬼不是嗎?小兩口吵了架,那男的就打電報來叫你,後來……”他突然打住了,噘起了嘴唇,一會兒才又問我:“你估計他是什麼時候遇害的?”

“這倒難說。也許是昨天夜裡吧,等我沒等著,他就回家了,說不定就是在這回家的路上遇害的吧。”

“你一晚上都在旅館裡吧?”

“從十一點多些到今天清晨五點一直在旅館。當然,要在這幾個鐘頭裡偷偷溜出去殺個人還是有作案的時間的。”

“我決沒有這樣的意思,”他說,“我不過是想到就問問罷了。這位卡特太太,也就是科林森太太,她的長相怎麼樣?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她。”

“她年紀在二十上下,身高有五英尺四五,看上去特別顯得清瘦,淡褐色的頭髮又短又鬈,大眼睛時而是棕褐色時而又是綠幽幽的,面板挺白,前額低得簡直像壓根兒沒有,嘴巴牙齒都很小,下巴是尖尖的,耳朵沒有耳垂,而且頂上尖起。她已經生了幾個月的病,所以是一臉的病容。”

“這麼說碰到了應該是不難認出來的,”他說。於是又動手翻抽屜,翻壁櫥,翻旅行箱,凡此種種全都翻到。這些我在第一次來時都已一一翻過,也並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看來她並沒有帶上什麼行裝,就是帶上點什麼也所帶不多,”他又走到我這邊來說。這時我坐在梳妝檯旁,梳妝檯上有一套銀質的梳妝用具,上面有個姓名起首字母綴成的圖案。他粗壯的指頭衝那個圖案一指:“這個G.D.L.是什麼意思?”

“結婚以前她原來的名字叫嘉波莉·某某·萊格特。”

“啊,這就對了。我看哪,她大概是開了汽車走了。你說呢?”

“他們在這兒有車嗎?”我問。

“那男的平時來鎮上,不是步行的話,就是開一輛克萊斯勒敞篷車。那女的如果真是開汽車走的,那就只能走東邊的那條路。我們就上那邊去看看吧。”

到了外邊,他又屋前屋後轉了幾圈,我只好等他,他轉了幾圈一無所得。到了個小棚子跟前,看這棚子裡顯然是停過汽車的,他指了指一些車輪印子,說:“是今天早上開出去的。”我覺得他說得有理。

我們順著一條泥土路走去,又轉到了一條砂礫路上,沿著砂礫路走了大概有一英里光景,便到了一幢灰牆的房子跟前,附近一大堆盡是紅磚的農家住宅,獨有這一幢是灰色的。一個骨架很小、肩膀聳起、腿帶點瘸的男人正在屋後給抽水機加油。羅利叫他德布羅。

“見到啦,本,”羅利一問他,他就回答說,“她是今天早上七點左右打這兒過的,車子開得真像飛一樣,一陣風似的就過去了。車子上沒有別人。”

“她是怎麼個打扮呢?”我問。

“帽子也沒戴一頂,就穿一件棕黃色的外套。”

我問他對卡特家兩口子是不是瞭解些什麼情況:鄰居里數他住得離他們最近嘛。他說他對他們啥也不瞭解。跟卡特他倒是攀談過兩三回,覺得這小夥子還是挺討人喜歡的。有一次他帶上了太太,特地去拜訪卡特太太,可是她先生說她躺著呢,身上覺得不大舒服。德布羅家的人誰也沒有當面見過這位太太,只是偶爾遠遠看到她,跟她先生或是在一起散步,或是一起坐車出去。

“我看這兒一帶也從來沒有誰跟這位太太說過話,”他最後說,“當然,瑪麗·努涅斯是例外。”

“瑪麗在給他們家幹活?”那治安助理問。

“對。這到底是怎麼啦,本?莫非那邊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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